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最後一個問題
我不放心景承執意要跟去,蘇錦估計也很擔心所以也沒有多問什麽,走到樓下我發現景承偷偷拿了蘇錦的車鑰匙,我一直偷偷注視他的神情在車上試探著問。
“你打算去哪兒?”
“你認為我會去哪兒?”景承笑著反問,自從死亡名單凶案結束以後,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自負的微笑。
“你不像是去見顧宛如,而且和她見麵你也不會帶上我的。”
“你不是希望我像正常人一樣,我正在往這方麵努力。”
“你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我追問。
景承一邊開車一邊淺笑:“我打算去糾正自己的錯誤。”
“什麽錯誤?”我一愣越發感到茫然,事實上我並不相信他說的話。“你,你會犯錯?”
“什麽時候我在你心中變成聖人了?”景承笑著輕描淡寫回答。“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當然也會有犯錯的時候。”
“比如?”
“比如我不該在機場對顧宛如太過決絕,或許我應該給她一個承諾,還有陸雨晴,我相信到現在你還在心裏指責我,為什麽不向她說清楚。”
“……”我一時間啞口無言,我的確希望景承能正常一點,但他說出這些話反而讓我心裏更沒底。“你,你真是這樣想的?”
“怎麽?不相信?”景承翹起嘴角和我對視。“所以我打算向你證明一下,我除了勇於承認錯誤之外還能及時糾正錯誤。”
“你怎麽證明?”
我剛問出口景承已經把車停下,走下車才發現景承竟然帶我來了葉良月的動物收容所,聽陸雨晴說過葉良月從時代之星搬出去,我猜她是怕觸景生情所以住到她開的收容所。
開門的是葉良月,當她再次看見我和景承時,恐慌和懼怕瞬間寫滿她整張臉,諾大的收入所裏因為陌生人的出現,裏麵的狗發出躁狂的吠聲,葉良月畢竟是女生,應該是一個人住的原因想必多少都會有些害怕,所以她手中正牽著一條短毛凶猛的大型犬,嘴裏發出持續的低吼,對我和景承表現出很強的敵意。
葉良月緊緊拽著狗鏈身體卻躲在那條狗的後麵,仿佛她把安全全都寄托在狗的身上,葉良月對景承尤為的畏懼,我真擔心她因為害怕會鬆掉狗鏈,看得出這條狗受過專業訓練攻擊性很強。
“我們就是來看看你沒有其他意思,你不用這麽害怕。”我到現在也沒搞明白景承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隻能盡量讓葉良月平複。
“安靜。”葉良月遲疑了片刻埋著頭不敢和我們對視,極其小聲命令身旁的狗。
可她的指令顯然沒多少作用,狗表現出不安和極強的攻擊欲望,它一直衝著景承狂吠,好像景承的出現不但讓葉良月不安,就連這條狗都對他充滿敵意。
景承慢慢彎腰和狗直視,他仿佛對刺激和危險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向往,非但沒有表現出害怕,反而向狗緩緩伸出手,他的舉動應該被那條狗視為攻擊,咆哮的愈發厲害而且一次次試圖撲向景承,眼看葉良月都快拉扯不住。
“你瘋了招惹一條狗,這要是掙脫指不定會咬死你。”我把景承往後拉。
“這是奴阿犬,久負盛名的古老品種,膽大凶猛警覺性高而且異常聰明,攻擊力超強一旦咬住獵物就不會鬆口,純種的奴阿犬非常難求。”景承對麵前的狗表現出很大的興趣,我感覺他好像在說自己,他抬頭看向葉良月。“知道為什麽它不聽從你嗎?”
葉良月瑟瑟發抖頭埋的更低,她完全沒有想讓景承進去的意思,把抵禦景承的希望全都寄托在狗的身上,我猜雖然她試圖讓狗安靜,但她更願意鬆開狗鏈。
“它平時很聽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不受控製。”葉良月怯生生回答。
“狗在感知能力很敏銳,總是能比人提前覺察到潛在的危險,特別是晚上當陌生人出現的時候,更會讓其狂躁不安,不過奴阿犬擁有極高的服從性,一隻奴阿犬從小就會受到嚴格的訓練,它們對指令絕對的服從。”景承的手繼續伸向狗,鎮定自若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意。“純種的奴阿犬是用荷蘭語訓練。”
Rustig!
景承嘴裏說出單詞的瞬間,狂躁不安的狗竟然神奇的停止吼叫,而他的手剛好撫摸在狗的頭上,之前還對他充滿敵意凶猛異常的狗如同中了魔咒一般,在景承麵前表現出溫順的服從。
我多少還是被震驚到,接觸景承這麽久我發現他身上的確有一種魔力能輕而易舉讓身旁的人臣服,但我沒想到他擁有的魔力居然對凶猛的狗也一樣有用。
他鬆開狗鏈不請自來走進收容所,他的舉動無疑讓葉良月更加害怕,看著在景承麵前徹底馴服的狗,她仿佛溺水的人失去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景承關上收容所的門,雙手插在衣服裏漫不經心在收容所逛了一圈,最後停在瑟瑟發抖的葉良月麵前。
“對不起。”
我一愣吃驚的看向景承,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對葉良月說出這三個字,就連葉良月都震驚無比,突然想起景承說過要糾正錯誤,原來他是來向葉良月道歉,這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而且景承說的極其誠懇,我在等著他再說點什麽,可除了對不起三個字外再沒有下文,給我感覺他的道歉很不完整像是隻說了一半。
不過能讓他心甘情願道歉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至少說明我說的話對景承還是有效果的。
“時間也不早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過去的事都忘掉吧,開始你自己新的生活。”我輕聲對葉良月說。
她惶恐的點點頭,我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景承都會是她揮之不去的夢魘,景承的道歉並不能減輕她的懼怕,所以讓景承遠離葉良月才是最正確的做法,我拉著景承一邊告辭一邊往外走。
走到大門口時景承停了下來像是想起了什麽事,回頭對葉良月說:“在我走之前還有一件事想問你,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所以我答應你,隻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保證你以後不會再看見我。”
“什麽事?”葉良月聲音細若蚊吟。
我也很好奇景承想問葉良月什麽,他緩緩走到葉良月麵前,從身上拿出幾張折疊好的紙,展開後我認出是蘇錦記下顧宛如手機號碼的檔案。
我看了看內容發現是一份失蹤調查檔案,而失蹤人姓名欄填寫的名字正好就是葉良月,我記起蘇錦說過葉良月曾經失蹤過一次,但不明白景承為什麽會對這份檔案如此感興趣。
“檔案中記錄你和同學去山裏遊玩結果迷路,並且不小心摔斷了腿,幸好被山裏農戶發現救了你。”景承一邊看檔案一邊說。
葉良月默不作聲點頭。
“葉文德最初是擔心你被綁架所以報警,從而警方才會錄取你的指紋存檔,按理說你既然不是被綁架為什麽這份卷宗沒有被銷檔,而是保留到現在呢?”景承抬頭看向葉良月。
“你問這個幹什麽?”我很詫異問。
“你要是不打算回答我的話,我會每天都來,相信你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吧。”景承雖然麵帶笑容,可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在逼迫葉良月。
“爸媽擔心我安危,為了以防萬一在警局留檔。”葉良月小聲回答。
“既然你都平平安安回來,而且並非是被綁架隻是你自己走失受傷,是什麽原因讓葉文德如此緊張呢?”景承繼續追問。
我眉頭一皺也被景承的疑問引起了興趣,接過他手中檔案看了看,發現檔案中除了葉良月的口述外,並沒有其他人的口述記錄。
“因為我在山裏受傷時摔到了頭,並且一直高燒昏迷,等我醒來之後完全不記得發生過的事。”葉良月搓揉雙手低頭回答。“我是有一天突然醒來身旁一個人也沒有,就順著路往外走,後來遇到一輛過路的車,因為體力不支暈倒在地,等我醒來時已經在醫院,爸媽也陪在我身邊。”
“檔案中有醫院的記錄,最初發現葉良月時她昏厥在醫院門口,並且通知了警方,在核對身份後確定了葉良月身份。”我看著檔案喃喃自語。“這麽說起來是發現你的司機擔心惹事上身,所以把你丟在了醫院門口。”
“我想應該是這樣的,因為我實在記不起那段時間裏發生的事。”葉良月點點頭。
“你突然問這個幹嘛?”我好奇看向景承。
“就是說從你失蹤到最後找到你,這中間的時間沒有任何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包括你在內。”景承聲音平靜問。
葉良月身體僵直的點頭。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突然糾結她是否記得有什麽必要,你看看她現在這個樣子,你已經逼過她一次去回想不願意麵對的經曆,難道你還打算再逼她一次?”我沒好氣對景承說。
“我就隨便問問而已,她實在記不起也沒關係,而且她說的這種情況也很正常,昏迷期間遺忘發生的事也不是沒有。”景承攤攤手,在葉良月麵前豎起一根指頭。“剛才我說過隻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能回答,我就馬上離開並且保證不會再讓你見到我。”
“你還想問什麽?”我擔心葉良月再次被他刺激到。
“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景承目光落在葉良月身上,心平氣和笑著問。“你說受傷後昏迷導致失去記憶,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和誰一起去山裏遊玩的?”
“檔案裏不是有記載嘛,她是和同學一同進山的。”我幫葉良月回答。
“這就是我要問你的問題。”景承笑容漸漸在收斂,目光也隨之變的犀利。“告訴我,和你一同出去遊玩的同學叫什麽名字?”
葉良月頭埋的太低,我完全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我能想象她的恐慌,在一旁輕聲說:“你就告訴她吧,以後就不需要再見到這個人了。”
這原本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我以為葉良月會回答,可等了很久都沒有聽見她的聲音。
“讓我猜猜,是不是連這個同學的名字如今你也記不起來了,在檔案中也沒有出現你提及同學的名字,可見當時你應該就是這樣回答的。”景承俯視著麵前的葉良月,聲音透著自信的高傲。
葉良月的身體又開始輕微顫抖,她的驚恐和害怕正在逐漸加劇,但我始終沒有聽見她的回答。
“不應該啊,你和同學出去玩的時候你並沒有受傷,不可能記不起同學的名字?”我眉頭一皺詫異注視葉良月。
“你用失憶解釋了當時發生的所有事,但在我看來會不會有另一個可能。”景承慢慢彎下腰,他的視線剛好能看見葉良月低埋的臉,聲音銳利如刀。“為什麽你記不得同學的名字,因為她和所有關於你失蹤的事全都是不存在的,你一直都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