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母老虎
同聲相應，同氣相求，雲從龍，風從虎。
嗯~，修長道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從床上爬起來。
感覺頭痛欲裂，他拍了拍腦袋，昨天喝多了嗎？總覺得好像做了個奇怪的夢啊。
一看時間，快11點半了，糟糕，要遲到了。
他匆匆洗漱完，抓起只剩一隻兔耳朵的頭盔，趕去站點。
一晃一個星期過去，修長道不斷刷新站點單日送單記錄。
昨天更是送出了196單，全國排名第42位。
他暗下決心今天一定要送到200單。
他有強迫症，昨天的196單讓他一宿沒睡著。
他的同事都是些18、19歲的小年輕，他是站里最年長的，比站長陳鵬還大3歲。
但人人都發自肺腑地敬佩他。
送外賣這事，沒有竅門，就是勤勞苦幹。
修長道才來第二個月，零差評，99.8%的準時率，即使老員工也就這樣了。
所以當他說這是他第一次當外賣員時都沒人相信。
下午2點半，過了用餐高峰期，修長道已經送了78單，很多人連他一半都不到。
「叮鈴鈴，系統給您派發了新的任務，請儘快接單。」旁邊海軍的手機響了起來，此時他正打著遊戲，他看了眼單子：「靠，不是吧，4.3公里。修哥，我轉給你吧，你車快一點。」
「我不要，那麼遠，你還是自己去吧。」修長道說
「修哥，我這不是還打遊戲嗎？幫忙跑一下，我一會補你個近單。
萬一你今天200單還差點，我再轉單給你。」海軍哀求著說。
「那行吧，我讓後台轉我。」修長道說著，拿起頭盔。一個遠單送一個近單，不虧。
頭盔上少的那隻兔耳朵已經被修長道補回去了，他怎麼也想不起，之前的兔耳朵是什麼時候壞的。
麻辣燙2份，王先生，碧溪路62號，加麻加辣不要蔥。
麻辣燙不要蔥還有靈魂嗎？修長道想著。
這個地址還是第一次送，不是常客。其實修長道挺討厭送麻辣燙的，主要湯太多容易灑出來，何況還這麼遠。
但是為了他的200單的目標，他還是來了。
按這個勢頭平均一天180單，加補助加七七八八，他能拿2萬多一個月。
不過離他300萬的欠債還遠著呢。
哎，慢慢來吧，急也急不來，現在總算有希望了。
剛破產又離婚那陣，他都要得抑鬱症了。
後來他天天躲在家裡看周易，卜卦算卦，整天念叨「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家裡人都以為他瘋了又怕他尋短見，各種人小心翼翼來勸，後來他乾脆搬去山裡一處叫清慈寺的廟裡住。
每日晨鐘暮鼓，修身養性，終於他漸漸看開了，最後決定重新出發。
選擇來到志華鎮一是因為這沒人認識他，二是因為他剛畢業時曾在海東市工作過，後來才走上回家創業這條不歸路，志華鎮雖然陌生，但離海東市近，多少有點親切感。
「來，好了。」麻辣燙老闆把兩份麻辣燙從窗口遞出來給修長道，「湯有點多，不過我扎得很緊。辛苦了。」老闆笑著說。
「哈哈哈，都辛苦。」修長道笑著接過麻辣燙。
做上外賣小哥這職業后，修長道發現絕大多數人對外賣小哥都相當友善。
有的店家老闆甚至只要外賣小哥去吃飯都只收成本價。
外賣小哥可以說是社會最底層人物了，工作又辛苦，很少有人需要對一個最底層的人物去用手段。
因此外賣小哥看到的幾乎都是正能量。
倒是自己以前做生意的時候，那些大老闆各個陰暗腹黑，手段百出，而且越高層的人越黑暗。
世事堪玩味，低位者陽光燦爛一心往高處奔，高位者腹黑心累羨慕簡單的快樂。
若不是因為欠債太多，無法久做外賣小哥，修長道真的願意一直做下去。
自由自在，多勞多得，還鍛煉身體。說到這個，修長道感覺自己體能好像越來越好了，整天有使不完的力氣一樣，睡得香吃得好。
「叮咚~，王先生您好，您的外賣到了。」修長道終於到了碧溪路62號，這裡實在太偏僻了。
道路顛簸，他只能一路小心翼翼騎過來。主要怕撒湯，撒湯容易得差評。
這是一棟農村自建房，哪哪看著都不起眼的那種。
這個地方可以說是相當荒郊野外了，周圍住著的都是一些老人，沒事搗鼓幾壟菜地，白天晒晒太陽散散步，倒也怡然自得。
不一會門開了，修長道只見一個妙齡少女裹著一件浴袍站在面前，手裡還拿著條浴巾在擦濕漉漉的頭髮，她漫不經心抬起頭看向修長道，伸手過來正準備接外賣。
丹鳳眼，高腦門，鵝蛋臉，鼻尖一顆黑痣？
「霸王花小姐？」修長道脫口而出。
女生眯著眼沖修長道微微一笑，「嘭」一個肘擊砸到修長道頭盔上，一隻兔耳朵瞬間飛到對面的菜地里，順便削斷了兩株白菜。
修長道眼前一黑，手裡的麻辣燙一松，就要仰面倒下去。
女生一手接住即將落地的麻辣燙，一手拽住修長道的領口提進門裡，轉身的同時一腳把大門帶上了。
「王子顏，你給老子滾過來！」女生一進門就喊到。
只見一個俊朗男生慌慌張張從樓梯上下來。
生的白白凈凈，個高且健碩，一頭洋氣的自來捲髮，看上去相當貴氣。只是此時穿著一身綠色恐龍連體睡衣，顯得有點滑稽。這人正是王子顏。
王子顏一眼瞥見躺在地上，穿黃色工作服，帶黃色頭盔的修長道，「怎麼又來了？」
「我還想問你呢。你說刪除記憶了，狗屁，人家一眼就認出我了。」女生氣呼呼走到沙發邊一屁股坐了下去。
這房子裡面的裝修倒是不錯，所用傢具都是高級貨，唯獨有一點，那就是亂，不是一般的亂，簡直就是狗窩。
「不可能啊，按正規流程走的，怎麼會沒刪乾淨呢？」王子顏撓著頭說。
「去，馬上把這人資料全部查出來！」女生指著王子顏說。
「阿雅姑奶奶，我那邊遊戲還開著呢？」原來女生叫阿雅，根本不是什麼霸王花。
「趕緊去！」阿雅吼到。
「要不先把外賣吃了吧，毛肚和黃喉泡久了就不好吃了。」王子顏說。
啪，一隻拖鞋飛到王子顏臉上。王子顏不敢再說，趕緊去地下室去查資料。
修長道悠悠醒轉過來，感覺自己躺在一個手術台上，頭頂一個大大的手術燈，晃得他睜不開眼。咦，莫明有種熟悉感。
「這人資料太容易拿了，根本不用費什麼周折。
平頭百姓一個，父母離異，爺奶帶大。
成績中上，大學讀完後去海東市打工，然後回鄉創業，結婚生子。然後創業失敗，離婚，欠債來送外賣。」一個溫柔又磁性的男聲響起。
修長道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簡潔地概括了他這幾十年的生活，心裡有點說不上來什麼滋味。
「那記憶為什麼沒有刪除掉？」一個女聲響起。
這是霸王花啊，修長道這回全想起來了。那個恐怖的瘋婆子，不太妙，要想辦法跑，修長道支起耳朵，暗中謀划。
「可能因為他也是個覺醒者吧，而且是腦力向的。眼下看來只有招他入公司了。」男聲回答到。
覺醒者？腦力向？公司？修長道聽得一頭霧水。
「又多一個吃乾飯的。」女聲響起
「咳，咳，那現在能吃麻辣燙了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吧。」
接著，修禪道聽見窸窸窣窣，兩人開始吃東西的聲音。
修長道悄悄從手術台上爬了下來。
這是一個類似手術室的地方，房間里各種儀器、設備，反正他也不知道是啥，也不想細看。他知道他必須逃出去，這個霸王花，簡直就是個女魔頭。
修長道瞄見那兩人就在手術室旁邊的房間里吃著，一男一女，正背對著這邊。
他偷偷摸走到手術室大門，小心翼翼溜出手術室，正要跑，「主人，來電話啦！主人，來電話啦！」，手機一邊振動一邊響。
靠，修長道暗罵一聲，他覺得小學時運動會大操場的喇叭也就這麼大聲音。
阿雅正吃著麻辣燙，突然聽到修長道那手機響，抬頭一看，手術室已經不見人影。
靠，阿雅也暗罵一聲，把筷子拍到桌子上，瞪了王子顏一眼，「不是說打了鎮靜劑嗎？」
「打了呀，還打了好多呢。」王子顏嘴裡還叼著一根豆芽。
阿雅已經追了出去。
修長道乾脆接通了電話。
「修大哥，你在哪呢？還不點送達嗎，都要超時了。
而且你怎麼回事呀？手機一直沒信號打不通。」電話那頭傳來站長陳鵬的聲音。
修長道邊跑邊對電話喊：「我送外賣遇見母老虎了，正追我呢，先掛了啊。」
電話那頭的陳鵬放下手機，一臉懵逼，母老虎？
阿雅本來作為覺醒者聽力早已優於常人數倍，更何況修長道是喊的，這話一字不落的全進了阿雅的耳朵。
「賤男人，有種你別跑，過來說。」阿雅喊到。
「有種你別追！」修長道邊說邊加快了腳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