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換裝之後，林爾決定再到其他地方碰碰運氣，走著走著，夏心提醒道：“出現了。”


  林爾會意。張梓湘正坐在湖邊長椅的一端靜靜吃著自己的飯，林爾裝作無意般靠近，張梓湘立刻反應過來，有了起身的前兆。林爾倒吸一口氣，麵露難色，捂著自己剛剛受擊的部位，從喉嚨裏微微發出忍痛的聲音。


  這招苦肉計果然有效，雖說張梓湘沒有主動詢問他的情況，但她想要離開的跡象明顯好多了。張梓湘淡淡掃了林爾一眼，繼續吃著自己的飯。林爾也就勢坐在長椅的另一端，兩眼卻不時瞄向張梓湘手中的飯。張梓湘也注意到了，可她仍慢條斯理，沒有被這個局外人的目光所影響。林爾估摸著她應該吃不了，鬥膽問道：“同學，如果你吃不了的話可不可以分我一些？我的飯被……我沒來得及打飯。”


  張梓湘遲疑了一下，隨後正視林爾，思索片刻後說道：“你可以去超市買一些東西吃。此外，我隻有一份餐具。”


  “這.……”林爾知道那幫人現在應該正站在那些地方等著攔截自己，“這其中有一些事沒法解釋，可不可以.……”


  “你小子在這兒啊？”林爾早就察覺到了，但還是任由他掐著自己的後頸，把自己從長椅上拖開，然後扔到地上，“你這種人真是惡心啊，這麽快就準備勾搭其他人了嗎？”


  “我都被甩了，你們幹嘛還管我？”這麽說著，林爾留意到張梓湘頗有意味地看了這邊一眼，自顧自地離開了，周圍湊過來的人擋住了他的視線，“怎麽著，我還必須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嘴還挺硬！”那人飛起一腳，林爾連忙舉臂格擋，之後以仰臥姿勢側踢那人膝蓋，之後快速起身，抓住那人尚未收回的腿向其臉部猛壓。速度之快，快到一眾人都目瞪口呆，待到那人發出一聲慘叫時，他們才反應過來，對著林爾一陣猛毆。


  “上次我是沒反應過來，這次可不一樣！！”林爾說是這麽說，卻隻得化身雕塑，雷打不動，等他們打夠之後自行散去（那個被林爾傷到的人自然是最後一個）。


  “她在。”夏心生怕林爾忽略了張梓湘。


  “嗯。”張梓湘站在餘光之中，咬著嘴唇，目不轉睛地看著倒地的林爾。林爾隻心疼自己剛剛換的衣服又被弄髒了，卻還是裝作一副受傷的表情，給張梓湘留下一個一瘸一拐的背影。


  “林爾現在應該沒時間管我了。”坐在車裏，許琪對“集團”的人說，“我昏倒之後就把我送回去。”


  然後，許琪便不再說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短短幾秒，他就從一個身材勻稱的正常人變成了皮包骨頭，“集團”的人也不多問，想來也知道他和林爾一樣有神奇的能力，於是加緊把他送了回去。


  張梓湘習慣性地來到這張長椅上，想通過看手裏的書消磨時間，結果書才剛剛翻開，不速之客就出現了——相比於早上，林爾的臉上又多了幾塊淤青。林爾皺著眉頭，在這個地方不停地轉來轉去，嘴裏還不停念叨著什麽。張梓湘想要遠離林爾，趁他轉身背對自己的時候站了起來，沒想到林爾回頭卻注意到了她，急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有東西好像在這兒弄丟了——沒有想要麻煩您的意思，可能也不是這個地方，我去其他地方找找，您不要生氣啊。”


  這麽尊敬的口氣讓張梓湘很不適應，見林爾果真要走開，張梓湘叫住了他：“那是什麽東西？”


  “是一個那樣——這種形狀——不是藍色也不是黃色的——一個小物件……”林爾含糊不清，用手盡力去比劃著形狀。


  張梓湘觀察著林爾的表情，已經猜出了大概：恐怕是昨天被他傷到的人懷恨在心，故意說自己有什麽東西落在了這裏，借口自己行動不便，強迫林爾來這裏找吧。那麽模糊不清的描述不可能是物件主人自己說的。


  “這裏沒有。”張梓湘重又坐了下來，“我沒看到有任何東西落在這裏。”


  “好吧。”林爾低下頭，“打擾到您了，非常不好意思。”


  “等等。”張梓湘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話說出口，可能覺得這麽問有些唐突，張梓湘趕忙收回自己的話，“算了算了，你再去別處找找吧。”


  “我的名字是林爾。”林爾還是非常老實地回答了，同時他也偷偷看了張梓湘一眼，正巧與她對視，慌得林爾馬上低下頭去。“不管怎麽說，謝謝您的幫助。”


  “我現在還要你的其他實時數據。”沉默了很久的夏心說話了，“省得你節外生枝。”


  這個名字很耳熟，盡管張梓湘現在很少與別人交流，可最近林爾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她也不得不知道。


  “不要說‘您’。”張梓湘實在是聽不慣，“正常稱呼就可以了。”


  “好、好的。”林爾匆忙退場。


  親眼目睹許琪瘦成皮包骨再恢複，再消瘦，循環往複。與此對應的是新聞上多次報道的死人複活，不是簡單的讓屍體動起來，而是忽然某一個瞬間，一個本應離開人世的人敲開了自己家的門，接著便是相擁抱頭痛哭。王曼欣看著被稱為“奇跡”的事件，看向一旁正在瘋狂進食以補充能量的許琪。這幾天許琪就像一個氣球一般“創造奇跡”，雖說王曼欣對濟世救人不感興趣，可“活死人肉白骨”是真的有趣。林爾能夠把在鬼門關門口徘徊的人帶回來，許琪不一樣，別說門已經打開，就算孟婆湯都端起來了，許琪也能強行把人拉回來。可消耗同樣懸殊，林爾隻用幾毫升的血液，而許琪每次使用異能之後生命體征幾乎消失——不過這幾次要好很多。如果他連這麽違反常理的事都能實現，那麽.……王曼欣好奇地問正在狼吞虎咽的許琪：“除了這個以外，你還有什麽神奇的能力嗎？”


  “很多。”許琪從牙縫間擠出這麽一句。


  “真的？”王曼欣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能不能把我的身體變成熟一點？”


  許琪一怔，咽下口中的食物後反問道：“林爾的血液也可以達到你的要求吧？”


  “太慢了。”看著許琪又把整個口腔塞滿，“每次就變化那麽一點點，而且因為年齡不夠，他們不給我用，僅有的一兩次還是從葉鶯那裏要來的。”


  “我吃完了，謝謝招待。”許琪口齒不清，但很明顯他不想回應王曼欣。許琪將餐具一推，抬腳就想離開，王曼欣趕緊攔住他：“這種事對你來說應該小菜一碟吧？”


  許琪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默不作聲。王曼欣見狀也知道追問下去也不會同意，隻能放許琪離開。


  正在獨處休息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喧鬧聲，張梓湘下意識地想要避開，結果卻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你還敢打我？”一人氣勢洶洶地質問道。


  “有本事單挑！你不可能打得過我的！”林爾應該又被圍毆了一頓，昨天的情景張梓湘也看到了，林爾的單體作戰能力應該不錯，但是雙拳難敵四手，這次可能也是因為林爾自衛之後被惡意報複了吧。


  “單挑？”那人嗤笑道，“你當我傻？我一個人找你幹嘛？你不是很能打啊？來，打我啊。”


  沉悶的打擊聲立刻傳來，把張梓湘都驚到了。緊接著就是人倒地的聲音和毆打聲。就算被一群人包圍住，蜷縮成一團，林爾還是倔強地叫道：“我之前好言好語說話，現在你們這麽對我，可別被我抓到你們落單了！”


  聲音不像原來那麽大了，林爾又威嚇道：“上次那個人現在都沒辦法正常走路吧？我當時還心軟了，我就該讓他多受點滋味！”


  “說話挺硬氣的。”另一人說道。“不過你打傷了我兄弟，這你怎麽辦？”


  “你們也打了我，我們兩清，以後各走各的。”林爾像是提出協議一般說道。


  “就憑你？”那人笑道，“你算什麽東西？檔案是稀裏糊塗的，怕不是頂替別人身份去精英學院混日子的吧？我兄弟可比你高貴，人家可是.……”


  “火葬之後還能留下舍利子？”林爾嘲諷道，“怎麽了，還是金身羅漢嗎？”


  “媽的，現在才發現最賤的就是你這張嘴了。”張梓湘偷看到那人讓其他人把林爾架起來，要扇他的嘴，一巴掌下去，並不清脆，反倒是那人叫了起來：“媽的，你是狗嗎？給老子鬆開！”


  “你說是就是。”林爾因為咬著那人的手掌而發音不清晰。


  “那行，好狗狗，乖乖把主人的手鬆開。”那人不怒反笑，周圍的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好笑吧。”林爾勉強地笑了一下，“後麵更好笑。”


  那人的臉色一下子不對勁了，開始嚎叫起來，旁邊的人也急了，對林爾拳打腳踢，林爾還沒做聲，那人卻先製止了：“你們別打了！你們越用力，這畜生咬得越疼。”


  “我還以為你能任他們打我呢。”林爾又稍稍用力，讓那人的五官都扭曲了。然而此時，一名保安路過，見此情景便製止道：


  “你們幹什麽？！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