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雨前風急 欲留不挽
孫人道:“花霧堡的生意範圍雖廣,不過自從汴京城裏毫無預兆的崛起一座傾天閣之後,在京城的形勢就越來越嚴峻了,不過花霧堡主要的生意並未在京城,倒是沒有什麽關係,可是近來出現了一件極奇怪的事,天下南宮家的生意自是無處不在的,近段時日裏似乎總是受到冒名的打壓,竟已快不能在京城立足了。”
“嗯?”饒是平日裏一向急躁的孫三亦是大吃了一驚,“天下南宮家幾乎可以算是全國生意的中流砥柱,竟然這般輕易被人打壓,這可奇了,難道是那傾天閣做的?”
孫人道:“應該不是,傾天閣一直以來並沒有什麽大的動作,雖說崛起得快,卻也不曾做過些什麽。”
“那是怎麽回事?”
一旁的孫成冷笑道:“功高蓋主可不是隻適用於一個地方,隻怕不止京城,這片天下的天下南宮家隻怕將成傳說。”
趙靈扇再一次清醒時,天色已是大亮,南宮娬兒走進屋來,見他醒來便笑道:
“大姐果真是妙手,說你會這個時辰清醒,果然就醒了。”
小數走在她後麵端了洗漱的東西過來伺候他洗漱。
“南宮?”趙靈扇隻愣愣的看著南宮娬兒,過了一會兒才道,“你沒有受傷吧?”
他隱約記得之前好像看見南宮流淚了。
小數在一旁笑道:“可真讓奴家傷心,當時在三郎麵前被抓起來吊著的可是小的我。”
趙靈扇麵色緋紅,襯著剛真開眼時有些迷蒙的神情,顯得可愛無比。想起之前小數不敵時被抓走時的擔憂害怕。忙欲撐起上身,急急問道:
“小數,你可要緊?可有受傷?”
南宮娬兒忙壓住他,“你身體沒好,大姐說還不能下床的,好好躺著就好!”
小數也說道:“三郎你放心,五娘子武功厲害得緊,可沒人能傷的了小的。再說你都可能不知道,七郎君好厲害!”
趙靈扇卻隻是一動不動,眼也不眨的看著南宮娬兒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臉上緋色更甚。南宮娬兒順著他的視線,一驚,忙急急的收回手,臉上難得的有些不自在。
趙靈扇頗有些失望的看向那雙纖長卻有些瘦削的手,聽見小數在跟自己說話,便下意識的回道:
“七公子也來了?”
“嗯哪!”小數說著,端了物事又出了門。
“身上還疼嗎?”南宮娬兒問道。
“不痛了,早就就不痛了!”急於證明什麽一般,趙靈扇急急說著。
南宮娬兒扶他坐起身,把床上多餘的被子疊了一床墊在他的身後,見他如此,便笑道:
“你才剛醒過來,哪有什麽‘早就’?”
趙靈扇又是臉紅,隻得不說話,隻覺今日的南宮娬兒似乎和平日裏不一樣,心裏歡喜不已,卻也隻敢小心翼翼的守著怕泄露分毫。
南宮娬兒見他小心翼翼的神情,心裏歎了口氣,卻還是開口說道:
“靈扇,以後再有汴京城裏的鴿子飛來,不用再紅燒了,還是回封信吧!”
趙靈扇心裏一個激靈,“為什麽?”
“讓你家裏的哥哥們派個可靠的人來接你回去。”
“為···什麽?”見南宮娬兒一臉嚴肅,趙靈扇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隻得委委屈屈的低聲問道,“我還是連累了你們嗎,就像昨日那樣?”
“不是。”南宮娬兒溫言道,“不關你的事,是七公子來時說我家裏出了些事,我要回去看一下。”
“出了什麽事?嚴重嗎?”趙靈扇心下擔憂不已。
見他這個時候他最先問的卻還是自己家裏出了什麽事,南宮娬兒心裏感動不已,卻也有些不忍,這一回去,隻怕此生再難見麵了吧?畢竟兩人本來就沒什麽交集的。
“什麽事還不清楚,我想先回去看一下。”之前王豔瞳隻是對她說她南宮家的生意好像出了些問題,隻是再一聯想到先前父親的來信,還有後來再沒有回信的事,心裏隻覺擔心不已。
“我讓小數跟著你回去,到了汴京,她自己去南宮家在開封的別院就好了。”
“南宮。”趙靈扇眼圈紅紅,“你確定了嗎?這一去,我以後還能找你嗎?”
南宮娬兒安撫的對他笑笑,“你要出來遊玩的一番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還出來做什麽呢?”
“那就是不行了?”
南宮娬兒聲音很輕,卻也是斬釘截鐵,“是。”
趙靈扇靜了好一會兒,淚珠子一連串的往下掉,好半天才道:
“我不用小數跟我,她走了誰來照顧你。”
“我不用人照顧。”南宮娬兒拿出帕子為他抹去淚水,“你身上有傷,小數有些功夫,人也心細,有他照顧你我也放心些。”
趙靈扇也顧不得她照顧小孩子的舉動,隻是低聲道:
“我···我···”想起她之前說過的若要跟著她便再不能提婚約的事,終是不敢說起,隻是抽著肩膀低聲啜泣。
南宮娬兒不擅長安慰人,隻得道:“你才剛醒過來,可餓了?小數等一下帶些吃食過來,吃過了就好生休息吧!”
“南宮,我···”
南宮娬兒又道,“你這次出來也有些時日了,江湖險惡,以後再不可這般任性的往外跑了。”
“我···”趙靈扇悶悶的聲音傳來,“不是小孩子了。”
“嗬·”南宮娬兒低聲笑道,“我知道,你做的飯菜這麽好吃,這些日子兒家真是承蒙照顧了。”
“真的嗎?”趙靈扇不覺有帶了絲希望,“那我以後可以···”
“沒有以後。靈扇。”南宮娬兒截斷道,“你回去以後就說南宮家的娘子不受婦道,解了這婚約吧!我是江湖人,不受這些名聲的約束。”
趙靈扇低著頭不再說話,隻是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南宮娬兒見擦也擦不盡,終是歎了口氣。
“五娘。”小數端了早點進來。
南宮娬兒對趙靈扇道:
“你先吃些東西,我出去一下。”又轉身對小數道,“小王爺吃過東西後,好生伺候他睡下。”
“是,五娘。”小數見氣氛凝重,不知發生了何事,見南宮娬兒神色有些嚴肅,聲音裏不由帶了些恭敬。
南宮娬兒出得門來,見趙煙樹坐在院子的涼亭裏,便走了過去。
涼亭裏的桌上擺了一個精致的酒壺,還有兩個酒杯,趙煙樹正一個人自斟自酌,她姿勢優雅,人雖不美,整個人看起來卻是美不可言。
趙煙樹見她神色,想想也猜著發生了些什麽,說道:
“那樣一個無邪的人,這樣對他竟覺得殘忍了些!”
南宮娬兒在她麵前坐下,歎道:“我知道,不過他的哥哥們再不管做些什麽,想來也是疼他的,這些時日來,每每傳來的書信也不過都是些催促回家什麽的,想來回去後也不會讓他這樣一個人入這奇詭的世道吧?”
趙煙樹執起酒壺傾了些酒在她麵前酒杯裏,柔聲說道:
“這樣的人若是動起情來怕也是一生認定的吧?”
南宮娬兒有些心慌,卻也隻是淡然說道:
“他知道什麽情情愛愛的,不過是才出了高牆對什麽都新奇罷了!”
趙煙樹也不點破她,隻是道:
“我記得你會喝酒的吧?嚐嚐這個,難得市麵上也有這樣好味道的桑落酒。”
晚間時分,三長老正在歎話時,忽然有著女使進來稟道:
“堡主有請三位長老過悔思堂一趟,有事相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