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若強留呢？
夜晚北風朔朔，初冬裏的第一場小雪，竟落了下來。
靳淵單膝跪在了蕭承殷麵前：“都是屬下無能，讓人帶走了王妃。去了大理寺詔獄。”
靳淵感覺到身旁的氣溫更加低凝，再度低了低頭。
“可要屬下派人查探情況？”
“不用。更衣。我親自去。”
靳淵微微抬頭有些詫異：“可王爺應該知道。如今外圍都有人，實在不宜。”
“這一次我們誰也撇不掉誰。不必讓暗衛跟著我。”
“王爺！”靳淵勸阻道。
“皇帝有一點說對了，改變計劃。重金懸賞。去大梁殺南境舊部，提前要透露消息，讓他們逃，暫且牽製。當年的事，務必盡快弄清。”
“王爺這是……”
他目光沉了沉。
“皇帝從未放下當年的事，他不會放過本王。本王，亦沒打算放過。”
靳淵被蕭承殷眼底的狠戾，狠絕，嚇的膽寒。
“是！”這些年皇帝暗中做了多少試探的事，隻不過這次狩獵初現端倪，便如此。
“去庫裏將戰甲請出來，讓境外四十七部，暗中操練，等候命令。”
“是！”
蕭承殷捏緊了手心，他當然不希望事情鬧到最後一步，要兩國交戰生靈塗炭，如果當年的事，都是真的，他隻是要拿回自己的東西罷了。
夜間風雪簌簌，他一人行走在長街處。
暗淡的燈火自遠處落在石板上，緩緩飄落的雪，落在他的眼睫上，不過須臾便瑩白一片。
蕭承殷腳步微頓，微微閉眼，感受到四麵八方而來的殺意。
雪落的聲音微停，取而代之的，是極其細微的腳步聲。
“何人？”蕭承殷外罩著一身裘衣，驀然睜眼，淡淡道。
“殺你的人……”語落那人手裏的刀快如閃電，直直向他奔去。
蕭承殷擔心實力暴露，並沒有出手，隻是一直後退著閃躲著。
可對麵六人，實力不俗，殺招盡現。
“昔日名滿天下的戰神，也不過如此，眼瞎了，就不會打架了？”其中一個黑衣人低聲嘲諷道。
蕭承殷冷哼一聲，轉身用輕功落到了屋頂上，眾人追趕打鬥。
黑衣人看著蕭承殷仿若過街老鼠一般逃竄，心情甚好。
“想不到昔日名滿天下的戰神，也不過是個畏首畏尾的縮頭烏龜。”
眾人再次跟著蕭承殷，到了一個深暗的小巷，這一次蕭承殷倒是不逃了。
為首的黑衣人眼底一陣詫異。
“怎麽？是窮途末路了？”
可蕭承殷的身影忽然動了起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裏的短刃不過剛剛現出銀光，周遭的五人便都被滅口了。
那黑衣人驚顫的退後了一步。
“你，你在掩藏實力。”
蕭承殷嗜血一笑，眼底折映出幾分寒光。
黑衣人驚恐的瞪大了眼，仿佛不敢相信，麵前所看到的事實，轉頭便要逃，蕭承殷手裏的銀光射了出去，讓那人一瞬寂滅。
蕭承殷退後了一步，褪下了沾滿血腥的裘衣，點燃了它蓋在那人驚恐的麵上。
被人瞧出端倪可就不好了。
蕭承殷走到了大理寺前的街道，他聞了聞自己的身上，沒有血腥味。
夜裏的燈籠搖曳，風雪瑟瑟讓人心底發寒。
“何人膽敢夜闖大理寺？”
蕭承殷直接遞上了一枚印牌。
牢內，錦元被丟在這裏一日一夜也沒有人管，也沒有人提審。
這間屋子倒是分外的冷，也沒人送食物，錦元已經餓了一天一夜了。
不過片刻，有人送來了一壺水。
錦元隻覺得腦袋有些發昏，口幹舌燥的，她爬起身，忍著饑餓喝了口水。
原本被卸下外綿袍的錦元覺得冷，如今卻是覺得渾身滾燙，這種症狀是迷藥？還是那種藥？
錦元隻覺得頭痛欲裂，更加難耐，渾身燥熱。
昏暗中，似乎有一個人闖了進來，錦元攥緊了手裏的匕首，在昏暗中要紮進了那人的胸口。
卻未曾料想，那人周身的氣質沉冷，手掌有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錦元微微抬眼，看見男人熟悉的眉目，一下便放鬆了警惕，眼眶有些紅了，癱軟在他的肩膀上。
“好…熱……”
蕭承殷瞧著她薄唇發白，小臉卻有些發燙，看見他渾身就放鬆了下來，靜默的躺在他的肩膀上，像一隻乖貓，一隻病了的貓，看著她額上細密的汗珠，眼底閃過一絲愧疚。
“是我來遲了。”
錦元攥緊了手心，道：“你此時是偷偷來的？你入宮皇帝可有為難你？”
蕭承殷眉頭擰起，眼底多了一分責怪。“自己都保全不了，還擔心旁人。”
窗外的寒風瑟瑟。
錦元緊緊蹙眉，渾身又是一陣發冷，聲音低弱：“他們沒有證據，再過幾日就會放了我了……”
她聲音虛弱，蕭承殷眉頭微皺。
“你還能堅持幾日？”
“……”她不知道。
“有點冷……”錦元呢喃。
卻見錦元的薄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下來。
蕭承殷麵容嚴肅，想起來她剛剛說熱，現在又說冷。“你適才吃了什麽？”
錦元費力的搖了搖頭:“喝了……水。”
蕭承殷一看就知道有人在水裏動了手腳，當下便要起身。
錦元拉住了他，語氣有些艱難:“此時，你不宜插手這件事……要麽，早早找到證據，要麽……就等我出去。”
蕭承殷眉目間閃過一絲痛色，抱緊了錦元。
“可他們要對付的是我。”
錦元慘淡一笑。
“是啊，要是你倒下了，他們會放過千府嗎？再不濟我還有千府，顧府，他們會保護我……你若是想做什麽，也不用顧慮我，總歸我們還不是正式的夫妻。”
蕭承殷看著麵前這個女子，心底生了些許懦弱，若是一年，他不想放手該如何。
“錦元死也不怨麽？”
“是我要招惹的你，所鑄因果與你無關。”
那一日他語氣溫柔。
“一年後的契約還作數嗎？”
錦元有些昏迷了。
“作數。”
蕭承殷靜默起身。
願意至此，卻不願留在他身邊。
“我若強留呢……”蕭承殷近乎喃喃自語。
餘下沒有回應。
顧慕芫聽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亂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