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他是我哥
腳步漸行漸遠，最終留在我海中的是林浩絕望的身影，靜止在了時光中撕心裂肺的哀嚎。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雪，放眼望去天地一片潔白，仿佛這場雪要掩蓋世間所有的汙穢和血色。
茫然的跟著他們上了車子，我一言不發，雙眼無神的看著潔白的大雪飄飛，掩蓋了所有的一切的本來麵無。
腦海中翻滾的驚濤駭浪，將我徹底的淹沒，讓我的整顆心都不由的往下沉，往下沉。
沉沒到了光陰的最深處，沉淪到了那一年，那一刻。
“弟弟，你別怕，有哥在。”那是我在很小的時候，和我們存在的孩子發生矛盾，被他退到在了地上，我哥不顧不問上去就把那小子揍了。
晚上的時候，我哥被我爸狠狠的打了一頓，隻是他卻沒有哭，依然還在固執的叫嚷著：“誰讓他欺負我弟弟的，他欺負我弟弟，我就揍他。”
“弟弟，給。”他手裏好一些棒棒糖，還有幾袋辣條，好像叫什麽唐僧肉還有臭幹子，我有些記不清了：“哥哥給你買的。”那時候他中午在學校一天隻帶一塊錢，他把他的午飯錢省下來了。
“哥，我把爸爸煙葉倒了，裏麵塞了一個鞭炮，把爸的嘴炸壞了。”
“沒事，一會兒，我去和爸說。”
“哥，我想吃雪糕了。”
“等我寫完作業，我偷雞蛋給你換去。”
“哥……”
“哥……”
一聲一聲的叫著，叫著。仿佛有他在我什麽都不用擔心的，無形中的他仿佛是我當初最信任的依靠。
我慘笑了起來，顫抖著拿出錢包，看到了裏麵那張熟悉的照片。其實我從來都沒有忘，他也如此，要不然他不會把我的照片放在他的錢包裏的。
隻是現在……
一切都完了。
“鑫鑫，鑫鑫，你到底怎麽了？”阿振擔憂的看著我：“你特麽的也沒受傷呀？怎麽半死不活的樣子。”
我什麽話都懶得說的，仿佛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這一刻突然發現原來有的時候，活著是這樣的痛苦呀！
“操，你特麽的能不能說句話，你特麽要死呀？”阿振不滿的嘀咕了一句：“怎麽變成這德行了？”他側頭對老黃問道；“這咋回事？”
“我特麽的問誰去？”老黃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就在這時，在前麵酒店閃爍的霓虹下，林玉寧從裏麵走了出來。
“停車。”我的聲音仿佛都不像是從我嘴裏發出的一樣，是那樣的陌生。
阿振不知道我想要幹什麽，把車停在了一旁。茫然的打開車門，我奔著林玉寧走了下去。
這就是我的媽媽呀！
我以前一直都以為我媽叫林寧呢，其實我錯了，她叫林玉寧，而林浩跟了我媽的姓。
林玉寧頓住了腳步，有些不解的看著我。
我怔怔的看著她，這樣豔麗的臉，終究還是和記憶中那張慈愛溫馨的麵容，合二為一了。
“你好，有什麽事嗎？”林玉寧不解的說道。
大雪飄飛，打濕了我的眼，我注視了她許久許久，膝蓋一彎，我直直的跪了下去，林寧不由的後退了兩步，愕然不止的看著我。
我沒有說話，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站起身。艱難的轉身，我向著車上走去，一句話都沒說。我已經沒有勇氣說出一切了。
就這樣吧，讓最初的我永遠留在他們記憶中的純真。
回到家裏的時候，俊哥他們早就已經回來了，看到我們安全了，他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隨即感覺到了我的不對：“鑫鑫，你怎麽了？”
“哥。”靜靜在一旁脆生生的叫了一聲，直接就撲在了我的懷裏。換了一身衣服的靜靜，已經看不出當時的憔悴了，又變成了那個有些天真的小丫頭了。
我牽動嘴角，勉強的笑了一下：“我沒事，隻是累了，我去睡一會。”我茫然的向著房間走去，直接就把自己關在了裏麵。
仿佛這裏是可以承載我悲哀的最後的淨土了。依靠著門，身體漸漸的癱軟了下來，我抱著膝蓋，將頭頂在膝蓋上。
“哥。”我沙啞的叫了一句：“對不起，對不起……”我可以感覺到我心裏那無盡的悲傷，隻是眼淚卻流不出來了。
伸出手，我怔怔的看著，這一雙手的殺了我嫂子還有她未出世的孩子，還差點殺了我哥。
躺在冰冷的地麵上，我眼神茫然的眨動著，恍惚中看到了兩個孩童在夕陽下相互依偎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推著門，可由於我是擋在門裏的，門隻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俊哥向著裏麵往裏一眼，用力的把門推開了。他把我從地上扶起來，點起一支煙，放進了我嘴裏。
“鑫鑫，到底怎麽了？”俊哥沉聲問道。
嘴裏的煙我都叼不住了，直接就掉落了下去，順著地麵滾出去很遠，留下了一點淡淡的灰色。
俊哥一腳把煙踩滅，兩隻手扶著我的肩膀，正色的看著我：“到底怎麽了？鑫鑫，有什麽事情說出來，我們是兄弟，無論什麽事，我們都一起扛。”
嘴唇觸動了兩下，可是我發現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特麽的說，到底怎麽了？”俊哥有些氣急敗壞的叫著：“這麽多年，咱們風裏雨裏，刀山火海的，數次在死亡邊盤旋，什麽沒有經曆過。哪怕當時咱們背井離鄉的，你也不會這樣的。鑫鑫，我知道肯定出了什麽讓你難以接受的事情，所以你才會這樣，可是你告訴我到底怎麽了？咱們是兄弟，無論什麽事都一起扛，哪怕是下地獄也要一起猖獗。”
我顫抖著伸出手來，怔怔的看著上麵模糊的掌紋，我笑了起來：“我殺了我嫂子，還有她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
俊哥直接就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林浩是我哥，賈菲菲是我嫂子。”我仿佛是在笑，又仿佛是在哭：“他是我哥，我親手殺了我嫂子，我還差點殺了我哥。”我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怎麽會這樣？”俊哥喃喃一句。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淒厲的咆哮出聲：“老天爺，為什麽會這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