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活人莫吹死人麵
好嘛,婆娘都還沒呢,係統就催婚來了。
這些獎品都是近期縫死人拿到的,無論是看質還是看量,都跟武闈開科沒法比,畢竟連開盲盒的快樂,其他縫屍匠可想象不到。
日子終於有了轉機,這天,一具神秘的屍體被拉來。
死人是殯葬司拉來的,張長生初看沒覺得有什麽異常,直到晚上。
夜晚,三炷燃香點上,熄滅了。
再點上,又再次熄滅。
嘶,張長生摸著下巴,這是他縫到的第二具詭異屍體,要說能讓香燒滅了的,也隻有上次縫的那個“一炮雙響”的尋金貨郎。
按照斂屍莊的規矩他可以就此停手,不再縫屍,單等著第二天殯葬司來拖走就行。
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具屍體不簡單,張長生思慮再三,催動自己體力的功力和文氣,文武兼備,陰陽交融。
丹田炁鼎保生體,文殿才氣護真氣。
張長生再一次點燃清香,幸好,三炷香安穩燃盡,還真的有那麽大作用。
從屍體的傷痕來判斷,脖子一個血窟窿,應該是被人從正麵拿銳器刺穿動脈而死。
張長生把屍體平放在冷炕上,心口朝下,控製著醫械手臂提針縫補,還沒縫完,斂屍莊裏油燈像撲棱蛾子似的忽閃亂動。
猛地一閃,徹底熄滅。
斂屍莊隨即融進墨色,漆黑中,冷炕中臉朝上躺著的死人,突然陰森開口:
“你給我縫得好看一點。”
“……”
“你給我縫得好看一點。”
人點蠟鬼吹燈,活人莫吹死人麵。
張長生神色一滯,打開仙人摘豆,呼啦啦取出六副醫械手術臂,將屍體的四肢脖子和腰完全按住,牢牢定在冷炕上。
敢讓爺爺給你縫好看點,哪來那麽大的口氣?
張長生想把燈油點燃,發現怎麽也燒不起來。
他隻好拿出囊螢映雪燈,裏麵有張長生趁著下雪吸進去的寒光,這燈屍體可吹不滅,至少讓鋪子有了亮頭。
張長生靠著屋子僅有的雪光,繼續縫補。
縫屍銀針穿刺到氣管後的傷口,才剛紮第一針。
嚓,醫械手術臂崩開幾根線,那死人忽然好像活過來,肢體張牙舞爪猙獰抖動。
“你給我縫好看一點!縫好看一點。”
聲音逐漸變得更為陰鷙低沉,張長生每一次紮針都變得異常困難,屍體撲騰得沒完沒了,手術臂崩線後有點不穩,不斷喪失抓握力。
縫到最後,醫械手術臂已經瀕臨崩潰,眼瞅著屍體馬上就要掙脫束縛了,仙人摘豆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副銀光閃閃的金屬醫械臂,它穩穩當當掐住屍體,屍體想動都不可能了。
張長生輕蔑一笑。
嘿,你指腚想不到,老子還有鐵做的。
針線穿鑿,最後一針縫完後,屍體忽然像放了氣的輪胎,變得蔫蔫巴巴安靜下來。
張長生試探著點亮油燈,鋪子裏又充斥暖黃燈光,詭異情況隨著死人被縫好,塵埃落定。
張長生控製著醫械手術臂把屍體翻過身,這死人麵容冰冷安寧,沒有詭異的表情,更沒有陰鷙話語,仿佛剛才隻是做夢。
他低頭仔細瀏覽,眼睛裏見到的就是一具平平常常的遺體,什麽詭異事情都沒了蹤影,但是,目光瀏覽到冷炕,一眼就看到清晰的咬痕,
這咬痕他熟悉得很,張長生想起前段時間臨摹的胡仙家咬痕,如出一轍。
斂屍卷映現,皮影戲開鑼。
張長生從皮影戲裏看到了這個屍體的生平往事。
……
死者的故鄉在鬆花江邊的一個屯子,江北邊的老毛子經常來劫掠屯子裏的財產家畜。
他九歲時,他阿爸在原始森林裏打了一窩火狐狸。
他阿爸說這一巢的火狐狸中,本來有毛色最漂亮的一隻,沒想到讓它給逃了,但是剩下的小狐狸也不差。
東北獵人在森林高山求生,並不常見這樣的好東西,他們家跟過年了似的,好好做了幾個上好皮帽子。
夜裏起床,他瞅見窗戶外有隻火狐狸,眼珠子綠油油,他嚇得心裏咯噔一下,把阿爸阿媽叫起來,那火狐狸又消失了。
翌日大早,他爹又進入原始森林。
他等了一天都沒見爹回來。
他娘去林子裏接人,也沒了蹤影。
他整宿都不敢睡覺,一到晚上就看見那慘綠熒光的眼睛,駭人驚魂,他阿爸阿媽沒回來,也不敢動,在被子裏捂了一夜。
等天色變亮,他穿上衣服走到屯子外的路,遠遠看到雪地裏埋著兩個死人。
老天爺,居然是他爺娘。
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嚇得哇哇大哭,把全屯子的親戚朋友全給招來,屯子裏的長輩說他爺娘是被邪祟給收走了,連腦子和臉都被挖吃了。
他哭得肝腸寸斷,回家後一病不起,身上像沒了骨頭似的疼,滿身都是膿包,他一連幾天都下不了地。
幸好屯長去他家把他給救了,屯長看他渾身都是傷,趕緊帶著他去鎮上找大夫,人大夫一看直搖頭,說這東西難治,萬般無奈下,屯長帶著他找到一個出馬仙家,請那位大神兒替他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大神兒的眼神狠毒陰鷙,看著就不是個善茬,看了他的症狀,說是得罪了野仙兒,讓他準備好烤雞烤鴨烤鵝,他要做法請坐堂仙上身。
屯長按照大神兒的吩咐們,準備好祭祀三禽,大神兒搖頭晃腦嘴裏嘟囔個沒完沒了,一遍禱告還一邊啃雞鴨,吃得滿嘴油花兒,雞骨頭都嗦幹淨了。
突然,這大神兒倒地抽搐,突然盤腿打坐。
再一睜眼,大神兒臉麵猙獰恐怖,連眼神都變了,兩個眼珠子呲裂出血,好像是要吃掉眼前的活人。
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變得妖裏妖氣,拿腔捏調吼出悍婦撒潑罵街的尖利聲響,捏著手絹、邁著老太太步指著他。
“阿呸,誰叨擾了本仙姑的美夢,你何事啊?”
大神兒的身體明顯被坐堂仙給上身了,此時站在他們眼前的,拋開五大三粗的皮相,形容舉止活脫脫就是老太太。
這大神兒燒了一道符水給他,他喝了以後眼皮直打架,糊糊塗塗。
大神又道:“你這狐仙兒是哪個堂口的,這娃子跟你無冤無仇,你把他害成這樣,也不怕天打雷劈。”
“哼,我仙姑樂意,冤有頭債有主,我不光要他的命,我還要他全家的命。”
他感覺自己的嘴似乎無法控製,往外嘟嘟囔囔說得很難聽,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符水,有東西在他身上跟大神兒叫罵。
“這小娃子的爺娘把我兒的皮都扒了!我要他們一家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