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武闈開科
那傻弟兄對自家媳婦稀罕得不得了,她說往東就絕不往西,他怒上心頭,怒罵怎麽會有那麽不正經的哥!你給我滾!當時就把這老大哥給攆出家。
老大哥露宿街頭,肝腸寸斷,自小養大的弟兄,因為惡弟媳的汙蔑攀扯,居然不顧兄弟人倫把他趕出去,自己白天走四方夜裏縫褲襠,節衣縮食又當爹又當娘拉扯大的親兄弟,竟是這麽個白眼狼。
直到老大哥成了斂屍莊的十三爺,那個家他再也沒有踏進去過。
但是,十三爺家這個“傻貨郎”到底是怎麽沒命的?
弟媳跟後街吊兒郎當但長相還不賴的趙官人眉來眼去,小貨郎一出門賣貨,趙官人就趕緊叫門做客。
時間一長,這小貨郎再愚鈍也看出不對勁兒了,主要是街坊四鄰老說,他媳婦見多識廣,老是讓找趙官人去他家幫忙,他問老婆趙官人來得這麽勤作甚,老婆讓他別多心,她最近張羅了做鞋的活計,趙官人來搭把手,這小貨郎就說原來是這樣啊,可惜他沒有繼續問下去,這做的什麽鞋?當然是破鞋。
這邊兩人偷情偷得昏天黑地,但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偷腥習慣了被捉住是遲早的事兒,這天小貨郎剛出門沒多久,趙大官人趕著趟就來了,門窗一關,搞起破鞋不亦樂乎。
也正趕巧,小貨郎的錢袋子忘拿了,扛著兩大筐貨往回趕,一進門就發現大白天門窗緊閉,正屋還有旖旎聲音傳出,他趴在窗戶邊往裏一瞅,好嘛,奸夫陰婦正顛鸞倒鳳,他那漂亮媳婦的肚兜,還掛在那狂徒的腰上。
小貨郎見到那麽旖旎的奸情,腦瓜子氣得嗡嗡的,拿起一把砍柴刀,咣當一聲踹開房門,一口牙咬得要出血,嚷嚷著要抓他們浸豬籠。
奸夫一看偷腥被抓,哪還顧得上快活,抄起屋裏的頂門棍跟貨郎撕打一起。
下手沒輕沒重的,猛地夯了一下貨郎後腦勺。
本來沒死,這弟媳看小貨郎躺地上一灘血,高興地把她是怎麽汙蔑大伯哥偷腥,以及怎麽跟趙官人鬼混的,一股腦全抖摟出來了。
壞了,小貨郎急火攻心,活活被氣死。
這對狗男女一合計,謊稱貨郎去外地做生意了,把這貨郎屍體順著院子裏的井口撂進去,還把井口給封住了。
倆人都是好吃懶做不會賺銀子的主兒,他們把貨郎的錢花得差不多了,最後實在沒辦法搞起了夫妻黑店,女的裝嬌弱把人勾到院子裏,男的拿著砍刀衝進去捉奸拿錢。
結果還沒怎麽掙錢,就碰到個硬骨頭,人家身上可有的是功夫,給我來仙人跳?
咣當,咣當,兩記窩心腳,踹得奸夫陰婦原地去世。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尤其是這糊塗小貨郎,他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至於死地眾叛親離,要不是鄰居家的狗老對著井口狂吠,小貨郎的屍體漚爛了也發現不了。
張長生至今都沒跟十三爺說,他的好弟兄沒了。
這老頭過得那麽舒心,還是不要讓他傷心了。
就當做從來沒有養過這弟兄吧。
……
張長生整理完桌上的殘羹剩飯,梳理完這京城的物事人情,吹燈,上炕。
翌日,武闈開科。
張長生專門去武院周圍看了看,想瞅瞅這封建王朝的武舉考試究竟是什麽章程,還沒到武院門前,高聳的外牆已經站了不少帶刀曳撒服的守衛,別說大門了, 連牆根都別想靠近,這都是防止徇私舞弊用的。
武舉開科作為當前為朝廷甄選將才的重要渠道,比前世的公務員考試還嚴格,不管什麽考試,徇私舞弊盛行,危害的始終是國家的統治基礎。
自然,武舉對於習武人的重要性,也引誘很多武林中人走上邪路,別管是在袖扣藏暗器,還是在武器上抹毒藥,或者直接賄賂武科考官,各種舞弊方法此起披伏。
學武人為了奪得武闈進士,可以說使盡渾身解數。
武舉雖然不比科考重要,但這也是社會最公平的上升通道,哪怕重要的將領崗位都被世家勳貴把持,剩下的武官名額,也足夠武科的人拚命,有多少人都盼著出將入相。
物以稀為貴,稀少的東西自然人人都想要。
小到武院門樓查暗器的護衛因紕漏被斬首,大到有超品朝官因為拿了巨額銀子提前泄露文場策論題被活刮,如此這般,你方唱罷我登台,如火如荼。
此時,張長生正在周圍的茶鋪裏歇腳,他看見院牆上有隻黑貓正往武院裏跳,嘭一下,一鞭子打過去,貓被抽得倒地抽搐,有吏卒去檢查黑貓,果然發現黑貓肚皮下,用漿糊黏著一張拇指粗的油紙卷,裏麵就是文試策論的題目答案。
哎呦,張長生無奈得搖搖頭。
白日裏禮部和兵部的督查官往來如流,今朝開科選士為了杜絕作弊,都是禮部和兵部、吏部聯合主持,等到了武試,殯葬司的人也會來看。
文試尚且不會動刀動槍,武試大多要動真格,考生在沒有考完規定的騎射武藝時,是不能隨意出入武院的,幾個殯葬司的吏卒往牆邊一戰,一看就是在等待。
等什麽呢?張長生一開始還不知道等什麽,直到五更天的時候。
武院裏忽然湧動幾聲刺耳的吼叫!
一下子給張長生嚇醒了,聲音怎麽那麽難聽。
武院裏有人宣布:
“天字八號考生,死。”
“玄字二十四號考生,死。”
“宙字三號考生,死。”
“地字六號考生,死”
嘶嗷,也太恐怖了。
張長生聽見武院裏監考官一聲聲宣讀,心想這武闈開科邪氣滿滿啊,他確實聽說過每年的武闈開科邪祟都要拿人,可是也不知道是這種死法,跟商量好了似的,一死就是一串兒。
怪不得縫屍匠都害怕武闈開科,這誰瞅著心裏舒服啊。
武院裏念完死的人,好像是在處理考生遺體,沒過多久,院牆外麵響起噗通聲,一具具遺體被裹了草席丟下牆根。
剛才聽著,隻死了四個人。
但現下瞅著可不隻是四個,張長生瞅著那一筐血肉相連的肝髒肚肺,腥臊難聞得厲害,人好像被肢解了,這東西怎麽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