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劫持
北地動蕩不安,穆臻言和手下雖然暫時驅退了匈奴,但他們對敕勒川塬的掠殺已經造成了。一眼望去,整個草原被匈奴踐踏的淩亂不堪,曾經一片熱鬧和平的青色大原,如今泥土翻飛,帳篷燒毀,狼煙滾滾,血跡斑駁,哭喊聲不絕於耳。
穆臻言沉眸不忍的看著這一切,手狠狠的攥緊,戰爭一日不斷,百姓則一日不得安生。前兩日,他已經收到太子雪芮的密信:
皇帝已經深信不疑他們想要謀反,一直想找各種借口定他們罪,雪芮還提醒他注意九王爺雪冀,說他意圖挑起皇帝和鎮北王府的爭鬥。
於是穆臻言和太子商議,皇帝越是懷疑鎮北王府,他們就越要表現的冷靜。首先就是將匈奴徹底趕出北地,贏得民心,讓天下悠悠之口堵住皇帝想要定他們罪的計謀。
這幾天,北地的天色陰沉沉的,風卷著殘雲從眾人頭頂上掠過。
穆臻言迎著漫天的風沙,身穿銀色盔甲,身形挺拔如鬆,麵如玉冠,長眉微揚,嘴角揚起一抹輕狂的弧度,一雙墨眸淩厲之色盡顯。
他的身後是一片黑色騎兵,猶如一頭凶惡猛獸巨大的獠牙,一張口就能吞噬無數條性命。
對麵的匈奴首領五王爺察哈爾,穩穩坐在高大的駿馬上,一臉絡腮胡子,眉間戾氣環繞,一雙陰狠的眸子如鷹般鋒利,死死盯著穆臻言,恨不得將他一口生吞活剝了。
就是這個穆臻言,屢次壞他們的好事。要不是他,草原早就成為他們的領土了,草原上的人也會成為他們的奴隸。
真是可恨啊!
“殺,給我狠狠地殺!”察哈爾粗野的狂吼聲一響起,便是震耳欲聾的殺喊聲衝了過來。
穆臻言冷笑一聲,揮起長戩,冷冽清絕的聲音傳遍了整個黑甲軍:“將士們,守護草原和平,徹底趕走匈奴,就在這一戰了,你們活著或者身死,都是北地的英雄!我們決不後退!”
“決不後退!”士氣恢弘的聲音響起,所有黑甲兵臉色赴死般堅決,怒喊聲衝天而起。
穆臻言一揚手,所有人衝了過去,漫天灰塵滾滾而起,這一戰,勢必是場惡戰。
另一邊的世子府裏,雪朦朧身著一襲素藍色的寬袖長衣,外披一層淺金色的薄衫,繡著精致繁複的海棠花紋,纖腰款款地走在青石板上。
小六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但雪朦朧神思恍惚,眉目間帶著淺淺的憂慮,抿著唇,目光不知落在何處。
父皇千方百計想要定鎮北王府的罪,並不是一早就懷疑鎮北王想要謀反,而是害怕曾經做的錯事被報複,所以找了個最冠冕堂皇的借口,想要毀了鎮北王,又可以收複他的勢力,真是一舉兩得。
她從前卻一直被蒙在鼓裏,竟成了父皇手裏的一把刀,差點就害了穆臻言和鎮北王府。想要穩住鎮北王府和父皇的關係,就必須從以前那段恩怨入手。
可是,若是穆臻言的母親和父王如今的局麵,都是父皇一手造成的話,她又該如何化解?
穆正陽會放下對父皇的怨恨嗎?
穆臻言會和他仇人的女兒成為夫妻卻絲毫沒有芥蒂嗎?
雪朦朧越想越沉重,隻覺得心裏堆滿了許多複雜的情緒,一時之間困擾的她不知該如何麵對。
回過神來,雪朦朧卻沒有聽到了小六的腳步聲。蹙了蹙眉,她疑惑的剛想回頭,眼前就劃過一道模糊的黑影,一個劈手,雪朦朧就感覺後頸一痛,眼前的天光漸漸暗沉,便昏了過去。
桃花塢林。
西格爾身著一身明晃晃的華服端坐於石桌旁,眉目秀美如畫,一雙冷眸看著昏倒於地的雪朦朧,吩咐道:“木畫,將她關到地窖吧。”
“是,公主。”木畫略顯稚嫩的臉也看了一眼狼狽的雪朦朧,淡然應道。
西格爾緩緩站起身,看著不斷掉落的桃花花瓣,眼裏蒼涼,卻又帶著一絲不甘的悲憤。
回想起幾日前,北地的軍師天池透露給她一個消息,告訴她,她想要守護的草原已徹底被匈奴攻破,戰火紛飛一片,處處民不聊生,家破人亡者不計其數。
但世子為了對抗朝廷,竟對草原人民的生死不管不顧,如今,更是想要趁這個時機,戰退匈奴,名正言順收複草原,據為已有。
西格爾本來是懷疑的,她覺得穆臻言不是這種心思陰險的小人。可是她今日一探,穆臻言果然帶著士兵想要收複草原,且已經下了勸降書,讓草原殘留部落歸附……
她恨得紅了眼睛,指尖插入肉裏,鮮血從她的掌心流出,她都沒有了知覺。
她那麽那麽想要守護的草原,竟變成了這樣殘破的樣子。她為穆臻言賣命,穆臻言卻毀了她的家鄉,可恨她當初怎麽會相信了穆臻言的話,相信他會好好保護草原的人民。
穆臻言,你毀了我最愛的家鄉,我心愛的人也因此生死不明,那我也要毀了你最愛的人,讓你嚐嚐這痛不欲生的感覺!
思及此處,西格爾麵色已是一片瘋狂的猙獰,眼角處淚漬點點,眸中卻是深不見底的恨意。
“公主,雪朦朧醒了。”木畫一身青衣,微微低首。
“醒了,那就去看看吧。”西格爾收斂住自己的恨意,冷冷一笑。
陰冷暗沉的地窖中,雪朦朧睜著一雙冷冽的眼睛,靜靜打量著走進來的西格爾和木畫。
地上散亂著她的薄衫和首飾,雪朦朧發絲淩亂,一身寬袖長衣也染了汙跡,但她冷靜地像綁架的不是她般,即使被捆住了手腳,眉目中的風華依然存在。
沉默半響,雪朦朧幹脆靠在青灰的石壁上,微眯著眸子,唇角勾勒出一絲冷淡的笑:“西格爾,木畫,你們為何劫持本宮?你們一旦被發現,草原也要因此受到連累。”
西格爾聽到這話,眼角冷笑,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一雙細白纖嫩的手緩緩從袖口中緩緩掏出一個玉瓶,遞給一旁的木畫。
“給她喝下去。”冷冽的聲音毫無情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