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宮亂1
臨近年關，初雪紛紛揚揚的落下，似乎跟一年前的冬天沒什麽不同。
年裏宮內設宮宴，錦元裹著雪袍，先去了四王府見了顧慕芫。
初雪瑟瑟，僅一場風雪，便讓阿芫睡在榻上徹底起不來身了。
成婚不過才一年多，卻也足以讓一個人香消玉殞。
窗外的風雪砸在窗戶上有些刺耳，
屋內格外和暖，到處都是暖爐，她麵色蒼白的有些嚇人，微微靠起身來都有些費力。
“你不必起身了！我就是來看看你。”
房內一切置辦的物件還算上等，可見蕭承基在物件置辦上並不曾苛待於她。
“沒事，扶我起來！”身旁的丫鬟上前來，扶著顧慕芫起身。
“都，退下。”顧慕芫有些吃力道。
錦元看見顧慕芫的眼神，大抵知曉她有事要說，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小翠。
後者點頭退下。
“你這病了許久，為何不見好？”錦元掖了掖顧慕芫的被褥，眉目間有淡淡的疼惜。
躺在榻上的人微微呼出了一口氣：“瞧瞧外麵還有沒有人。”
錦元回頭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顧慕芫的眼神忽然變的淩厲，緊緊盯著錦元。
“蕭承基不知道在謀劃什麽，八九不離十，是要篡位。同時也容不下長安王府了。你……要提前做好準備，不若就逃的遠遠的。”她薄唇毫無血色，卻一字一頓極為用力。
“能逃去哪？”錦元將顧慕芫的手緊緊裹好。
“我不管這裏麵的紛爭，也不管你跟蕭承基之間的事情，我隻想要你好好活著，珍重自己，想想祖母，想想阿娘，想想舅舅……”她不確定，顧慕芫是不是因為這些事情從而病情加重，故安撫道。
“我無關的，從嫁給他的那一刻，有些命運就綁定了，阿芫爹爹走了，我隻有你一個知己了，也請為你自己想想。”
顧慕芫躺下，一雙眼睛裏滿是空洞。
“想不了了。他野心太大，我顧家世代忠烈，為全身後之名……”
錦元忽然握住了顧慕芫的手，她的手那樣涼，是透徹徹骨的冷，她有些無措。
“阿芫！阿芫！你聽我說！”
“這一切與你無關，你回不去顧府，可以去長安王府……隻要，你……”錦元忽然說不下去了，如果真的隻剩那一種情況，她的阿芫該何去何從？
“或許，他不會反，你聽錯了。”她握緊了顧慕芫的手，卻覺得心底發疼。
倘若，倘若她不嫁給蕭承基，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倘若，不是為了她。
顧慕芫渾身發抖，眼底凝聚了一顆顆淚珠，匆然滾落，抓住了錦元的手有些用力。
“不會的，近了，我親耳聽見了，你要逃。”
錦元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出的別苑，又是怎麽出的四王府，隻記得出來的時候，天空已經暗下來了，暗的人喘不過氣來。
小翠出聲提醒了好幾次。
“姑娘，該去宮宴了。”
雪簌簌，落在白花花的大氅上，落在手心。
她回過頭遙遙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別苑，依舊燈火通明的別苑。
轉頭決然的上了馬車。
深藍色的宮闈皇城，顯得格外寂靜。
她一路往裏走去，望著遙遙的宮牆，心底生出了許多不安。
可繞至正殿，殿內香薰嫋嫋充斥著熱氣，人群中，她一眼便瞧見了坐在不遠處的蕭承殷。
瞥見他神情淡然，似乎隔著數載光陰，都能讓人覺得心安。
錦元照舊上前行禮，坐在蕭承殷身旁。
殿內眾人依舊談笑風生，她隻覺得不安，蕭承殷抓住了她的手，似乎帶了幾分安撫。
不知道為什麽就有一種預感，蕭承殷知道此事。
皇後照舊為難錦元。
“怎的陛下賜宴，就偏偏長安王妃來遲？？”言下之意是錦元怠慢了。
錦元的目光落在對麵的蕭承基身上，他身穿著黑色厚重的金色蟒袍，眼神下是一片陰翳，略有所思的開口道：“妾是去見了四王妃。她身染重疾，又原先與我最要好，故，故，耽擱了時間多了些。”她神情裏藏了許多難過。
皇後覺得奇怪，往日裏，錦元何時有這般低眉順眼的時候，可事涉四王妃，蕭承基風頭正盛，她也不好再多說。
宴會進行了一半，已經醉倒了一半的皇室內臣。
“父皇！既然今日興致這麽好，不如我給大家舞劍助興？”六皇子開口，眼底壓抑著洶湧。
錦華滿含笑意的看著上台，眼角旁有淡淡的淤青，臉上都是粉黛，笑的端莊。
皇帝自然沒有察覺，笑著道：“好。”
蕭承殷倒是先一步，牽住了錦元的手，便要起身：“臣喝多了身體不適，便先退下了。”
“慢著。”皇帝招手，硬是要將蕭承殷留下。
“宴會才進行到了一半，晚些回去，不打緊。”
不遠處守在殿外的軍隊多了幾倍。
蕭承殷眼底依舊沒有什麽溫度，隻是依舊在笑，一雙眼裏滿是冷厲。
“是！”
伴宿著蕭承遠舞劍，她便更加緊張，抓緊了蕭承殷的手。
後者婆娑著她溫軟的指尖，眼底眩出一股貪戀。
“蕭承殷！”錦元喚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轉頭看著麵前。
忽然蕭承遠，一劍直接刺向了皇帝。
這一劍，眾人始料未及。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連帶皇帝身邊的內侍都退後了兩步。
整個殿內，頓時亂作了一團，眾人尖叫四散逃走。
蕭承殷嘴角依舊噙著淡笑。
沒看過這種場麵的錦元下意識便要起身，卻被蕭承殷拉住。
“不急，好戲在後麵。”
皇帝瞪大了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遠兒，你……”
蕭承遠滿不在意的擦了擦劍上的鮮血，眉目間都是痛快：“怎麽樣，有朝一日被親生的孩子刺死的滋味如何？譬如你利用我的那些年！”說著蕭承遠秀氣的眉目，驟然狠厲，便更加陰狠的要刺進去。
可身後卻被人刺穿了。他怔怔的看著刺穿自己腹部的白刃，有些不可置信，轉而就倒了下去，張了張嘴，渾身抽搐，嘴角吐出血沫，不甘心的看著罪魁禍首——蕭承基！
他拚命的伸手，卻瞬間垂落了下去，沒了呼吸。
站在不遠處的錦華，紅著眼見證了這一切，忽然生出了勇氣，拿起地上的劍，刺向蕭承基，卻被他提前發覺，一個轉身，凜冽的寒光直接劃過錦華的頭顱。
鮮血撒了一地，頭顱滾了幾滾，滾到了錦元那一桌麵前，臨死前瞪大了眼睛滿是不甘。
錦元看的作嘔，蕭承殷伸手，撩起寬大的袍子蓋住了她。
蕭承基正要往這邊走來。
那邊卻匆匆來了一個侍衛。
“稟報殿下！有藩王帶著大批人馬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