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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心的眼中竟也透露出了驚奇,不過也隻有一瞬,短的會讓人以為是自己看錯。
“證明他屬實。”夏心指著不再護住自己脖子的無己,片刻後指向許琪,“或者證明你屬實。”
“我也要看!”王曼欣馬上鑽了過來,要求加入。
“雖然聽起來天方夜譚。”葉鶯也走了過來,“但我的確有點興趣。”
“能做到吧,我親愛的時空之神。”林爾笑容更甚,還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許琪。
許琪歎了口氣,眼神看向無己,眾人也隨之看去:無己的傷勢迅速恢複,沒用幾秒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盡管一旁的十一目瞪口呆,但無己卻一臉理所當然的神情,開口挖苦道:“夏心,我看你被狗舔得挺爽的,怎麽除了司馬臉啥都擺不出來啊,麵癱嗎?”
林爾擠出笑臉,同時高速奔向無己。與平常不同,林爾停在了無己身前約一米的位置。盡管林爾奮力跑動卻無法更靠前了。
“許琪,謝了。”無己用手背抹掉鼻子下方的血,往地上甩了甩,揚長而去。
林爾有些惱怒地回過頭去,許琪直視著林爾的雙眼,將手攤開,掌心出現一個水球在運動。
“這個丫頭也會,換一個。”林爾不屑道。
許琪把頭輕搖,掌中的水球緩緩上升,接著在某一刻,它變成了一個火球,泛著橙黃色的火光。忽然,許琪徒手捏碎火球,火焰從手部開始燃燒起來,一直延伸到上臂。許琪又把手指向林爾,林爾的雙手也爆燃,兩條粗獷的火舌晃得林爾本來就煩悶的內心更加暴躁——他很想用這雙“火拳”來好好招呼一下許琪的臉。
“以後夏心也能做到這樣。”火勢減退,林爾心中火勢也消逝不見。雖然他很想很想問上一句“那我呢?”,卻又擔心態度軟化下來後這場表演就會結束。看向十一本來在的方向,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閑人免進’,他們暫時性離開這裏了。”許琪竟然能貼心地解釋道。
“看來許琪真的在這裏毫無顧慮地展現自己的神性了。”看完剛剛那麽超自然的場景,葉鶯評價道。
“快快快,把我變成最理想化的身材。”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王曼欣又怎會錯過,連忙讓許琪幫她。
甚至都不需要看她一眼。王曼欣眼看著自己離地麵越來越遠,手掌變大,十指變得修長,然後——突飛猛進的胸部擋住她自己看向自己的腿。衣服也隨著身體的成長而改變,就像樹上的果實迅速成熟了一般。王曼欣在朝葉鶯炫耀時同時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聲音也誘人了起來,麵對葉鶯眼神中的危機感,毫不留情麵地開始吹噓自己。
吹噓到一半,王曼欣發覺自己的體型又開始縮水了,剛剛還可以平視葉鶯的自己現在仰角越來越大,胸前的重量也逐漸消失,聲音重新變得奶聲奶氣了起來。
“為什麽啊?!”王曼欣連忙抓住許琪,一邊抓住自己的衣襟拽來拽去,惋惜著不到幾分鍾的奇妙體驗。
許琪已經沒有氣力再來和她解釋了,過度使用能力讓他疲憊不堪,雖然還不至於話都說不出來,但這副大喘氣的樣子也沒辦法完完整整地說幾句話。林爾夏心兩人算是滿意了,可王曼欣還沒有啊,她想要維持著剛才那種狀態。
“抱歉。”腦子在嗡嗡響,耳鳴也間歇出現,許琪勉強向王曼欣道歉。再次使用能力來回複體力也可以,可許琪還是秉持著能不用就不用地原則,決定用這副軀體硬抗。
“睡了?”許琪蹦出兩個字之後就趴在一旁不動了。林爾用手輕輕掐了掐許琪的臉,回頭看看夏心。
“我可不會像他這樣。”夏心明白林爾看過來的目光所包含的疑問。她使用完能力之後沒有什麽感覺,就算是和林爾初次見麵那時,頂多也就是稍有勞累,還不至於趴下頭呼呼大睡。
“可惜了,他要是能去馬戲團表演,台下分分鍾人滿為患啊。”林爾回味著剛才非常識的場景,調侃道。
“聽起來有點吵,發生什麽了?”十一推門進來詢問,發現了伏在桌子上的許琪,“他怎麽了?”
張梓湘回去之後可沒閑著,趕緊去網絡上把和“集團”有關的信息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就沒幾個正麵的,基本上都在痛斥“集團”是毒瘤,滲透到了各個領域,可能上街上轉一圈都有“集團”的人在監視你。
張梓湘挑選了一篇超長的文章,聚精會神看了起來。
“好長……”每當張梓湘滑動鼠標滾輪時,都不由得在心裏吐槽一句。
這也怪不得,“集團”實際上算是一個超小的獨立國家,而這個國家好像“自古”就存在著,但實際上沒有多少人被允許進入他們的“國境”。
“集團”似乎有一個獨裁領導者,但國際交流什麽的每次露麵的人都不一樣。多提一嘴,一般都是國際聯合聲討才能勉強讓“集團”派人交涉。
最讓人詬病的是,“集團”不斷地滲透進其他組織,讓很多事情都處於自己操控之下,成為一雙無形的大手,被輕推時毫無感覺,反應過來又無力反抗。
聽說“集團”裏還有不少奇人異士,甚至還有一些見不得光的家夥。明麵上和其他企業進行經濟合作,暗地裏不知道做著多少肮髒勾當呢。
“好累。”張梓湘揉了揉太陽穴,瞄了一眼可憐的閱讀進度,先暫且把它收藏起來,然後將電腦關機,躺在床上。
腦中盡是林爾和韓依與自己相處的場景,讓張梓湘愈發猶豫不決,她不敢想象那樣的人會是——不對,自己也已經見識過了,本應該是文質彬彬的同班同學對自己……
想的太多,第二天的張梓湘比平常還沒精神,一時半會兒也拿不準自己的意向如何,總感覺進入了“集團”是破罐子破摔。
“梓湘。”聽見有人見他,張梓湘循聲望去,原來是班上的同學。
那同學像是心虛一樣看了看四周,走近了一點:“聽說,章陽要和你成婚。”
張梓湘睜大了眼睛,之前的疲憊一掃而光,一臉難以置信。片刻後,變成了自嘲的神情,她可以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和他成婚,以後肯定不會太好。
“你不信嗎?我也不信。”那同學也猜到了張梓湘的反應,繼續說了下去。
現在外麵都在傳,說章陽自那次破了兩人身子後就一直籌備著這件事,但是被家裏長輩壓住了。章家和另一家訂了親,不許章陽追求張梓湘,還把這件事壓了下來。眼看著婚期將至,章陽索性托了人去把這件事透露出去了。
“還蠻有趣的。”林爾聽聞章陽的應對方法,讚賞道,“我成了他手下背黑鍋的人了。”
“他們幫忙了。”夏心判斷道。
“畢竟我們也把他們兩個人帶入了清澈靈玉的注意範圍,他們自然會有反應。”林爾知道上官靈兒會盡可能尋求一個對雙方都不壞的結果,“大差不差,章陽那孩子還可以,不壞,當時能像他這樣的已經很可貴了……可惜,在曙光前夜失了足。”
“所以目標算是賺了?你不會真的這麽認為吧。”
“我在發好人卡呢,丫頭。”
“停止討論。”夏心強行打斷了對章陽事件的後續討論,瞥了一眼王曼欣,“把她帶上,我們走。”
“怎麽又回到這個鬼地方了。”王曼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稍稍頓了一下,“沒想過還會回來。”
林爾拍拍王曼欣的背,輕聲說:“放輕鬆,我們隻是遊客。”
王曼欣瞄了林爾一眼,一把抓住林爾的手,深吸一口氣:“那我們走。”
林爾朝夏心揮揮手,被王曼欣拉的小跑起來。夏心搖搖頭,看向仍在糾結包裏東西的許琪,又搖了搖頭,邁步向前走去。許琪一遍遍拉開合上鎖鏈,不停地歎著氣,待到勉強接受時已經和其他幾人拉開了距離,連忙催動腳步追趕。
這裏是成癮製品的天堂,這裏的白粉沒有合法不合法的概念,因為它本身就是貨幣,是這個地區市場交易價值的衡量標準。在這裏,基本單位是“克”,通過對不同成分進行染色來履行一般紙幣麵值的作用。多種吸食並行:吸入,吞服,注射。當然現在以吸入為主,所以基本上家家都有鼻煙壺。長期使用使得短期內戒斷反應微弱,但長期不吸食的痛苦可以直接讓人死亡。不過這對當地居民沒什麽,對於這個泥潭,他們也沒想過從中逃脫。
“一點都不好看。”王曼欣認真地看了看自己小臂上的印章,不太滿意。
所謂“印章”,其實是新型產物。這種看起來像文身的圖案能讓藥物藉由皮膚進入身體,而後成癮。這是這個地區增加人口的下三濫招數。
這事也是被國際上反複曝光,但通過縮減“印章”在普通印章的占比,再加上口碑極其好的服務業,來這裏的人們依舊絡繹不絕。
這裏的法律很難與正常人認知裏的法律重合:禁止殺人/擾亂社會秩序(保證上層利益);廢除死刑(保護權貴的同時能夠壓榨犯人的剩餘價值);禁止墮胎(盡可能不讓人口下降太快);孕婦孕期由上層統一管理,產子後孩子由上層撫養至兩歲才送歸等等。
不可否認的是,至少在明麵上,這裏的人們其他地方熱情,大部分處於一種亢奮狀態,不知道這算不算“幸福”。在他們自己眼裏他們是怎樣的呢,林爾低頭看向緊握住自己手的王曼欣。
“看什麽啊?”王曼欣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第一次見到王曼欣就是在這裏,那時候她還很小,完全不像現在這樣的“辣妹”形象。
她正和隊列中其他的小孩一同準備接受注射。這裏沒有針對未成年人的法律,道德上限的存在與否並不重要,下限絕對深不可測,為了錢,隻要不影響社會秩序,什麽都做的出來。
當時的林爾在把注射者解決掉之後把藥劑全換成了解毒劑,也裝模做樣地坐在位子上,看著一大群衣衫不整的從幾歲到十幾歲的小孩,拉著二號裝出一副惡人相:“小兔崽子們,都給老子好好排隊!”
很聽話,除了王曼欣怒氣衝衝地盯著他,站在遠處。林爾佯裝沒注意到,繼續喊道:“叔叔給聽話的孩子打針,不聽話讓她罰站。”
小孩子興奮起來了,表現出了詭異的期待感,爭先恐後地把上臂露出來,擠到林爾眼前。
真可憐。
林爾惋惜地和二號對視一眼,拿出注射器,盡可能快地注射。
“叔叔,為什麽一點都不舒服啊?”有注射完的孩子過來問道。
“我怎麽知道!就你話多!”林爾直接給他們擺臉色。
基本上都打完了,除了躲在遠處的小女孩。二號二話沒說把她一把抓住,抱到林爾麵前。
小女孩憎惡的目光直直射在林爾手上,針尖逼近時,她居然表現出了抗拒。
“一點都不痛的。”林爾還以為她是怕疼了,安慰道,說完這句想了想,還是要扮演黑臉,“不聽話我要揍你了。”
“揍就揍,話那麽多,趕緊的。”
一開始林爾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這隻是五六歲的小女。
二號膝蓋彎曲,把她放到地上。林爾放下注射器,準備把她拉過來,結果被她咬了手。
二號饒有興致的看著林爾撅著嘴——因為怕傷到小女孩,林爾不敢加強體質,隻得任由小女孩啃咬。看著亮晶晶的口水與殘缺的咬痕,林爾準備給換牙期的她好好補充營養。
看樣子小女孩的確不需要打解毒劑。林爾讓二號把小女孩看好,隨後把用來運輸的車叫了過來。
“林爾,我可以把她帶回去嗎?”在把孩子們送上去往托兒所的車時,二號指著裏麵沉默著的王曼欣問道。
“沒看出來啊。”林爾半開玩笑。
“想多了,我看她小小年紀就敢咬你,以後肯定狠狠鬧你一通。”二號回敬道。
還真被他說中了。確定夏心不在,王曼欣鬆開了林爾的手,開開心心地走著。林爾看著身前嬌小的身影,如此想著。
作為貧民窟裏出生的小孩,思維被侵蝕掉的她的父母為了獲得幾十千克不帶遲疑地把她賣了出去。
男人是一個癮君子,和其他貧民窟的人一樣,徹底墮落了,靠偷雞摸狗的事情換錢度日。
女人則是受“印章”所害的普通女性,成癮之後沒能及時適應,成為“當地人”,被多番玩弄後被男人撿到。
有了身孕以後又因為規定“禁止墮胎”而不得不將王曼欣生下來。打記事起這對男女就在互毆,由於雙方都一心想要把自己養大售賣,所以沒有對王曼欣動粗。但無論什麽都是給自己最低限度標準,也就在自己即將成為商品之前才吃了一段時間正正經經的飯菜。
沒有親情可言。懂事之後王曼欣認為這是不幸中的萬幸,這也讓王曼欣沒有像其他孩子一樣從小沾染上藥物。藥物對於他們來說比自己的命重要,他們怎麽舍得分給自己呢?
被林爾帶回去之後,一個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女性自告奮勇負責王曼欣的起居。稍微大了一點,問女人理由,居然是“為成為媽媽而實習”。再大一點,王曼欣發現女人居然看起來沒有變化。甚至在自己十歲的某一天,女人就像返老還童一般變成了少女模樣。最糟糕的是,這個女人居然坦言自己喜歡林爾……
沒錯,女人的名字是“葉鶯”,是自己的情敵——之一。
畢竟,如果沒有遇到林爾,王曼欣指不定在哪裏任人玩弄。讓貧民窟的小孩成癮,成為玩偶,童工,實驗品。這輩子將會連狗都不如,人格,自尊什麽的被藥物輾軋到渣都不剩。
這就是服務業“優良”的原因,台上搔首弄姿的,人前任勞任怨的,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他們是有著肉體的機器,隻要你能保證給予的量,他們就能一直運作下去。最後無非兩種結果:要麽你的錢花光,要麽機器壞掉。
“哥們,把東西還給她。”一人與王曼欣撞了一下,草草道了個歉後急忙要走,林爾把他攔下。
“什麽東西?”那人臉色一黑,反問道。
林爾也不再多說,徒手把那人的大包撕碎:幾個錢包,十幾部手機,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人連滾帶爬地逃走了,林爾也不想去追了。把王曼欣的東西撿起來,遞了過去。王曼欣一開始接住,想要放回包裏,但轉念一想,等會兒可能還要被偷,索性直接好好使喚一下林爾,於是伸出手,把手機塞到林爾手裏:“幫我拿。”頓了一下,王曼欣把包也掛在林爾身上,理了理,“包也是你的了。”
“行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