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不屬於的
看到這處的風景,大夫想,自己選的真是一個好地方,天氣那麽晴朗,陽光撒在湖麵上,波光粼粼的。
柳樹的枝條密密麻麻的垂下來,有的落在河麵上,有的隨風起舞,飛揚在空中,看起來灑脫又美麗。
大夫對自己的眼光很是滿意,這確是一個適合像姑娘表達自己心意的好地方。尤其,今天的姑娘也那麽的美。
大夫記得,那天,姑娘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裙,站在湖畔,背景是柳樹跟湖麵,陽光也鍍在姑娘的臉上,讓姑娘顯得美豔不可方物。
至少,那一刻的姑娘,在大夫的眼裏,是極美極美,也極溫柔的,怎麽看,都是自己滿意的樣子。
然後,大夫更加確定了,是了,就是這個姑娘了,正是自己想要帶在很邊一生一世的,沒有其他人,就隻有她了。
於是,大夫將準備了很久的話辭同姑娘說了,大致就是表達了自己覺得姑娘是一個多麽多麽好多麽多麽賢惠的女子,然後大夫對姑娘有多麽傾慕,最後,表達了自己想要同她一處,一生一世的想法。
按照話本裏寫的,這種時候應該是姑娘嬌羞一笑,然後埋著頭做沉默狀,那意思,多半就是在說我也傾慕於你,願意交付於你。
本來,這樣應該是一個大團圓的結局的。
隻是,大夫的這個姑娘,卻真是不同於所有姑娘的。
大夫的傾慕之詞說完後,姑娘並沒有含羞低頭反而是麵上一片坦然的迎上了大夫的目光,沉默了一瞬,最後,開口了,用的,還是大夫一直最喜歡的,最溫柔的話語。
隻是,那樣溫柔的話語,說的,卻是最殘忍的內容,無端的,就讓大夫覺得渾身上下都湧出了一片寒冷。
姑娘告訴大夫,大夫付錯情了,姑娘不會嫁給大夫,姑娘說,自己騙了大夫,她並沒有遭遇便於父母雙亡。
真相是,姑娘的家裏給姑娘安排了一門婚事,要姑娘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子,姑娘不樂意,不願意自己作為一個工具般被送出去,於是就憑著一股子執拗勁從家裏給逃了出來。
簡單說來,就是姑娘不喜歡家裏的安排的婚事,逃婚了。
姑娘說,自己跟著大夫這些時日很輕鬆很愉快,也確實是自己少有的快樂時光,她很滿足。
但是,前不久,姑娘家裏的人已經找到了姑娘,給姑娘下了最後通牒,說姑娘在外麵已經玩得夠久了,該回去了。
這讓姑娘很絕望,原來自己怎麽都掏出家裏的範疇的,隻要他們想,隨時都可以折斷自己的羽翼,不管自己願不願意。
姑娘告訴大夫,自己已經想清楚了,要回去了,麵對家裏的一切,承擔自己的責任。所以,自己不能嫁給大夫,說要大夫忘了自己。
大夫不太能記得自己當時的感受,隻覺得像是進入了寒冬臘月一般,感覺不到一絲寒冷。
姑娘最後看了一眼大夫,那一眼裏是一片木然,仿佛已經失去了再繼續抗爭下去的勇氣一般。
然後,姑娘轉身走了,離開了那個風景甚美的湖畔,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同大夫說一句,這處風景,甚好,我甚喜歡。
大夫想,你怎麽不說一句呢。你看,這是我專門為你選的,你卻,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大夫記得,當時,姑娘轉身離去的背影,是那樣的決絕,連一絲往日的柔情都不再。
姑娘再也沒有回到過大夫身邊,可是,一邊的大夫卻是焦躁男安,因為,她永遠忘不了姑娘臨走時看自己的最後的那一眼,像是放棄了一切般,了無生氣的樣子。
於是,大夫想,不能這樣,姑娘是不願意嫁給那個人的,她也說了,跟自己一起的日子很自由很快樂。
自己怎麽可以就這樣讓自己心愛的姑娘就這樣回去,嫁給那個不喜歡的男人,一輩子孤寂,鬱鬱寡歡。
大夫始終記得,女子臉上溫柔時的神情,有多麽動人,怎麽可以在那樣的環境裏,失了靈氣。
於是,大夫去了,在姑娘成親當日,翻進了姑娘的閨房。
對了,大夫其實還是一個有著絕世武功的大夫。這一切,源於大夫有一個很武功卓絕醫術卓絕的師父。
彼時,姑娘一身大紅色嫁衣,蓋著大紅色的紅蓋頭,一身紅豔豔的喜服,端坐在床上,等著迎親。
安靜的樣子,似一尊木偶一般,了無生氣,大夫一眼,就心疼了,覺得姑娘不應該受這樣的對待。
於是,一把扯下了姑娘的紅色蓋頭,姑娘神情一詫,見是大夫,下一秒,就恢複了平靜。
望著大夫,平平淡淡的問道,你怎麽來了。
沒有起伏的語氣裏,什麽都聽不出,自然,大夫也沒有聽出驚喜。
大夫喜悅道,我來帶你走,你不想嫁那人,你嫁給他一定不會幸福的,所以,我要帶你遠走高飛。
自己此舉可謂是膽大至極了,大夫心想,自己如此這般一定會感動姑娘,姑娘下一秒一定會柔柔的撲進自己懷裏,說一句,你來帶我走了,我已等你很久了。
可是,到底是不一樣的姑娘,姑娘隻抬起眼眸,涼涼的看了一眼大夫,那一眼,真的是涼涼的,否則,為何大夫會覺得自己被從頭到尾澆了一盆冷水呢。
姑娘開口了,還是那樣軟的調子,可是,大夫卻聽出了,裏麵的冷意。
姑娘告訴大夫,我不會跟你走,今日是我的喜事,你不要來搗亂。
大夫想,怎麽會是喜事呢,姑娘明明是不樂意的。是了,姑娘一定是害怕牽連自己才這麽說要自己走的。
於是,大夫直接拉起了姑娘的手腕,想要不管那麽多,先將帶離這裏再說,以後,自然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段子了。
用力的拉開袖子的勁道終於讓大夫覺察出不對勁了,姑娘,當真是在拒絕。
大夫小心翼翼的問,你不願意同我走?
姑娘往日溫柔的眼睛裏已經盛滿了怒意,不耐,與,冰冷,唯獨,就是沒有大夫熟悉的,溫柔。
是的,我不願意同你走,以前不願意,現在不願意,以後,自然也是不願意的,我怎麽會願意同你一起。姑娘話語裏的諷刺意味格外的明顯。
大夫怔怔的站在了原地,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指,突然就覺得心裏像被瓦解了般的難過。
不該是這樣的啊,姑娘難道不應該如同自己傾慕於她般傾慕於自己麽,為何,自己要帶她走,她卻是,不願意的。
大夫帶著最後一絲希望,你可曾,喜歡過我?
不曾,一點也沒有!姑娘沒有一絲猶豫的道出,聲音裏不帶任何感情。
如此決絕,如此的,傷人。
大夫黯然的轉身,離開了姑娘的喜房,這紅豔豔的到處都是紅色的房子。
大夫想起來,自己也買了這些的,大紅喜燭,紅色雙喜字,紅綢等等。還有那套,鳳冠霞帔。
自己第一眼就相中了那鳳冠霞帔,下意識的,就覺得如果姑娘穿上,一定是會美極了的。
可惜,卻已經沒有了機會的。
故事講完了,蘇木伊麵帶抑鬱的看著一臉平靜的講完了故事的老頭,“老頭,後來呢?”
老頭笑,“沒有然後了,然後就是,大夫發現一切不過自己一廂情願,是自己強求罷了,那不過,是自己從頭到尾都不敢去宵想的人,。”
蘇木伊沉思了一下,很顯然,大夫不就是那老頭了,沒想到,這老頭看著不靠譜,年輕的時候竟也有這樣的一段風流韻事。可惜了,卻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可悲可歎,一腔真心真情,卻終是錯付。蘇木伊不懷疑,這姑娘定是喜歡過老頭的,卻終是基於種種原因選擇了向家族低頭。
見蘇木伊不語沉默的樣子,老頭明了,這丫頭定是猜到了,索性大方承認,“沒錯,丫頭聰明,那大夫,確就是我。”
“那姑娘呢,姑娘是誰,老頭,你知道她後來過得好不好呢?”
老頭的神情突然就黯淡了下來,“姑娘啊,我心中的姑娘早就死了,早在那日湖畔,對我說不能嫁給我,要我忘了她時,就已經死了。至於她好不好,好跟不好,又怎麽去區分呢,不過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自我那日打算去搶親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她乃當朝權傾朝野的大將軍之女,將軍手握重權,皇帝有所忌憚,自然提出要娶她的女兒。這一樁牽扯政治的嫁娶,怎會幸福。我縱是知道,君王身側無愛,卻是無能為力的。
其實,在我知道她的身份的那一刻,我就該知道她終是不會屬於我的,卻還是不自量力的想要去帶她走,可笑我那時卻是不懂,硬要得到最後最傷人的答案才肯罷休。
如今,她坐在這九重宮闕裏,身為一國之母,一生在後宮沉浮,手段用盡,端的是無限尊榮,哪裏,有什麽過得好不好的呢?也許,這便是她想要的吧。”
那個姑娘的身份著實是讓蘇木伊震驚的,自己怎麽也不會想到,老頭年輕時愛上的姑娘竟然會是當今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