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目擊者
我接到蘇錦的電話,她和陸雨晴在調查燕棲大廈案發現場時,通過排查當天在場的所有人,其中一名叫喬偉的有重大嫌疑。
喬偉是茶餐廳的服務員,案發當天他本應該輪休,但他卻提出和同事調班,他所負責的餐區正好就是案發地點,在案發後他也是最後一批撤離的人。
蘇錦和陸雨晴將喬偉帶回警局,我們趕回去時透過審訊室單麵玻璃看見喬偉心煩意亂,我本能的意識到這個人有問題。
“他的檔案呢?”我問。
“喬偉,24歲,外來打工人員,在茶餐廳工作有一年時間,沒有前科和犯罪記錄。”蘇錦把檔案遞給我。“背景很幹淨,我和雨晴認為他應該和凱……”
蘇錦說到一半突然停住,她目光停住我旁邊的景承身上。
“凱什麽?”景承問。
“沒什麽。”我也認為現在讓景承接觸以前的事,對他的恢複並不是好事。
“為什麽要調查這個人?”景承繼續問。
我們三人默不作聲對視,好半天我才找到理由搪塞過去:“茶餐廳發生過一起凶案,凶犯試圖用槍挾持人質,但最終人質出於自衛擊殺凶犯,可案發後找不到監控記錄以及槍械,警方懷疑有人藏匿了凶犯行凶的證據。”
景承若有所思點點頭,看向審訊室中的喬偉:“他很害怕,應該隱瞞了很重要的事,但我不認為他會輕易開口。”
陸雨晴眉頭微皺:“如果喬偉真的藏匿那些證據,為什麽他還會活著呢?”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他應該被滅口才對,而不是留給我們審訊。”我喃喃自語。
剛說完就發現蘇錦在向我遞眼神,陸雨晴心領神會先帶著景承去審訊室,當兩人離開後蘇錦愁眉不展。
“景承開槍殺人有十幾個目擊者,如果找不回監控視頻那他就是殺人凶手,我接到通知景承如果身體沒問題,就必須被押送返回看守所。”蘇錦揉了揉額頭心力交瘁。“我們得有一個人告訴景承發生的事,我和雨晴認為還是由你來說比較合適。”
“能說嗎?”我心急如焚來回走了幾步。“他現在這個樣子,關押到看守所就廢了!醫生也說過,恢複的時間越短越好,否則他真的會失去以前的人格,我們必須要讓他找回記憶,他是對抗凱撒唯一的希望。”
“我知道。”蘇錦點點頭。“可我們是警察,景承觸犯的是法律,我們不能徇私枉法,何況赫部長已經通知局裏,對待景承不能有任何特殊,必須按照規章製度嚴格執行。”
“他這是想卸磨殺驢!”我勃然大怒
“你聲音小點。”蘇錦拉住我衣角瞪我一眼。“什麽叫卸磨殺驢,十幾個目擊證人看見景承開槍,難道你還能讓赫部長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袒護景承?這是妨礙司法公正!”
“什麽時候?”我閉目深吸一口氣。
“局長給了我們三天時間,如果還是無法找到證據,就必須押送景承回看守所。”蘇錦神情嚴峻說。“現在的關鍵就是喬偉。”
我默默點頭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景承再回看守所,得想辦法讓喬偉開口才行。”
“雨晴的意思是我們得做好兩手準備,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喬偉身上,萬一他和這起案子無關呢。”
“雨晴怎麽想的?”
“醫生的診斷可以證實景承患有解離性失憶症,這屬於心理疾病,雨晴的意思是把景承安排到精神病院,不但可以繼續治療同時也暫時不用被押送回看守所。”
“沒用的。”我不假思索搖頭。
“為什麽沒有?”
我把景承協助梁定國的事一五一十告訴蘇錦:“他失去的隻是人格,景承的能力沒有任何變化,我們把他送到精神病院,讓醫生治療他隻會適得其反。”
“那你認為該怎麽辦?”
“得把景承留在我們身邊,讓他和以往一樣慢慢接觸和凱撒有關的案件,隻有這樣才能讓他逐漸恢複記憶。”
“可我們隻有三天時間了。”
我重新翻開手裏檔案,看了良久後回頭瞟了一眼審訊室中的喬偉:“今天讓我來審喬偉。”
“你,你想怎麽審他?”蘇錦一怔。
“你去一趟監控室,關掉審訊室的監控。”
“關監控?!”蘇錦大吃一驚,警覺的看看四周壓低聲音。“你想幹什麽?”
“你也知道沒時間,如果你和雨晴認定喬偉有重大嫌疑,我必須在他身上挖出有用的東西。”
“可……”
“景承是我們的朋友,現在我們必須要幫他。”我打斷蘇錦態度很堅決。“而且我們是唯一能幫他的人。”
蘇錦還想說什麽,張開的嘴還是閉合,默默點頭後消失在警局長廊,我走進審訊室,陸雨晴已經開始對喬偉審訊,景承安靜的站在一邊默不作聲注視局促不安的喬偉。
“發生在茶餐廳的槍殺案你當時在場,簡單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陸雨晴按部就班詢問。
“我,我聽見槍聲,然,然後現場很混亂,我就趴到地上,後來警察來了。”喬偉在回答的時候,時不時去瞟景承。
“我們詢問過現場的目擊者,都證實你當時是距離凶案最近的人。”陸雨晴神情嚴肅。“在你聽到槍聲和警方趕到的中間這段時間內,你有沒有看見過什麽異常的情況?”
“沒有。”
“你在說謊!”景承斬釘切鐵。
“沒,真沒有,我當時趴在地上,什麽也沒看見。”喬偉不停舔舐嘴唇,極力的辯解。
我也知道喬偉在說謊,他的緊張和不安足以說明他在試圖隱瞞,我頂著牆角的攝像頭直到指示燈熄滅,蘇錦應該關掉了監控設備。
“我認為現在的審訊完全是浪費時間。”景承和我對視,指著喬偉肯定說。“他是欲望性人格,可以為了利欲鋌而走險的人,我在他身上至少能找出十幾次能證明他說謊的證據,但這些證據對他卻沒有用。”
“為什麽沒用?”陸雨晴問。
“他被人支配,而且支配他的人肯定告訴過他,警方沒有任何辦法證明他涉案,隻要他不說警察拿他沒有絲毫辦法。”景承圍著喬偉走了一圈,停在他麵前對視很久:“錢,是錢!支配你的人向你承諾了保守秘密的條件,並且向你支付了一筆數目巨大的錢。”
喬偉避開景承的視線,聲音透著慌亂:“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景承淡淡一笑:“看來我沒說錯,你隻拿了其中一部分,支配你的人要確保你能完全保守秘密才會給你剩下的。”
“這是你的銀行賬單,你在茶餐廳月薪是4千,在凶案發生之前一天你的賬戶上突然多出一筆十萬元的進賬。”陸雨晴遞過去一份資料。“能不能說一下這筆錢的來源。”
“這是我的個人隱私。”
“這裏是警局,你沒有隱私!”
“我在路上撿到的。”喬偉提到錢突然變的鎮定。
我拍了拍陸雨晴,示意審訊由我來接手,從她包裏要來香煙,遞到喬偉麵前。
“我不會。”喬偉搖頭。
我還是點燃一支,就放在旁邊,繚繞的煙霧讓喬偉又開始不安。
“我給你重申一下,警方找你來是協助調查一起凶殺案,我猜你對凶案的定義還不是太了解。”我沒有強勢的去逼問喬偉,不慌不忙對他說。“發生在茶餐廳的凶案情況很複雜,警方懷疑有人藏匿了遺留在現場重要證據。”
“我趴在地上什麽也沒看見。”喬偉下意識捂著鼻子。
“沒看見最好,就怕你看見了不說,或者直接參與涉案,那麽情況就麻煩了。”我一邊說一邊又點燃一支煙,還是放在旁邊。
“有,有什麽麻煩?”
“私自銷毀重要證據是刑事罪,而且此案還是凶殺案,銷毀證據的人可以被視為同謀,少說也得在監獄關上十幾年。”我目不轉睛直視喬偉。“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們一個忙,或者說是幫你自己。”
“我能幫什麽?”
“你可以幫我們指正到底是誰藏匿了證據。”
“我真沒有看見。”
“那就麻煩了。”我惋惜的搖搖頭,索性把煙全倒在桌上,這個舉動讓喬偉煩躁不安,放在桌邊的燃燒的香煙,騰起煙霧彌漫在審訊室中。
喬偉用手指放在鼻前試圖阻隔煙霧,可明顯隻是徒勞,我聽見他不連貫的咳嗽聲。
“有,有什麽麻煩?”他緊張問。
“我們當警察壓力其實很大,發生了凶案就務必要找到凶手,最棘手的是現場證據不翼而飛,這要是傳出去就是我們失職,得丟飯碗的。”我淡淡一笑,一邊說一邊又點燃一支煙。
“對不起,能不能把煙滅掉。”喬偉情緒有些急躁。
我沒有理會喬偉,舉起剛點燃的煙就放在他麵前:“必須得找一個人出來承認,當然不能是我們自己,你是距離案發地點最近的人,你的嫌疑也最大,所以,所以不管是不是你,這事都得算到你頭上。”
“憑什麽!”
我從身後拿出槍,喬偉瞬間驚愕不語,我當著他的麵退出彈夾,突然抓住他的手握在槍柄上。
“我現在說你襲警搶槍,你猜有多少人會相信你?”我笑著反問。
喬偉慌亂的鬆開手,瞪大眼睛一時間驚恐萬分注視我。
“我需要一個結果,但不一定要你親口承認,你現在持槍襲警,我完全有正當理由擊斃你,等你死了之後,我說什麽都是成立的,包括你藏匿證據試圖負隅頑抗。”我重新裝上彈夾,子彈上膛的聲音回蕩在煙霧繚繞的審訊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