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一滴淚就還夠了

  上次見麵的時候，她說想要我的一滴淚，我一直都不明白是什麽意思，還罵了她有病。現在我明白了，她想要的是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希望我會為她流淚。


  她撫摸著我臉的手，在不停的顫抖著。有淚從我的眼中滑落而下，她看著手背上的晶瑩溫柔的笑著：“一滴就夠了。”她顫抖著伸出手擦拭著我的眼淚，可是這一刻我的眼淚仿佛不受控製似的不停的滴落了下來。


  為什麽當時我就沒有看出，她眼眸中掙紮的希望呢？為什麽我不讓她早點的抽身而退呢？

  我的淚到底是因為她流，還是因為內疚和自責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別……哭了。我是個……個……婊子……不值得。”沈悅似是在用最後的力氣開口：“就連，我……都感覺……自己好髒，好髒……也沒有資格說……愛……愛……”


  “不，你不是，不是，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宛如一個孩子一樣在無助的哽咽著。


  她的眼神漸漸的黯淡了下去：“你……你，已經……還給我了。”她努力的仰起頭，看著我流著淚的臉：“一滴淚，就，就夠了。”她很是欣慰的笑了起來，嘴裏的血伴隨著她嘴角的牽扯越來越多：“我知道，這次，你……你的淚，是為……我，而……流，流的，這就夠了……”


  她的眼神漸漸暗淡了下去，失去了所有的色彩；“我希望……你記住的是沈悅……忘記，忘記126……號……”她的手無力的滑過我的臉，輕輕的垂落下而下，頭輕輕一歪，依靠在了我的懷裏，隻是她嘴角卻帶著一絲很是欣慰的笑容，眼中那一滴尚未滑落的淚，在眼角凝聚的晶瑩，格外的璀璨。


  隨著我的輕輕一動，那一滴淚終究還是掠過了眼角，滴落到了我的手臂上，冷的發熱，熱的燙手，燙的我心痛。


  “沈悅，沈悅……”我沙啞的叫著，不停搖晃著她的嬌軀，隻是她卻已經感覺不到了，嘴裏的血色還在不停的宣湧著，一點一點帶走了她身上最後的體溫，在我的懷裏漸漸冷卻了下去。


  “啊……”我淒然的大叫了一聲，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瘋了一樣的站起身，一把躲過天宇手裏的槍，對著林浩瘋狂的掃射著。


  那些武警拿著盾牌擋在了前麵，向著我們不斷的逼近，而林浩他們卻不停的開著槍。辰飛有些無力的叫了一句；“快走。”現在這樣情況，想要帶著貨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若是在糾纏下去，所有人都很有可能會折在這裏。


  不過這批貨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因為我一開始的計劃同樣也是讓這批貨落在警察的手裏，經過這一次的事情，我看看王寶德怎麽翻身，而且我們還幹掉了大鵬的不少人，哪怕他想要和我翻臉，在這時他同樣也不敢，可以說在沒有絕對沒有把握吃掉我的時候，大鵬他不敢對我有什麽動作。


  “快走。”俊哥大驚失色的叫喊著：“鑫鑫，走呀。”他一把拉住了我，我猛然的掙脫了他的手，跪在了沈悅的麵前，顫抖著伸出手去，我摸了摸她臉上那冷卻下去的體溫，隻是我仿佛被什麽東西燙了一下，剛剛觸碰到她肌膚的瞬間，不由的把手又縮了回來。

  終究我還是觸碰到了她的臉頰，用手輕輕的擦拭下去了她臉上的血跡，逐漸的露出了那一絲熟悉的輪廓。費力的把衣服脫了下來，就好像是在多年以前一樣，她渾身赤裸無助的依靠在牆的一角，我把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衣服覆蓋住了她的臉，微風吹起了衣角，露出了一絲蒼白的肌膚。


  “走。”狗子和俊哥兩個人攙扶著我，向著遠處跑去。隻是我依然還在頻頻回頭，看著那張被我衣服覆蓋上的臉，在夜風中輕輕的搖曳，似有風掠起了她的發，宛如對我伸出的手，無力的拉扯著的光陰。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腳下一軟，眼前一黑我就暈了過去。


  恍恍惚惚中似乎睡了很久很久，又仿佛沒有多久，身邊的有著很多熟悉的聲音。但有著一股熟悉到了骨髓的陣陣清香，飄蕩在了我的鼻尖，微涼的手觸碰到了我的頭頂，很舒服。


  我本能的不想睜開眼睛，就這麽沉沉的睡過去，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管。


  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的笑容是不是會通過我的麵部表情反映出來。


  又仿佛過了很久，眀燦的陽光照耀在了我的臉上，似是在洗滌我肮髒的靈魂。眼皮顫抖了兩下，慢慢的睜開，隨即強烈的光線，刺得我眼眸生疼，讓我不由的又閉上了，片刻之後，才再次睜開。


  陳小冉趴在病床旁，疲憊的睡了過去，淩亂的發遮擋住了半邊如玉的臉，她的手依然還在緊緊的拉著我的手，似乎是在害怕，在她睡著的時候，我會消失不見。


  抽了抽鼻子，病房裏依然還在飄蕩著那股熟悉的氣息。


  陳小冉隨著我的動作，睜開了眼睛，有些的沙啞的開口；“你醒了？”


  “是不是樂樂來過？”我直接開口問道。


  陳小冉眼中掠過了一絲失落的哀傷，她點頭說道：“嗯，來過，隻是呆了不久她就走了。”


  輕微一動身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厚厚的繃帶滲透出了血色。仿佛在對我訴說那一切都不是夢，沈悅死了？死在了我的懷裏，替我擋了一槍死的？是林浩殺了她……


  說來真是奇怪，在這一刻我竟然連悲傷的情緒都感覺不到了，似乎整個人變成了空空蕩蕩無悲無喜的軀殼。


  再次閉上了眼睛，有著一滴淚從我的眼角哀傷滑落，滲入了潔白的枕巾。


  夜晚的時候，有著腳步帶著熟悉的香氣同時飄蕩而來。陳小冉和樂樂似乎說了什麽，她就轉身走了出去。樂樂走到我的旁邊，注視了我許久，握著我的手，就這麽靜靜的看著我。


  又等了一會兒，我的手脫離出了那一絲溫暖，隨即就響起了腳步離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