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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遇似流雲 事謎花霧

  不管在怎樣的時節,晚上的風總是冷的。成尋撥了撥火堆裏的柴火,本已快要滅了的火苗又漸漸的搖曳在冷風裏。


  “樹娘,天色晚了,你要不去車裏歇息?”


  “嗯,少堡主也早些歇息。”趙煙樹站起身來,走向一邊停著的馬車。


  “小心!”成尋急切的呼聲才在耳邊響起,趙煙樹還來不及回過頭,已經被人緊緊的壓在了地上。


  “少堡主!”


  “少堡主!”


  惶急的喊聲不停的響起,身後的卻沒有一絲反應,趙煙樹心裏一涼,趕來的孫大一扶起成尋,便忙翻身起來查看成尋的情況。


  “少堡主?”


  月光下的成尋臉色越發的蒼白,身子竟有些痙攣的症狀。借著火光,隻能看見背後的衣服被撕裂了很小一道口子,卻看不見傷在何處,連暗器也不曾看見。


  把成尋上身攬在自己懷裏以防他的臉部貼著冰冷的地麵,借著拿出火種點燃照出的微弱的光亮,趙煙樹顫抖著手順著那道口子撕開,借著光亮一看之下,纖長的手指不住的顫抖起來,忙吩咐道:

  “快把我的東西全拿過來!”


  暗夜裏人影一閃,已經有人不動聲色的把她的包袱放在一邊的地上,隨後又有人在草地鋪了個簡單的床,然後幫著把成尋背部朝上睡在上麵。


  “大夫,少堡主怎麽樣?”


  聽見聲音裏的急迫,趙煙樹隻是有條不紊的處理著手下的事,一邊答道,“這是流雲針,一旦入了人體便會順著血脈四處奔走,速度行雲流水一般,快速無比。”心裏卻是苦澀無比,這針,原該射在她的身上的。


  流雲針?幾個隨從心下一驚,趙煙樹卻不給他們多想的時間,忙吩咐道:

  “請先找兩條足夠長的繩子從這兩個處紮緊,直到血液暫時不能流通為止,還有再把燈火弄亮一些。”


  幾人都是訓練有素的,也不再多言。一切準備妥當,趙煙樹打開自己隨身帶著的各種醫用刀具銀針,取出一把較為鋒利的薄刀在火上烤著,她必須在最快的時間裏取出流雲針,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幾個隨從除了在第一時間追著刺客的方向離去的,剩下的留下兩個在一邊防範著,其餘的全都圍在一邊小心翼翼的守著,那個跟著伺候趙煙樹的女使在一旁不停的流著眼淚,又怕打擾了眾人,便憋著聲音不停的抽泣。


  好不容易取出流雲針,趙煙樹額頭滿是冷汗,縫好傷口包紮好已經是兩個時辰以後,天色已經泛出蒙蒙的一層灰色。


  看著趙煙樹把手搭上成尋的脈象,一邊的隨從忙上前問道:“大夫,少堡主他怎麽樣了?”


  卻見趙煙樹身子一陣搖晃,女使忙在一旁扶住,“娘子,你可要先去歇息?”


  趙煙樹搖搖頭,苦笑著對眾人道:


  “流雲針上有毒。”


  “什麽?”幾人剛放下一些的心瞬間又提到高處。


  趙煙樹忙從一邊的包袱裏取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粒藥丸給成尋服下,對幾人道:

  “麻煩幾位到最近的集市采購幾味藥材,務必在兩個時辰之內趕回來。”


  待一切都處理好後,天色已是大亮了,女使支持不住被趙煙樹打發到馬車裏睡去了。追著刺客去的幾人也還不見回來,除去去買藥的一人,剩下的三人在周圍小心戒備著。便隻剩下趙煙樹守著昏迷不醒的成尋。


  不停的替他擦著頭上的冷汗,趙煙樹看著一個晚上以前還言笑晏晏現在卻隻是安安靜靜麵色灰白的俯臥在這裏的成尋,心裏隻覺一陣的愧疚和和後怕還有說不出的感動。


  “你為什麽要替我擋呢?”


  隨即自嘲的笑了笑,“果真是個俠義心腸的江湖人呢,想來也孝順的緊吧?”自己是去替他母親治病的,自是不能有了閃失。


  待成尋清醒過後又在臨近的小鎮裏休養了幾日,隻是成尋掛心家裏高堂,不待傷好又急急的上路,但就算如此,回到花霧堡也已經是一個月後。


  花霧堡並不像秣陵和百行堡或者磐石山莊一樣在一個較為偏遠寧靜的地方,相反的,花霧堡所處的城鎮很是繁華,而花霧堡就在這個城鎮的中央,不過一進花霧堡後又會有那種所處偏遠山林的感覺。倒不是花霧堡如何荒僻,隻是因為花霧堡很大很大,無數的花草組成的林園比比皆是,假山回廊,小橋流水,竟是一個仙境般的幽靜去處。


  令人想象不到的是,在堡外迎著的除了幾個小廝女使外還有趙靈扇。


  趙煙樹從馬車上下來又回過身去扶成尋下車,成尋笑笑,推開她的手,無所謂道:


  “樹娘,我沒事的,你不用這般緊張。”


  趙煙樹道:“奴家是大夫,有沒有事最是清楚不過。”


  成尋有些靦腆的笑笑,“那倒也是,不過真的好了很多的。”


  門邊守著的下人一見成尋忙迎上來伺候著,趙靈扇對幾人道:


  “樹娘,南宮說,孫家嬸嬸一直要見少堡主,若是你們來了需立刻過去。”


  趙煙樹點點頭,隻覺成尋的身子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隻當他是擔心母親病情,便也不曾多想。


  孫霧的屋子在院內深處,幾人到達時成尋已是滿頭的汗,卻執意的拒絕了趙煙樹的攙扶,硬是挺著身子走到孫霧的病床前。


  “大姐,你來了。”南宮娬兒在床前坐著,一見趙煙樹很是高興,問道,“路上可曾累著?”


  “不曾。”趙煙樹對她笑笑,擔心的看了成尋一眼,隨即走過去道,“奴家先替堡主看看脈象可好?”


  南宮娬兒讓開位子給她,專心看著她手下的動作。


  孫霧卻隻是看著成尋不說話,半響才道:

  “回來了?”


  “是。”成尋恭恭敬敬的低頭道,“娘親。”


  孫霧便不再看他,轉頭看著正在給自己把脈的趙煙樹,神色有些奇怪的問道:


  “你就是他派來的?”


  知她問的應是成淩霄無疑,趙煙樹回道:“是,奴家是受成老所托。”


  饒是有了心理準備,成尋聽見這個回答時手還是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孫霧麵無表情的聽完趙煙樹的回答,又轉向成尋說道:

  “下去。”


  聲音裏竟是說不出的冷冽和厭惡。


  “是。”成尋平靜的答道,“請娘親保重!孩兒退下了。”


  才走出門外,身子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少堡主!”


  “孫大。”成尋的聲音裏說不出的虛弱,“扶我回去,別讓人看見。”


  “是。”


  門外走過的女使隻覺眼前一花,隻當是自己多日不曾好好休息出現頭暈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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