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喋血
這場疾病來的突然。
錦元隻是站在門口守了一夜，宮裏來了太醫，說是無事，錦元便離開了。
太殷地處偏北，初春裏的清晨，格外寒涼。
蕭承殷似乎一直守在門外，看著錦元的目光裏也沒有什麽勞什子的溫柔。
神情依舊淡漠：“情況如何？”
錦元茫然的搖了搖頭，她該怎麽說？
“太醫來看過了，說是無事。”
“走吧。”馬車就停在他的身後。
“如今我該以什麽樣的名義入王府？”錦元停來了看著蕭承殷。
淡青色的天幕中，他的背影依舊挺拔。
“聖意無法更改，你若是不喜歡，我終身不娶妻，不納妾。”
錦元看著這樣的蕭承殷麵上閃過一絲無措。
“隻是問問王爺而已。”
蕭承殷感覺到錦元話語裏的疏離。
許多事情不必解釋，因為總有一天，她會明白。
長安王府也平靜了不少。
錦元成日裏悶悶不樂，縮在水雲閣也不曾出去，顧府的消息，始終到不了。
她不免焦急。
那日夜深，她坐在涼亭下，心中是對蕭承殷有幾分怨氣的，可他們早已和離，蕭承殷沒有義務。
她也未曾想過，一身清雋的父親，清廉為官半生。
走的這樣悄無聲息。
還在長安王府一日，她便總覺得，千府還有一個人在等著她回家。
靳淵來送三日後入春日宴的帖子。
看到坐在涼亭內的人消瘦了不少，麵色蒼白，總是怔怔的將目光投向一處。
靳淵忍不住開口道：“當日王爺有事出去，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已經來不及了。聖上未及處置，而人已薨逝，大抵是為了保全千顧兩府。消息隱而不發。姑娘還有三個哥哥，若是知曉消息，還需要姑娘安慰。”
是啊，蕭承殷明明回來了，卻還是晚了一步。
“姑娘也不必難過，這日子總是要向前看的。姑娘心中莫不是對王爺有怨？”
太過平靜的日子，反倒讓人心生不安。
“王爺這幾日事物繁忙，但總要坐一會兒，或許是在等姑娘放下心中芥蒂。”
錦元覺得有些無聊，擺了擺手：“你退下吧。”
“那這春日宴。”
怕是皇後貴妃成心為難，蕭承殷讓她自己做選擇。
反正這時日尚早，還有幾日的時光不急。
“帖子放下！”
“是！”
又過了幾日，錦元擔心外祖母的病情，想出去卻被人攔住了，不得已，要去尋蕭承殷。
一個拐彎，恰好見庭華閣，矗立麵前。
卻見幾個黑影衝進了書房。
錦元站在門口，房門大敞。
似乎是毫無懸念的進攻，男人手指輕抬，便直接砍掉了刺客的手臂。
燭光照著成形的血液一點點往下流淌。分外滲人，寂靜無聲的閣內，隻剩下血液流淌的啪嗒聲。
跪在地上的男人，渾身顫抖，卻沒有叫出聲。
昂著頭倔強開口，“你的生母死時……”話還未說完，蕭承殷便紅著眼，直接拎起了黑衣人，眼底迸發出無盡的殺意。
直接扭斷了黑衣人的脖子。
場內一時靜默無聲，隻有骨頭碎裂的聲音，在錦元的耳畔回蕩。
那一刻她看見他眼底的嗜血。。
從未見過蕭承殷這般模樣。
即便是在樊城的時候。
也從未有過。
猛烈的鮮血散開，很快靳淵便叫來了一群小廝，拖走了屍體，眾人輕車熟路，很快血跡被擦幹，周圍的窗子也被打開，一瞬間，一絲血腥味沒有留下。
錦元怔了怔，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這道門，心底有些發怵。
似乎是那個人說了什麽，蕭承殷心情不佳。
他的生母？
錦元約莫站了一會兒，室內的氣息完全消散。
“進來。”
淡淡的燈光落下，蕭承殷的麵色依舊，輕輕蹙眉，五官猶如巧工雕刻，膚色白皙，輪廓淩厲。
似乎比之前的蕭承殷更多了幾分韻味。
錦元知道自己有求於人，所以態度自然也低了低。
拿起石墨，開始研磨。
蕭承殷寫好了文書。
錦元淡淡瞅了一眼，文筆遒勁，自成風骨。
‘大梁太子親啟。’隻瞅見句首這幾句話。
蕭承殷抬首冷冷的目光掃過來，錦元下意識的收了收脖子，從來聽說蕭承殷嗜血，可是對於她一直都是格外溫潤溫和。
或許是因為少時一起經曆的那場宮變。
可適才，那眼底喋血的冷意，倒是讓錦元心慌。
蕭承殷眼底起了一絲戲謔。
“知不知道不該看的別看。”
錦元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這時候該是什麽反應。
是該說他通敵叛國，該說做的不錯，還是裝瞎，假裝什麽都沒看見？
忽然錦元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麽，如今都氣短不少，她得好好活著，必須要還她爹爹一個公道。
人心隔肚皮，萬一這蕭承殷真想殺自己滅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蕭承殷要報仇，沒人敢說不。
“過來。”蕭承殷出聲。
錦元卻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
蕭承殷覺得，或許是戲弄過了，她怎麽能怕自己？
他起身一步步逼近錦元。
抓住了她蜷縮在一起的手。
“你之前不是挺大膽，如今是怎麽了？又不是沒看過我殺人？”
以前是確信蕭承殷不會對自己怎麽樣，如今是不確定了。
蕭承殷看著錦元，伸手挑起她的下顎，逼迫她看著自己：“從前我就說過，你是和我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錦元卻感覺到他話語裏的一絲威脅。
這感覺不對啊。
錦元後退一步，掙脫了禁錮。
“是一條船上的人。”
淡淡的燭光落在她的眉眼，一點點落在她紅色緋薄的唇上。“本王不會對你動手，你依舊是本王的妻。是不是該履行義務……”
噴薄的熱氣醞釀在她的臉上，刮過她的耳邊，錦元瞬間紅了臉，恍惚都忘記了剛剛來的緣由。
“我想回去看一眼祖母，三日後我會去春日宴。”
蕭承殷似乎還不滿足，一點點傾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