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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小九的真實身份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流逝,很快就到了天池和穆純爾大婚那天。


  許久都是灰蒙蒙天空的北地,在昨日一場寒風大雨後,竟也有了絲明亮透淨的景光。


  今日一片晴光大好,照的整個雲層都被蒙上了明朗的光彩,如夢如幻。


  王府房簷廊角似乎都係滿了大紅綢花和綢帶,到處張燈結彩。從大門到正廳鋪了數十丈的紅毯,還鋪灑了一些嬌豔的紅花瓣,一瓣一瓣的散落,或是疊層,煞是好看。


  天池穩穩當當的騎在駿馬上,黑發高束,腰環墨玉,整張臉幹淨明朗,風度翩翩。一身朱紅色的新郎服更襯的他身材修長,眉目俊朗。


  陽光的錯落下,仿若漫天的星辰都灑在了他的身上。


  雪朦朧和穆臻言也換上了一身較喜慶的衣服,端坐在大廳之內。遠遠看見天池攜著紅衣素手的穆純爾緩緩走了過來,清風微動,輕薄的紅紗蓋頭被吹起了一小塊,隱隱露出一張桃花般嬌羞的容顏。


  雪朦朧淺淺笑著,心裏默默祝福著純爾:希望她一輩子善良單純下去。


  她對穆純爾沒有任何好感,畢竟她曾經多次對付自己,還害死了十二,可是穆純爾的驕縱任性,如同當初的自己,如今她身在局中,身不由己,希望能有人過得比她當初更好。


  穆臻言突然一隻手溫柔的覆上她的小手,而後與她十指相扣,一臉深情的看著她。


  雪朦朧微微瞪了他一眼,縮回了自己的手。


  眼著著天池和穆純爾一起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又緩緩笑著對拜,終於送入了新房之內。賓客們自然是沒有放過天池,一直拉著他敬酒,一杯一杯灌入腸中。不多久,天池臉上就微醺的臉紅了起來。


  直到來到穆臻言和雪朦朧麵前敬酒時,天池微醉的雙眸才稍稍恢複了清明。他舉著杯子,替穆臻言倒滿了酒,微微一笑:“以後世子和我也算是一家人了,來,天池敬你一杯。”


  直直灌入喉嚨的酒,辛辣得天池差點嗆著了,他看著穆臻言靜靜喝完了這一杯,努力掩藏著內心的不甘與憤恨。


  天池笑了一下,又給穆臻言倒滿,餘光淺淺掠過一旁黛眉輕染,朱唇微點的雪朦朧,眸光微眯了兩下,一抹複雜之色輕閃而過。


  “公主,怠慢了。”


  雪朦朧勾唇,舉杯:“今日你是新郎官,以後便是一家人,本宮既然樂意放你出來,也不會抓著過去不放。”


  看著他腿腳微微不變的模樣,雪朦朧歎氣,“本宮當初受過的苦,你也一一嚐了,咱們一筆勾銷,如何?”


  天池笑了笑,腿腳受了刑,行走不便是事實,可是雪朦朧的目光讓他覺得難受,更加憤怒不已。


  明麵上,他卻笑得斯文秀氣,“公主不愧出身高貴,雍容大度,天池……自愧不如。”


  酒杯相碰,彼此的心思都化在酒水之中,誰也看不通透,嚐過了,才知道辛辣滋味。


  這一晚上,天池都旋轉在不同的賓客之間,他仿佛真的縱容自己醉著,一杯一杯的酒像水一樣倒進了自己肚子。


  他笑了很多次,笑的連嘴角都僵硬了。當婢女扶他進新房時,天池第一次微微皺了眉,但轉眼間又彎著眉眼,任由婢女攙扶著帶路。


  既然他選擇了這條路,就應該好好走下去,不是嗎?


  天池極力表現的溫和,深情款款的挑了新娘的紅蓋頭,視線落在那張嬌媚的臉上。

  穆純爾緊張的看著他,白裏透紅的肌膚更加嫣紅,似染上了天邊緋紅的晚霞。大紅的喜袍靜靜貼合在她身上,不見任何累贅之感,仿佛是一朵開的無比嬌豔的花。


  眼前的新娘似乎變成了一個一個模糊的影子,天池晃了晃醉了的腦袋,忽然看到那雍容高貴的女子,似乎對他笑了一聲。


  他踉蹌著腳步走過去,扶著她的肩膀,輕輕吻了下去。


  翌日一早,天池揉了揉酸痛的眉心,迷茫地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喜紅,天池猛地就驚醒了,毫無睡意。


  他的身側還有個嬌小的身子緊緊貼在他的懷裏,似是身無寸縷,細滑的肌膚一直傳著暖暖的溫度。


  天池麵沉如水,一想到自己如今會成這樣,驕傲和自尊被攥在一個女子手裏,他對穆臻言的恨愈發的深了。


  為何他一心為世子著想,可這位主子卻那般對他?

  一眨眼,炎熱的夏季過去,天氣漸漸入秋,熱烈的陽光變弱了許多,但北地的秋風確實連綿不絕,一陣陣風沙被吹得都蒙住了整片天空,暗黃黃一片。


  大婚之後,天池一下也成為了盛名北地的郡馬爺。眾人隻道,天池是為了報答鎮北王的恩情才主動留在軍營,愈發想盡辦法的擊退匈奴。


  但隻有天池自己清楚,他隻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穆純爾了。天池時常一個人騎著馬出去,冷著一張臉,有時他眺望這灰蒙蒙的天空,總覺得自己十分渺小。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他要與穆臻言抗衡的話,必須找個幫手才對。


  天池左思右想,腦海裏驟然浮現了一個身影,隱有深意的笑了一下。


  穆臻宇,怎麽差點忘了他呢?


  當初可是他挑唆自己綁架了雪朦朧,因此,穆臻言才差點沒命。


  這兩兄弟之間的故事,可是十分有意思的。


  天池長眉微揚,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時間隨著夏日涼風漸漸流逝,幾日後的一天,雪朦朧從外麵歸來時,一回府,突然看到大廳跪著三位熟悉的聲影。走進一看,竟是消失將近四個月的小六、小九,和十五,而她們遠遠看見雪朦朧走進皆垂首伏在地上,麵色惶惶。


  “請公主賜罰奴婢沒有貼身伺候之罪。”三人異口同聲。


  雪朦朧連忙走到幾人麵前,扶起她們來,驚喜的看著她們:“說什麽罰不罰的呢,你們是怎麽回來的?太好了,你們沒事就好了。”


  語落,雪朦朧突然想到了什麽,麵色一凝,又問道:“之前你們怎麽離開王府的,我找了你們很久,也沒發現你們的身影。”


  穿著一身素雅但整潔的小六低垂眉應道:“多謝公主不罰之恩,是……是有蒙著麵的神秘人將我們救走了,才讓我們免受這場災難,我們以為公主肯定會安然無恙,沒想到醒來時不見公主的身影。”


  說到最後,心思單純的小六竟有隱隱顫音,顯然當時也被嚇得不輕。雪朦朧也回想到那場圍攻,總覺得哪裏有不對勁。


  到底是哪裏呢?


  雪朦朧坐在椅上揉了揉擰在一起的眉心,突然想起有一件事很可疑。當時場麵太混亂了,她也隻是稍微有點懷疑。


  那天製止穆臻宇的暗衛跟死去的十二很像,雖然樣子不同,但身形,和她的步法以及她出手的招式真的給她就是十二的錯覺。


  會不會……


  想到有那個可能,雪朦朧不停用手摩挲著桌上茶杯的桌沿,一雙平靜如水的眸子泛起了陣陣漣漪。


  片刻後,雪朦朧突然站了起來,斂著一張臉,目光微眯,看向小九,漫不經心的說道:“小九,你可還記得十二?”


  小九聽完登時臉色慘白了一下,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嘴唇蠕動了兩下:“記得,十二……十二是我的好姐妹。”


  雪朦朧麵容清冷,隻靜靜的看著她的反應,許久才開口:“我好像前段時間看見她了。你說,她真的死了嗎?”


  小九麵色冷淡,靜靜地看著雪朦朧,“公主,奴婢不知您是什麽意思,十二死在世子府,大家親眼所見。”


  “小九!你撒謊!”雪朦朧忽然拔高了嗓音,“還記得本宮同你說過的話嗎?世子病危之時,本宮曾經質問過你的話……當時情況危急,本宮沒有問清楚,可是本宮不是傻子,小九,你是本宮最為信任的丫鬟,你真的要欺騙本宮嗎?”


  小九突然麵色倉惶地顫抖了幾下身子,額頭不斷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咬著唇低聲道:“奴婢……奴婢真的不知。”


  若是嚴刑逼供,她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雪朦朧待她們不同,暗衛也是人,也有人情冷暖,她也想做一個正常人。


  雪朦朧登時滿麵寒霜,秀雅的小臉冷成千年的寒冰,微眯著眸子吐著寒氣喝道:“跪下,什麽時候你還敢再本宮麵前撒謊了,是不是平日我對你們太縱容了,所以就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小九,你的主子到底是誰,你到底為誰效忠!”


  “請公主恕罪。”撲通一聲,小九連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砰砰砰的聲音在大廳連綿不絕的響起,直到大廳的毛氈上已經浸濕成了一塊鮮血染成的暗紅色。


  “行了,我問你,那日製止穆臻宇的是不是十二?”冷冽的聲音毫無多餘的情緒,雪朦朧篤定道:“本宮與你們朝夕相處十多年,對你們十分熟悉,她易了容,也刻意掩飾過,可本宮依舊能認得出來,小九,不要再騙本宮,不要讓本宮更加失望了。”


  “是。”小九身子輕輕戰栗著回答,“是十二,她沒死。”


  小六和十五瞪大眼睛看過來,“十二沒死?小九,這是怎麽回事兒?”


  雪朦朧蹙眉,“這一切是怎麽回事,你們又受何人指使?”


  “我們是皇上派來保護你的,同時……同時監督鎮北王府和世子,世子身上的那一道致命的箭也是……也是我射的。”語落,小九眼角隱隱有淚珠滑下,“公主,奴婢不想欺騙公主,奴婢這條命是公主救的,可最初那條命卻是皇上給的,奴婢們也是身不由己。”


  “那你為何現在……”


  “公主,人心都是肉長的,世子安然無恙,您也為此吃盡了苦頭,奴婢知道,您帶著世子逃亡途中,皇上多次派人去尋,您都無動於衷,甚至,您沒有找奴婢幾人保護的意思……您是在懷疑我們,早就動了疑心,隻不過礙於局勢沒有說出來罷了。奴婢實在是不想再欺騙您,請公主恕罪。”


  雪朦朧一驚,雙手不自覺狠狠攥緊,那張冰冷的麵容上全是難掩的怒意:“小九!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謀殺世子,你是嫌命長了嗎?”


  站在一旁的小六和十五麵麵相覷,被雪朦朧淩厲的語氣驚到,皆不敢動。


  小九慘白著臉,絕望的解釋著:“皇上吩咐,奴婢不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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