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尾聲

  次日,蘇清特意為此事去了一趟湛府。


  「此事到此為止,和親的事不要再提了,嚇唬一下便夠了!」蘇清倚在矮榻上,一副懶散的樣子。


  湛離歡倒了一杯茶,俯身親自喂到女子唇邊,冷笑道,「嚇唬?本尊是真的想將那兩人送去北鄭!」


  「送公主去和親,對我們大楚來說也非什麼好事!」蘇清抿著茶睨他一眼。


  湛離歡側身靠在軟枕上,挑眉道,「你若將聖旨里寫成十日成親,便也沒有這麼多事了!」


  「十日?」蘇清一口茶差點噴出來,斜他一眼,「本公主是有多恨嫁?」


  「本尊可以昭告天下,是本尊太急著娶!」湛離歡唇角勾笑,溫柔的捏了捏蘇清柔軟的臉蛋。


  「三個月本來已經很快了!」蘇清微微歪頭,模樣溫軟,「你看,一個月過的很快,還有幾日,韓雲和沈媛便要成親了!」


  「對了!」蘇清說到兩人成親,想起來自己的賀禮還沒準備好,隨手將茶盞放在小几上,拉著湛離歡起身,「走,陪我上街挑禮物去!」


  二月初六,黃道吉日,萬事皆宜

  沈相府張燈結綵,喜氣洋洋,自幾日前便開始迎來送往,貴客不斷。


  成親前的晚上,沈媛早早睡了,卻輾轉反側,醒了多次。


  每次一醒,青蓮都起身過來看,笑道,「時辰還早,小姐不必著急,再睡一會!」


  沈媛嗔她一眼,「誰著急了?」


  躺在床上,沈媛又總覺得心裡有事,問道,「我的那些信,有沒有放在箱子里?」


  「放進去了!」青蓮笑道,「小姐囑咐了多次了,奴婢怎麼敢忘?再說那是小姐和韓公子的紅媒,奴婢丟不了!」


  沈媛紅臉瞪她一眼,又躺好準備再睡一會。


  一直到天蒙蒙亮,也並未睡踏實。


  卯時,天還黑著,青蓮來伺候沈媛起身洗漱,此時房門被敲開,喜婆和侍奉沈媛的下人紛紛都來了。


  聽到外面一陣喧嘩,下人們也全部又開始忙碌。


  沈夫人進來,握著沈媛的手道,「昨晚一定沒睡好吧!」


  青蓮掩唇一笑,剛要調侃沈媛幾句,被沈媛一眼瞪過來。


  眾人心照不宣,皆笑起來,沈媛越發的窘迫。


  吃了喜糖后,開始給沈媛梳妝打扮,戴上鳳冠,穿上嫁衣。


  看著一身鳳冠霞帔的沈媛,沈夫人忍不住又心頭酸澀,「嫁人了,以後要好好孝敬婆婆,服侍夫君,不可任性,不要想念家裡。」


  沈媛忍不住淚目,不舍的抱住母親,「母親!」


  沈夫人輕輕拍了拍她肩膀,「好在我和韓夫人是故交,她為人隨和,又十分喜歡你,不會為難你的!」


  「嗯!」沈媛哽咽點頭。


  門外有下人稟道,「小姐,盛平公主來了!」


  沈媛面上一喜,擦了一下眼角,笑聲道,「快請她進來!」


  蘇清一進門,沈相夫人帶著其他喜婆下人忙躬身請安。


  蘇清隨和笑道,「今日我是以沈媛朋友身份來的,大家千萬不要多禮。」


  「是!」沈相夫人笑容滿面,實在沒想想到,沈媛進了一次宮,和蘇清到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沈媛拉著蘇清去裡屋說話,親自剝了一塊喜糖給她,「吃了我剝的糖,你的喜事便也要快了!」


  蘇清也不扭捏,笑道,「好啊,借你吉言!」


  天漸漸亮起來,外面已經人聲鼎沸,鞭炮鼓樂齊鳴。


  下人急匆匆跑進來,喊道,「夫人,小姐,姑爺迎親來了!」


  屋子裡眾人頓時慌起來,找了蓋頭給沈媛猛在頭上,拿著其他蘋果,如意等吉祥物事,簇擁著沈媛往外走。


  早晨的清風帶著微微涼意,卻讓人已經能感覺到春天萌動的氣息。


  沈媛第二次穿嫁衣,走這條路,頭上蒙著蓋頭,心裡卻再沒有了惶恐和忐忑,每一步都邁的很穩,很堅定。


  相府外,韓雲已經到了,身著新郎喜服,英俊瀟洒,玉樹臨風,正下了馬向著府門走進來。


  見到沈相和沈夫人,韓雲恭敬行禮,「岳父岳母大人放心,小婿定會好好照顧媛兒,像你們一樣愛護她!」


  沈相重重點頭,「媛兒便交給你了!」


  沈媛被攙扶著走過來,對著父母和兄長行告別禮。


  韓雲看著女子,滿眼笑意,待行禮完畢,將女子打橫抱起,向著府門外走去。


  剎那間鞭炮齊鳴,歡呼聲四起,響徹雲霄。


  湛離歡走到蘇清身後,輕輕握住她的手,蘇清轉眸,看著男人清俊的面孔,不由的笑起來。


  十里紅妝,滿城喜慶


  花轎走了一個時辰才到韓府,停下轎子,韓雲踢開轎門,握著沈媛的手小心扶她下轎,邁火盆,進府。


  整個韓府貴客盈門,一片歡騰。


  新人拜天地,拜高堂,送入洞房,整個親事也進入高潮。


  韓夫人一身紅色喜服,看著沈媛,笑的一整日都沒合嘴。


  她本就喜歡沈媛,之前韓雲拒婚將她氣的不輕,後來沈媛又入了宮,以為這件事再無希望了,沒想到,峰迴路轉,沈媛到底成了她的兒媳婦。


  新娘被攙去了新房,元璟言遇韓邵春等人簇擁著韓雲去喝酒,定要將新郎灌醉入不了洞房。


  「元世子,蘇清可說了,我今日要是喝醉了,她就拿你是問!」韓雲一邊走一邊掙扎。


  元璟一雙媚眼中映著院子里含苞欲放的桃色,「她說也沒用,除非她親自來!」


  韓雲偷偷對著身後的下人使眼色,「快去把蘇清和大司馬一起請過來!」


  「別反抗了,你今天逃不了了!」元璟笑著,推著韓雲往宴客廳里走。


  酒宴一直持續到入夜,在蘇清和湛離歡的維護下,韓雲到底沒有醉的不省人事,找了個空隙,趕緊撤了去找他的新娘子了。


  一眾喜娘正在布置紅彤彤的新房裡陪著沈媛,雕花木窗,紅羅錦裘,沈媛仍舊蓋著蓋頭,端坐在床邊。


  青蓮怕她支撐不住,在一旁輕輕偎著她身體。


  長廊下紅燈高掛,蜿蜒如龍,將窗欞屋檐皆映成了紅色。


  外面突然傳來下人的請安聲,喜娘們頓時面露微笑,「是新郎回來了!」


  「定是新郎心疼新娘子,所以才回來的這樣早!」


  ……


  聽著喜娘們說笑,聽著外面的腳步聲,沈媛緊張的手心裡都是汗。


  這一次,和入宮的時候,自然完全不同。


  門打開,韓雲進來,喜娘們頓時都圍上去,恭喜道賀。


  韓雲俊秀的面孔被喜服映的發紅,似是靦腆,似是緊張,緩步向著床邊女子走去。


  「請新郎官給新娘子挑蓋頭!」一喜娘將喜稱遞上去。


  韓雲接過來,目光溫柔,手指微顫,自蓋頭下的流蘇挑起,緩緩挑開,露出女子若三月桃花般的嬌顏,眉目靈秀,膚若凝脂,唇若點朱,絕艷動人。


  韓雲看呆了一下,想著屋子裡還有其他人,耳根一紅,忙低下頭去。


  喜娘們端了喜酒來,「請兩位新人喝交杯酒!祝兩位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韓雲將兩盞酒取下來,一杯遞給沈媛。


  沈媛亦是滿面羞紅,和韓雲角頸繞臂,將酒緩緩喝下去。


  「好了!」喜娘笑了一聲,「春曉值千金,咱們就不打擾兩位新人了,兩位早些歇息!」


  韓雲起身,朗聲笑道,「各位辛苦了,去外面領賞錢喝喜酒吧!」


  「多謝新郎官!」喜娘歡歡喜喜的出門去了。


  青蓮看著沈媛,抿嘴笑道,「小姐,奴婢也下去了,您和韓公子早些休息!」


  說罷,掩唇一笑,快步跑出去了。


  沈媛面上飛霞,越發的窘迫緊張起來。


  韓雲坐在沈媛身邊,只是嘿嘿傻笑,兩人半晌無語。


  紅燭高燃,窗外燈影若紅紗輕輕流瀉如內,妖嬈迷離,更添幾分幽靜的曖昧。


  沈媛輕輕轉頭,看著韓雲傻笑的樣子,不由的噗嗤一聲,「你笑什麼?」


  韓雲轉眸幽幽看著她,低聲道,「像是美夢一樣,不真實!」


  沈媛抿唇一笑,低下頭去。


  韓雲目光灼灼,關切問道,「你頭上的鳳冠重嗎?累不累?」


  沈媛輕輕點頭。


  「我幫你摘下來!」韓雲側身,雙手溫柔的將沈媛頭上的金冠摘下來,放在一旁。


  女子三千青絲垂下,美眸若水,兩頰微紅,似桃花帶露,恬靜中帶著清新柔美,美艷不可方物。


  韓雲呼吸頓時變的急促,渾身血液都要沸騰起來,不由的靠近一步。


  「媛兒」


  「嗯?」沈媛微微抬頭。


  「我有一件事一直想問你,那日在鳴鸞殿側殿,夜裡,到底發生了何事?」韓雲別有深意的問道。


  沈媛臉上頓時變的通紅,支吾道,「什麼,都沒發生?」


  「真的?」韓雲握住沈媛的手,湊近她耳畔,低聲道,「那為何,我夜夜夢到那晚的情景,你我、」


  沈媛羞的忙去掩他的嘴,「不許再說!」


  韓雲目光溫柔,越發的靠近,幾乎吻在沈媛臉上,「所以,那一晚,我們真的、」


  沈媛咬唇看著他,緩緩後退,靠在床柱上。


  「媛兒好狠的心,白白睡了本公子,不想負責,竟然誆騙我!」韓雲輕哼一聲。


  沈媛被男人俯身而來的壓迫羞的無地自容,伸手去推他,「韓雲,唔、」


  她話未說完,被男人猛然吻在唇上,雙雙倒在床上。


  綉著鴛鴦戲水的大紅床帳緩緩而落,女子嬌羞和男人的粗喘聲隱隱傳出來,融入無邊春夜中,良宵正好。


  ……


  二月初十,蘇清湛離歡虎子,帶著蘇老,帶著鐵花雪狼,啟程回古榆村。


  兩輛馬車,從京城出發,一路向南。


  蘇老自從知道要回村子,興奮的幾晚沒睡好,行禮收拾了一遍又一遍,今日終於踏上了行程。


  鐵花亦是興奮異常,馬車裡呆不住,撒了歡的在路上跑跑跳跳。


  春光正好,楊柳抽綠,桃李盛開,眾人不著急,而且要顧及蘇老的身體,所以遇城便歇息,走的很慢,走走停停,加上一路賞景遊玩,一直走了一個月才在一個傍晚前回到古榆村。


  蘇家兩兄弟一早收到信知道蘇老和蘇清要回來,每日都到村口上瞧瞧,這日遠遠的看到馬車行駛過來,立刻迎上去。


  蘇老下了馬車,看到一家人都在等著。


  蘇長生和蘇成都已經成親有了孩子,加上蘇河蘇潤兩家,齊齊圍著蘇老,一時間親人見面,熱淚滿面。


  「爹,蘇清,你們總算回來了!」蘇淮激動抹淚,拉著蘇長生的兒子和蘇成的兒子,「爹,您看,這是您的孫子!」


  兩個娃都差不多大小,三四歲的模樣,還有些認生,躲在自己母親後面不敢出來。


  蘇老眼淚盈眶,看著自己的孫子,雙手顫抖,「好,都很好!」


  「爹,這次回來,就別走了!」老大蘇河也紅著眼道。


  王氏抹著淚,抬頭一看蘇清,傻了眼,「這是誰家閨女?」


  一別四年,蘇清樣貌總有些變化,加上換了女裝,王氏只覺得陌生又眼熟。


  虎子大聲笑起來,「嬸,連蘇清您都不認識了!」


  蘇清噗嗤一笑,「二娘!」


  連蘇河等人也都傻了眼,上下的打量蘇清,喃喃道,


  「是蘇清!」


  「蘇清怎麼、」


  眾人又瞧見了湛離歡,更是驚愕,「二、花?」


  可是這氣質,這穿著,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


  湛離歡聽到這稱呼有些想笑,淡聲點頭。


  眾人更是驚疑,卻又恍然,怪不得後來怎麼找也找不到二花,原來人家是貴人了。


  蘇老哈哈笑道,「這事說來話長,回去說!」


  「噯!咱們回家!」蘇河和蘇淮攙扶蘇老,不斷的回頭瞧,還一直對蘇清變成女子的事覺得不可置信。


  一家子人趕著馬車往村子里走,遠遠的便看到古榆村和以前已經大不一樣了。


  之前都是土牆土房,道路坑窪不平,如今大多數人家都換成了青磚黛瓦的大院子,小路平整,在村子里交錯穿插,桃花紛紛,杏花飄香,遠處青山起伏,桑樹成林,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桃源古村。


  村子里人聽說蘇老和蘇清回來了,一傳十,十傳百,在家忙活的趕忙出門,在地里勞作的也忙跑回來,紛紛湧上村頭。


  不多時,蘇家人已經被村民圍的水泄不通,里三層外三層的簇擁著他們回家。


  之前跟著蘇清做生意的高氏幾人看著蘇清變了樣子,想認又不敢認,只激動的看著,等蘇清喊了一聲嬸子,才含淚上前,握著蘇清的手一時說不出話來。


  虎子的家人也全部趕來,看著又高又挺的虎子幾乎認不出來,虎子娘抱著他又哭又笑,將虎子到是鬧了個大紅臉。


  蘇老的家依然在村東,還是以前的院子,只是房子被燒毀后已經重新修過,變成了寬敞的瓦房,四周種著籬笆,院子里種了桃樹,生機勃勃。


  蘇河道,「爹,這院子是我和老二一起給您蓋的。」


  她媳婦陳氏也忙道,「爹,我和他二嬸隔三差五的便來打掃,裡面乾淨著呢,知道你們要回來,被褥都是新棉花做的。」


  「好,你們都有心了!」蘇老看著自己的家,心中感慨萬千。


  一家人進去,鄉親們跟著燒水的燒水,收拾的收拾,說說笑笑,忙成一團。


  蘇淮迫不及待的和蘇清說了這幾年村子里的事,比如蘇清之前說的桑林魚塘已經成了規模,生產出來的布匹每年都供不應求,在陌水鎮,乃至整個清苑縣都成了楷模。


  如今連古榆糖葫蘆,都已經出名了。


  村子里的人大多數現在都靠著養蠶和紡織發了家,每個人心裡都念著蘇清的好。


  蘇清聽了很是欣慰,這個村子是她重生的地方,能因為她而有一些改變,她很高興!


  陳氏和王氏則爭先恐後的和蘇清八卦劉財主家的事,劉財主早就搬到了鎮子上,但是村子里的人經常進城,對劉家的事自然十分清楚。


  劉貴被發配之後,劉景璋和孫氏兩人回到陌水鎮,沒有了劉貴的管制,加上別人慫恿,劉景璋很快便將劉家敗了個精光,連他媳婦和兒子都被他賭輸賣了。


  劉家敗了,劉景璋不見了蹤影,孫氏每日瘋瘋癲癲的,之後也消失了。


  陳氏唾棄道,「一家子狼心狗肺,活該!」


  她說完,想起自己曾經做的那些事,訕訕笑道,「我以前也沒少做糊塗事,蘇清你和爹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前的事,咱們不說了,我以後肯定好好孝順爹。」


  王氏笑道,「對,以前的事不提了,以後日子還長著呢!」


  蘇清輕笑點頭。


  夜裡,城主徐謙和醉鶴樓張掌柜問詢也都趕了過來,一別多年,蘇清身份已經不同,加上湛離歡,兩人多少有些拘謹。


  直到一起喝了幾盞酒後,才漸漸放開,談笑坦然。


  蘇家兩兄弟就在蘇老的院子里擺了十幾桌酒席,村子里的人幾乎都來了,喝酒吃肉,爭著和蘇老說著村子里的人,一張張樸實忠厚的面孔,不管是幾年,還是幾十年,依舊不曾改變。


  酒宴一直到深夜才散,蘇清躺在床上,一時沒有睡意,聽著隔壁蘇老不斷的翻身,似乎也是激動的睡不著。


  ……


  次日,經過大壯和宋桃家裡的同意后,蘇清和虎子一起上山,找了一塊風景秀麗的避風平地,將兩人的骨灰埋了。


  看著並排在一起的兩座墳頭,蘇清和虎子良久都沒說出話來。


  走的時候一起,回來的時候只變成兩座墳,是他們沒照顧好彼此。


  虎子給大壯的墳添了一捧土,笑道,「以後大壯和桃妮的爹媽我來盡孝,等有一天我要是死了,蘇清你也將我葬在這裡。」


  蘇清心頭沉重,眺目遠望,山間有孩子在戲耍,歡聲笑語,無憂無慮。


  不過是輪迴罷了,他們走了,依然有人在這裡,生生不息。


  就像村口的老榆樹,當年被燒焦了,隔了一年,又生出新芽來,如今比以前更茂盛。


  ……


  一個上午,蘇家來做客的人都不斷,湛離歡獨自出來,沿著以前經常等蘇清自城裡回來的路慢走。


  「你是二、花?」一棵柳樹后突然探出一個頭來,是個小小子,看上去七八歲。


  湛離歡走過去,淡聲笑道,「你是牛蛋!」


  「你還記得我!」牛蛋一下子跳出來,很是激動。


  「嗯!」湛離歡點頭。


  牛蛋正在放牛,兩人沿著河邊並排坐下,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像是從前一樣。


  牛蛋驕傲對湛離歡道,「我娘說,等天再暖和一點,我就要去上學了,將來考狀元,進京城,做大官。」


  「很厲害!」湛離歡笑道。


  「你去過京城嗎?是不是很大?」牛蛋嚮往的道。


  「是很大,所以,你要小心不要迷了路,很多人進去之後都迷路了。」湛離歡淡淡道。


  「我才不會,我上次和爹去城裡,我爹把我弄丟了,我一個人走回來的!」牛蛋仰著頭道。


  湛離歡笑了笑,「伸出手來!」


  牛蛋伸出又黑又髒的小手。


  湛離歡握著他的手,在他手心寫了一個正字,「記住這個字,就不會迷路!」


  「我認得這個字,我去學堂外面聽課和夫子學到的,念正!」牛蛋笑道。


  「對,不僅要認得,還要記在心裡!」


  牛蛋似懂非懂的點頭,卻煞有介事的道,「我記住了!」


  湛離歡長眸溫和,笑著撫了撫他的頭。


  「對了!」牛蛋靠近湛離歡,小聲道,「我娘現在不讓我吃奶了,你的呢,吃到了嗎?」


  湛離歡眉梢挑了挑,耳根有些熱,半晌,才抿唇低聲緩緩道,

  「吃到了。」


  ……


  兩人坐了一會,牛蛋要繼續放牛,湛離歡則上山去了。


  走到半山腰,蘇清和虎子正好下山,看到湛離歡,虎子咧嘴笑道,「你們上山吧,我先回家了!」


  說完,向著湛離歡見了禮,虎子抬步往山下走,步姿有力洒脫。


  湛離歡牽著蘇清的手,繼續在山裡慢行。


  找一塊平坦的山石,兩人並肩而坐,往山下看,正好能看到整個村子,和村外大片大片的桑林。


  紅磚青瓦掩映在綠樹白雲之間,阡陌蜿蜒,炊煙裊裊,靜的如同一幅山村水墨畫。


  蘇清清顏溫柔,雙手托腮,慵懶的笑道,「呆在這裡,真的不想走了!」


  湛離歡將她攬在懷裡,柔聲道,「以後,我們每年都可以回來住一段時間。」


  他語氣越發的輕,「清清,我此生最大的幸運,便是在這裡遇到你!」


  蘇清眉梢微動,側頭看著他,轉著眼珠道,「你信不信,我來到這裡,也許就是為了遇到你!」


  為了他重生而來。


  「我信!」湛離歡眸光閃爍,低頭吻在她額頭上,「我重傷時,混沌中走過許多地方,就是為了走到這裡,遇到我的救贖!」


  他相信,她也同樣在等著他。


  蘇清仰頭一笑,笑容如天邊的夕陽一樣璀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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