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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折磨

  月上柳梢頭,大紅滿院掛。

  一個鯰魚須,刀片眼,黑黝熏醉的青年男子在簇擁下晃入喜房,鬧哄哄中掀了喜蓋頭。

  新娘很美,白皮膚,大眼睛,看起來豐腴柔弱。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她右袖空空如也。

  她很要強,無論做什麼都不吃虧,從不做虧本買賣,這次的婚姻亦是。

  兩人喝過交杯酒,王培風壓住她,她嬌俏的左中指輕點即將貼上她朱唇的厚唇,柔聲嫵媚道:「想要我真正成為你的女人還差一個彩禮呢。」

  王培風壓在她柔軟的身體上,酒氣讓他更加難耐,他耐心道:「帶來了,在柴房關著呢。」

  說罷又要親去。

  新娘哪裡肯,撒嬌,「夫君先告訴我如何打敗他嘛~~」

  「嘿嘿,那小子端長的一張好模樣,其他的什麼都算不上。」

  「他模樣好,妾模樣就不好么?」

  「誒……寶貝兒怎能同他比,他是毛都沒長全的小子,你是女嬌娥。」

  「不,妾偏要你說,他美還是我美。」

  「嘿嘿,寶貝兒,春宵苦短,先讓爺樂樂再說。」

  「哼!」新娘不依,「那你倒是說說你打算如何贏他?」

  王培風此人向來無甚耐心。

  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取樂的工具,莫說哄女人,就是他在外頭生的十幾二十個私生子他都認不全。

  他對她已是有極了耐心,此時他再也沒有耐心了。

  有勁粗壯的右手狠狠將她左手扣至頭頂,冷笑:「賤婊子,前幾日說只要我幫你找到什麼勞子七青,你便嫁給我當小老婆。怎麼替你找到了,還想賴賬?全天下誰敢賴老子賬的人沒幾個,敬酒不吃吃罰酒。若不是你是爺兩年前看上的女人,就你現在一個缺胳膊的女人,你以為也配上爺的蹋?」

  這個獨臂女人正是不久前輸給七青的吒琳。

  自從斷臂后,她憤懣更深。

  她只想狠狠的羞辱七青一番,將她的肉一片片剮下油鍋,直到含恨而去,如此方能消解心頭之恨。她屈身嫁個這麼噁心的一個人,無非是算準了他是個流氓,一個有身份好忽悠的流氓。

  她總是那麼自以為是,以為全天下的人都能玩於她股掌之中,次次的失算並未讓她學精明,只會使她越陷越深。

  王培風常同她父親往來。

  兩年前的一次生意,他無意中見她在院中作畫,一眼相中了她。

  那時的她多麼心高氣傲,怎看的上不中看不中用的王培風?

  她輕蔑取笑王培風:「人模狗樣,長相似癩蛤蟆。何時你能成為大宋丹青第一人,我便嫁與你。」

  「哼,你等著,遲早有一日我會回來娶你!」

  男人的話,潑出去的水。

  王培風履行了成為大宋丹青第一的承諾,認真習畫。

  可他壓根不是這塊料,沒堅持多久又去找女人尋歡作樂,但他心中總是有個疙瘩,他想要的人,還沒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

  每每想到吒琳拒絕她時的模樣,便使他心生挫敗。

  在他的認知里,天下沒有一個女人不是愛慕虛榮的,沒有一個女人不願嫁給他,可吒琳,卻獨特的以鄙夷嘲笑的口吻拒絕了他。

  想他王培風風流遍地,閱女無數,比吒琳好數十倍的數不勝數。

  可偏偏他就是放不下這個拒絕過他的女人,他獨有的征服欲被點燃了,他發誓,不得到他不罷休。

  但他肚子里沒兩斤貨,還要去四處挑戰丹青手,因此他學會了甩陰謀詭計。

  直到有一日有人告訴他水雲書畫院的考生,畫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若能將裡頭最厲害的人征服了,那才真厲害。

  他信了,也來了。

  他不怕卑鄙,就怕輸。

  每輸一次便會讓他恨對方恨的牙痒痒。

  可他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酒後腦子不靈光。

  因此經常被一些調皮陰險的考生坑,於是他請了個「軍師」,名為保保。就是為了給他「出謀劃策,破除軌跡」用的。

  吃到嘴的東西總不如聞著香,如今吒琳被他碾壓在胯下,她還在同他討價還價,他徹底失去了耐心。

  一夜的纏綿悱惻。

  吒琳雖然被他罵的心恨痒痒,但她比之前學會了隱忍,她忍住噁心甘願「臣服」在他的胯下。

  聰明的迎合著他,預先取,必先舍。

  可她忘了,王培風是個什麼樣的人,用流氓二字來形容都便宜了他。

  一連三日,無白日黑夜,無止無休的索取,讓吒琳痛苦的恨不得扒了王培風的皮。她卯足了耐心,直到第四日早上,王培風終於膩了,他滿意的寄上褲腰帶,嘿嘿說道:

  「那三人骨頭硬的很,爺已經好好折磨了他們三天,你且收拾收拾,咱們大魚大肉之後立即比試去,我敢說,天下沒有一個人進了爺的柴房還有本事同爺比丹青。」

  吒琳臉上掩耳不及之速閃過一絲陰霾,立即問道:「三個?還有兩個是誰?」

  「一個叫楚南,一個叫什麼……許什麼來著……」

  「許寧。」吒琳補充道。

  「對對對,就是許寧。」

  吒琳冷哼:「當初就是他同七青那個賤骨頭聯合起來要了我的右臂。」

  王培風大驚,喝道:「這還得了,老子這就剁了他們六隻手。」

  「等等。」吒琳叫住他,說道:「妾有一個好辦法。」

  她附耳說了片刻,王培風其實也只是裝裝樣子說要去砍手,實際上,他內心不大願意聽她差遣。但當他聽到此計劃后,不由錯愕看著她,心道:最毒婦人心?

  且說七青三人被關進柴房后,沒少想逃出去的法子。

  賄賂嘍啰,滿嘴胡話騙嘍啰,割繩子,偷鑰匙,偷襲送飯人,夜間逃跑……等等等等。

  就在她們快成功逃出宅院了,立即被裡五層外六層的嘍啰一圈圈的包圍,就算是打群架也不帶這麼甩無賴的。

  她們一次次被抓回去,送去的飯菜像嘔吐物,豬都不吃。

  送去的水是嗖水,有一次,居然是尿,不知道是豬尿還是人尿。

  他們逼著他們喝,他們吃,他們不吃,嘍啰們就像鞭打奴隸一樣打他們,專挑看不著的地方打。

  還有那一枚枚細針,硬生生插入他們三人雙臂的穴道中。

  這裡守的格外嚴實,里裡外外,東南西北,哪裡都有人,堪比皇宮衛隊。餓了,渴了兩日之後,三人眼冒新光。

  許寧死氣沉沉道:「王八犢子,等我出去了,畫死他。」

  楚南虛弱冷哼:「別讓老子出去,等老子叫上百來個兄弟,當場切了他!!」

  許寧鼓起:「兄弟,有骨氣,我也要切,畫什麼玩意兒,弱爆了!我還要放蛇來游他!」

  「對!」楚南道:「我要抓一籮筐癩蛤蟆塞他褲襠里。」

  「我還要咬死他!」

  「咬?臟牙,噁心。」

  「嘿嘿,拿螞蝗咬!!」

  楚南:「……」

  許寧見七青只顧埋頭苦思,一句話不說,早早撕下他一片衣角,咬破手指在上頭塗塗畫畫,絲毫不受他們影響,他好奇問道:「七哥,做甚呢?」

  七青臉色白成鬼,毫無血色,遞給他倆:「這兩日,我們逃跑五次,也沒白跑,這所見了鬼的宅院地圖,廚房在這。」

  指著一處拐角:「從這出去,正好子時有換班,估算換一次五息時間,你們正好趁這個空隙遛過去。再過一個時辰,回來,他們會再次交班,不可原路返回,經過此處竹林,太湖石,以此掩護,照樣五息時間。」

  兩人驚訝的看著慘白的七青,這個傢伙心思太細膩了。

  危局中還能將地圖記下來。

  這個鬼宅院,房子道路及其多,半天找不見大門,出逃五次,都只在這裡面同嘍啰玩貓捉老鼠的遊戲,著實可恨。

  楚南問道:「既有有這個地圖,我們為何不直接出去?」

  七青虛弱笑笑:「我走不動了,餓死了。」

  楚南,許寧:「………」

  他們上次夜逃跑時偷偷藏了一個陶瓷片,就等割斷繩子的機會。

  於是二人深更半夜,輕手輕腳,磕磕巴巴,總算避過巡邏嘍啰,偷偷摸摸進了廚房,將廚房翻了個底朝天,最終只順出三個硬饃饃。

  有總比沒有好,他們真想弄死王培風,無奈嘆氣,弄死人家,首先得保證自己沒被他弄死才行。

  他們揣好硬饃饃,用水囊打上足夠的水,按照地圖,再次偷偷摸摸,安全的回到了柴房。

  今晚看起來似乎格外順利,他們三人的行為貌似無一人發現。

  回到柴房,三人掰著硬饃饃,用水泡軟,就著吃,無一人說話,安靜的吃著三日來的第一頓美味。

  熟不知,此時,黑夜中,一雙奇怪的雙眸盯著他們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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