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看不起

  幾人去後廳用飯。


  滿目的精美菜肴，還冒著熱氣。剛剛拿起筷子的錦元，感受到了數道目光。


  又看了看一旁的蕭承殷，才想起來他看不見。


  老夫人也沒將他放在眼裏，舉起筷子音色略沉。“吃吧。”


  眾人便提了筷子，卻是也半晌沒落下。


  蕭承殷許是察覺了，目光凝滯，伸手摸了摸自已的碗筷，好一會兒才摸到了，遞至嘴邊，吃一口飯。


  這時大家才開始動筷子，老夫人心中不屑，一個瞎子還能翻出什麽浪花來，周身的氣質，也頂多多年來的養尊處優罷了。即便以前是有赫赫戰功，這恩德總有一天會消耗完。


  蕭承殷嘴角閃過一絲戲謔。


  錦元瞧見他光吃米飯的模樣，倒像極了公婆虐待小媳婦。


  也不知他愛吃什麽，索性伸手多夾了幾樣。


  站在蕭承殷身後的小侍衛靳淵，愣了一下，自家主子不是討厭別人的口水麽？極其講究愛幹淨……怎麽……


  蕭承殷目光微愣了一下，為避免眾人瞧出異樣，他還是伸手送進了口中。


  錦元見他碗裏沒了菜，又伸手夾給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使然，在碗裏的，他倒是也能精準的吃到。


  “多謝娘子。”蕭承殷表現的極為自然。


  這般親昵落在旁人眼中，反應各有不同，一場家宴便是各懷心事。


  飯後，錦元正隨著蕭承殷往外走，張管家卻是喊住了她。讓她去書房一趟。


  錦元正有些為難，他卻先開口了:“本王先回去了。”


  瞧見蕭承殷的麵色平和，張管家微愕，這是傳聞嗜血的長安王嗎？一點也不像啊……


  錦元隱隱察覺他氣息有些紊亂，伴隨著一聲咳嗽，卻是沒有多想，隨著張管家一路往千柏盛的書房而去。


  瞧見父親的背影，自那場夢後的委屈與難受，漸漸湧上了心頭。


  台案上的人，緩緩走下來，看向錦元的目光裏多了幾分探究。“元兒啊！你老實告訴為父，當日的事，究竟何種情形？”


  錦元低頭思量了片刻，自然不能說，是自已找人將自已劫了吧，爹爹應該也不相信。


  錦元上前拉了拉千柏盛的手。“都如爹爹所見，確是被人劫走了，途遇長安王的迎親隊伍，長安王府一眾人便入廟避雨，我就誤打誤撞進了長安王的轎中。”


  千柏盛眉頭微蹙。“你是什麽樣的人，爹爹不清楚嗎？長安王，你當真心甘情願嫁給他？連那尹家的姑娘都不願意？”


  錦元抬眼小心的看了自家爹爹一眼。


  “這，您都猜到了？”


  千柏盛微微歎了聲氣，心口似壓了一塊石頭。“你若是不高興就說出來，爹爹可以想法子讓你同長安王和離。”


  事到如今，陛下都改口了，如何能讓千府再找麻煩。


  更何況，她若是和長安王和離，定然擺脫不了蕭承遠。


  她的目光沉沉，望向自家爹爹的時候，卻是一片坦然。


  “不和離。當日大殿之上，女兒已經說了，既嫁，便再不會更改。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爹爹也斷斷不要再插手長安王之事。”她要是說不願，爹爹拚了老命都要取消。還不如說願意，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暫時先好好過日子最要緊。


  千柏盛又歎了口氣，雖疑惑她為何忽然就認清現實，改了主意。更不明，她這般抉擇，到底是好是壞。


  “你當真忘得了蕭承遠？”瞧見父親眸中還是有些許的不可置信，之前的她是有多愛那個男人啊。


  可不知不覺她似乎也改變了很多，錦元瞧見自家爹爹眼底深深的疑惑與不解。


  隻得解釋。“若女兒說，女兒做了一場夢，看清了這一切，爹爹信嗎？”


  千柏盛當然不信。“你看清了是好事，可那長安王……”千柏盛欲言又止。


  錦元也沒了心思追究。


  千柏盛續說。“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既嫁去了王府，便要好好過日子，不可再像以往那般任性胡鬧。”


  錦元抱住了千錦盛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手心傳來淡淡的溫熱心底暖暖的。“好了，女兒都知道了。”


  “天色晚了，回去吧。”


  “嗯！”


  千柏盛瞧著她囑咐道，滿眼裏的寵溺與不舍。“日後，若是不高興了就回來，有爹爹給你撐腰。知道嗎？”


  “知道啦！”千柏盛目送那道粉色的倩影出門。


  斜斜掛在天邊的太陽，隱隱有墜下之勢，三個哥哥一路送到她至門口。


  靳淵早早候在了馬車旁，朝錦元微微彎腰行了一禮。


  落下的金輝，照著哥哥們如玉的麵龐，幹淨利落。


  “就送到這兒吧。”錦元轉身朝哥哥們笑著，好似一切都還和從前一樣。


  “就送妹妹到這裏了。”錦文道。


  “若那長安王若敢欺了你，你就隻管來找我們……我們給你出氣！”錦玨握著拳頭道。


  錦元跨上了轎子，回過頭笑著，眉眼彎彎，語氣略略歡快。“不會的，哥哥們保重。”


  “保重……”幾人目送那道粉色的身影上了馬車，在街道上愈行愈遠。


  “真是便宜那小子了。風評那麽差，還能娶我妹妹這樣的媳婦。”錦玨道。


  錦城卻道:“至少，他今天願意為妹妹說話。”


  “是啊！以後我們就少操心吧。”錦文略有失意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