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遺書
屋子裏麵真可謂是一貧如洗,一覽無遺。
真是窮的叮當響,白淺隻能這麽形容了。
她大致掃了一下整個屋子,然後走進了小女孩柳依依的房間。
很簡單,很整齊,除了一張床和一個破得不能再破的書桌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麽其他東西。
白淺大概看了一眼書桌,上麵除了基本被翻爛的基本舊課本之外,就隻有一本《紅樓夢》。
《紅樓夢》,作為四大名著之一,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能看得懂嗎?
她自己開始接觸這本書的時候,大概是初中,當時記得語文試卷當中有一道題目叫做名著欣賞,而紅樓夢則是考的最平凡的一部著作了。
白淺初讀《紅樓夢》,完全就是雲裏霧裏,她現在都還記得當時發生的一件特別搞笑的事情。
記得紅樓夢裏有一章描寫了賈寶玉和襲人溫存的情節,當時白淺讀到這裏的時候,就不明白“溫存”這個詞到底是什麽意思,然後她就去問了周圍的同學。
而當時大家都是處於一種懵懂的年紀,對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情也是十分好奇,許多男同學就說這裏的“溫存”就是那種傳說當中的床姊之私,用如今的話說,說白了就是上床幹了一炮,而女同學則堅決不同意,說名著不可能出現這麽黃的情節,她們一致認為這隻是簡單的安慰,暖床。
於是乎,兩派就爭了起來。白淺的性格一直是很直的,她首當其衝,辯論起來甚至紅透了臉,可是雙方爭論了半天,誰也不服誰,然後他們就打算去問老師,向老師求證這個問題,而白淺以絕對的投票獲得了這次艱巨任務。
她堅持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所以也根本沒有多想什麽,就直接去了。
當時她的語文老師是一位剛剛大學畢業的小帥哥,看到一個女同學來問自己這個問題,他也不知如何作答。
本來溫存這個詞的幾個含義都是很純潔的,可是要真是結合《紅樓夢》的上下文,那還真是不好解釋了。
這是第五回寶玉睡在秦可卿床上,在夢中被警幻仙姑所授雲雨之事時發生的,緊接著就是第六回,襲人見寶玉夢醒之後給他換內褲,摸到了“冰涼一片粘濕”,便問寶玉你夢到什麽了,從那裏流出那麽多髒東西?
寶玉便把夢中警幻仙姑所授雲雨之事告訴了襲人,然後,寶玉就和襲人溫存了一回。
作為一個語文老師,肯定是明白其中的含義的,而這個小帥哥初來乍到,教學經驗也不豐富,聽到這個問題,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為避免尷尬,他最終還是認定了女生的答案,當時女生一片歡呼。
本來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誰知道隨著年齡的增長,幾年後,當曾經的初中同學各自分離之後,重新再來看《紅樓夢》時,不少男同學都感覺自己被騙了,紛紛打電話聯係白淺,調侃說道,要為曾經的自己討要一個公道。
白淺也是笑抽了,但她也隻是回了一句,要公道找小帥哥去,而這個小帥哥就是她們女生特意為當初的那個語文老師取的外號。
往事一幕幕湧上了心頭,白淺的眼睛都開始有些泛紅了。
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了兩個月了,雖然一切都開始慢慢地進入正軌了,生活也開始有滋有味了起來,但白淺總會在某個時候,因為某件事情或者某些東西,情不自禁地想起前世的一幕幕。
自己雖然可以在這個世界混得風生水起,但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如果可以選擇的話,白淺寧願回到從前的世界,做回從前的自己。
將視線重新聚焦在手上的這本《紅樓夢》,白淺注意到,這上麵寫滿了注釋和一些斷斷續續的感想,字體顯得很是稚嫩。
這小女孩肯定是一個特別喜歡學習的孩子,如果白淺能夠早點認識她的話,或許可以伸出手幫她一把,可惜啊,現在是不可能了。
白淺隨意地翻著,忽然一張寫滿字的字條從書中掉落了出來。
“許多東西也不是一定要解釋,不想讓你們知道我的這些,好害怕連你們都絕望,都想放棄,也許,我用最後的謊言,可以幫你們一點點,一絲絲。”
“這是什麽?”一旁的寧然好奇地問道。
“應該是類似於遺書之類的事情吧!”白淺的眼睛有些泛紅,心裏也是對這個小孩心疼不已,是要經曆了怎樣的苦難,才能寫的出如此絕望而又無奈的字眼啊?
“失望是在所難免的,但至少不希望讓你們絕望。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騙人,騙人是最無恥的,即使是最善意的謊言,也有著不可原諒之處。”
“我本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我本沒有資格說什麽,做什麽!”
“死亡隻是另一種開始……”
“謝謝,對不起!”
小女孩連死了,也不願責備自己的父親,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將一切的一切歸咎於自己。
她還是一個隻有十三歲的小姑娘啊,她的人生還有很長很長,卻因為生在了一個破碎的家庭,有一個禽獸不如的父親,終使她香消玉損,早早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白淺突然有點頭暈,幸好是寧然扶住了她,不然可能就直接暈倒在地了。
“把這個交給警察吧,可能對辦案有用。”
白淺將這張紙交給了寧然,寧然則將這張紙遞給了那個眼神淩厲的警察。
第二天,江市公安局官方微博發布了關於這個案件的調查結果,並且貼上了柳依依的那封“遺書”。
頓時,下麵評論炸了。
“看的我很心痛,這是一個畜生做的事,不配為人父。”
“絕對不是人做的事,禽獸不如啊!”
“畜牲,你該死,但願法律判你死刑下地獄。”
“那些字看的我心好難受,畜生啊,連自己親生女兒都害,不得好死的王八蛋。”
“離婚對於小女孩來說真是災難,跟著母親也許會受到繼父的傷害,跟著父親各種了不方便不說,現還能碰到如此禽獸的父親,真心希望有小孩的父母多些責任心,不要輕易離婚!!!”
“從將近100米的高處落下…孩子,你需要多大的勇氣啊…為你的離去感到傷心。願逝者安息,施暴者予以正法。”
……
白淺也發了微博,狠狠地“討伐”了一下這個畜生。
她現在好歹也算是半個公眾人物了,說起話來還是有一定的社會影響力的。
……
寧玉的住處,此時這個屋子裏氣氛顯得有些莊重和嚴肅,寧然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所有的人都沉默著,等待著寧玉的訓話。
寧玉的額頭上正被包紮著,受傷並不嚴重。
他已經多少年沒有出現過受傷的情況了,這次的突發情況算是給了他一個提醒。
他很生氣,卻不是因為自己受的傷,而是他知道,有人在惦記著他,在惦記著他的這個位置。
“徐州,事情調查得怎麽樣了?”寧玉的聲音充滿了威嚴。
“事情進展得差不多了,所有您提到過的人,我都去查了一遍,可疑最大的是……”
徐州沒有直接挑明,反而是用手指在桌上比劃了幾下。
寧玉的眼神斜視著,眉頭緊皺著,雖然早已經料到了可能是此人,但真正確定的時候,還是很不舒服。
“盡量盡快收集好證據。”
寧玉顯然很生氣,但卻沒有過多地表現出來。
“我要他在法庭上毫無辯解的餘地。”
“他好歹也是您一手提拔起來的,要不要……”
徐州試圖詢問要不要留個情麵,然而話都沒說完,寧玉就直接擺了擺手。
“他做這件事情之前,不可能沒有想到過會有今天這個結果,我給他機會。他卻反過來要害我,你還要我放他一馬……”
“我知道了,我立刻派人去辦。”徐州畢竟是跟了寧玉十幾年的老幹部了,對於寧玉的一顰一蹙,都是了解得十分透徹。
既然寧玉說了他該死,那就沒有任何理由要他活下去。
從一個任人欺負的小農民,混到現在江市的一把手,沒點手段,能做到這一步嗎?
寧玉早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淳樸的寧玉了,現在的他心狠手辣起來,在江市,還真找不出幾個人來能夠比得過他。
寧然很不喜歡這樣的氣氛,卻因為寧玉吩咐過,他又不得不待在這裏。
雖然兩人是親父子,寧然卻非常畏懼自己的爸爸,這種畏懼從骨子裏就有的。
“你,過來!”
寧玉吩咐完了事情之後,突然對著寧然喊到。
寧然頓感心中不妙,心想父親該不會追究他逃跑的責任吧,盡管心裏很緊張,他還不得不強擠出一個憨憨的笑容。
“爸。”他走上前去,禮貌性地喊了一聲。
“嗯。”寧玉看著自己的兒子,看著他那特別熟悉的麵容,思緒總會一次又一次飄回曾經的那個時光,想起曾經的那個讓他思念入骨的女人。
“你今天的表現不錯。”
寧玉很難得地表揚一下自己的這個兒子,而寧然則是頗為地震撼,心想老爸今天是不是因為受傷了,導致神經出問題了。
寧玉也不在意兒子
“你找個時間,約一下那個白淺,你爸我想再見她一麵,不過這次我出麵的身份,隻是你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