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殉身

  過涉滅頂，凶！無咎

  修長道提著外賣來到了富康家園88號。

  這是一棟歐式別墅，院子外圍種滿了一圈濃密的觀賞樹，高高的女貞樹間點綴幾株紅楓。

  樹榦下面又種了灌木，主要是海桐和黃楊。

  院子里是修得整整齊齊的草坪，一條石鋪小徑穿越其間。

  客廳是大落地窗，此刻拉著米色窗帘，看不見屋裡情形。

  客廳旁邊有個露天平台，下面一個不大的游泳池。

  修長道徑直走到大門，摁響門鈴。

  阿雅慢悠悠在小區主幹道上假意散步，不經意地瞄了眼修長道，然後低聲說：「修長道送餐了，行動開始。」

  「好的。」麵包車裡，王子顏回答到。

  王子顏和陸靜君早已在五菱之光中調試好設備。

  陸靜君正盯著附近地圖，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叮咚叮咚」

  「您好，好團外賣。」修長道站在別墅門口喊到。

  一個雞冠頭叼著煙，打開門，他上下打量修長道一番，沖別墅裡面喊：「你們誰點了外賣？」

  「我點了一份雞米飯。」

  「我點了牛肉麵。」裡面有兩個聲音回答。

  雞冠頭聽到裡面的回答對修長道說：「給我吧。」

  修長道伸手遞過外賣，雞冠頭正要接，他突然又縮手回來，滿臉疑惑地說：「大哥，不對啊，我這送的是麻辣燙。」

  雞冠頭有點不耐煩，又沖裡面喊：「問下誰點了麻辣燙。」

  「我，我點了。」一個帶著耳機的男人走到門口。

  修長道再次伸手遞過外賣，待那男人要接時，他又縮手回來。

  「您是李狗蛋先生嗎？」修長道問。

  「你他媽才是李狗蛋，你全家都是李狗蛋。」那男人說。

  修長道也不惱，他憨笑一下，接著說：「先生，不好意思，這不是您的外賣。我要找李狗蛋先生。」

  「這沒有李狗蛋，送錯了。」雞冠頭說完便要關門。

  修長道「啪」的一聲，手抵住門。雞冠頭加了幾分力道，卻依然關不上門。

  「這裡是富康家園88號嗎？」修長大問。

  「是。」

  「那沒錯啊，88號的李狗蛋先生點的麻辣燙，單子上寫著的。」修長道說。

  「我說，你他媽的腦子是不是有病？」戴耳機的男人說。

  「趕緊滾。」雞冠頭又要關門。

  修長道卻死死抵住門，嘴裡說：「兩位大哥，我一個送外賣的。您倆別為難我，麻煩幫我喊下李狗蛋先生。」

  雞冠頭盯著執拗的修長道，倒是氣笑了。他沖裡面喊：「你們誰叫李狗蛋？趕緊來拿外賣。」

  「雞頭，你他媽才是李狗蛋。」裡面的人鬨笑著。

  耳機男也笑了起來，他說：「外賣小哥，要不這樣。這外賣多少錢？我們買了。」

  「那可不行，你又不是李狗蛋。」修長道翻了個白眼。

  「你他媽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趕緊滾。」雞冠頭說。

  「這就是兩位小哥不對了，我們雖然是社會底層，但是我們外賣員也是有職業操守，從業準則的。我今天一定要把外賣送到李狗蛋先生手裡的。

  剛才裡面的人說你叫李狗蛋，難道就是你嗎？你是李狗蛋的話，我就把外賣給你。」修長道說。

  「我他媽是你祖宗。」雞冠頭終於火了，他一腳踹過來。修長道閃身躲過，順手在他腿上一拉。雞冠頭一下子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沒明白自己是怎麼摔倒的。

  「你拜我，我也不會把外賣給你的。我們好團人就是這麼專業。」修長道說。

  「哈哈哈哈」，耳機男大笑起來。

  「你他媽還笑，給老子揍他。」雞頭站起來又一耳光甩過來。

  修長道一閃，雞頭的手正好抽在大笑的耳機男臉上。笑聲戛然而止。

  「你們這是幹嘛？演苦肉計嗎？就算這樣，我還是不會把外賣給你們的。我找李狗蛋！」修長道說。

  「狗你媽。」雞頭罵到，再次出拳。

  耳機男被自己人扇了一耳光，也窩火。

  「你他媽的找死，老子抽你丫的。」耳機男伸手一耳光甩過來。

  修長道不急不慌，躲過攻擊，一腳踢在雞頭的襠部，一拳打在耳機男的臉上。

  雞頭痛苦地倒在地上身子勾起來像只大蝦。耳機男鼻骨斷了感覺又痛又酸，眼淚都出來了。他捂著臉，沖別墅裡面喊：「這小子鬧事，來做了他。」

  客廳里4-5個正在打牌的男人，聞聲放下手中撲克，快步走出來。

  修長道看著出來的眾人，一臉驚慌。

  他如受驚的小鳥一般尖聲叫到：「來人吶，救命吶，黑社會搶劫啦，搶外賣啦。」他一邊叫一邊打開外賣袋，拿出滿滿一湯碗麻辣燙。

  別墅里衝出來的混混們真火了，一個個凶神惡煞的。

  「那麼想吃，就給你們吃！」修長道等他們衝到，一把將麻辣燙潑向眾人。

  眾人猝不及防，全部中招。修長道灑得很均勻，可謂雨露均沾。

  菠菜、香菜、金針菇、魚丸、牛丸什麼的潑了眾人一臉。雖然是冷的，但是足夠讓這群混混暴怒。

  在深城居然還有人敢這樣挑釁他們蝰蛇幫。

  修長道退到院子里，等著暴怒的人群上來。他嘴裡一刻不停地喊：「搶劫啦，黑社會搶劫外賣啦，……。」

  待到眾人圍上來，修長道左躲右閃，避開眾人的攻擊，偶爾故意挨上幾下配合撕心裂肺的慘叫。

  「你他媽是屬泥鰍的嗎?」有人罵到，卻始終抓不到修長道。

  二樓，正在泡茶的陳天賜，聽到下面鬧哄哄的，對著身邊的人說：「怎麼回事？你們幾個下去看看。」

  「是！」4個男人應到。

  修長道還在院子跟一眾人纏鬥，偶爾下幾下黑手，基本上人人挂彩。真·雨露均沾。

  「怎麼回事？」新來的4個人看著打鬥的人群，問到。

  「你們是李狗蛋嗎？」修長道沖他們大喊到。

  「你他媽才是李狗蛋。」其中一人暴怒罵到。

  「揍他。」有人沖他們喊。四人迅速加入戰鬥。

  修長道突然沖開一個口子往外跑去，尖聲叫到：「救命吶，黑社會搶劫外賣啦。」

  一眾人全都火了，爭先追出去。

  有人一條腿已經被打傷，滿臉怒氣，饒是單腳跳都要奮力追趕。

  有人捂著手，有人捂著臉，一個個罵罵咧咧的。

  修長道跑在前面鬼叫著，後面一群混混們追著。

  阿雅見時機已到，快速潛進別墅，開始搜索。

  陸靜君坐在車裡笑嘆：「人至賤則無敵。」

  另一邊深城分部左田鏡空悠悠醒轉過來，她晃了晃腦袋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幕。

  ……

  原本她和朱鑫鑫、王子顏正在玩手機遊戲。突然大門被人撞開，一個道長打扮的人和5個光頭肌肉男闖了進來。

  「你們是誰？」朱鑫鑫滿臉警惕地問。

  「陸靜君在哪？」那道長沒有回答，只是低頭整理自己的衣袍。

  「你們是偷保險箱的人？」蔡丁傑說。

  「是又怎麼樣？陸靜君在哪？」道長微笑著說。

  「不知道！」左田鏡空握起一把太刀，這已經不是那根木棍了，而是真正開了鋒的刀。

  「大虎，你們收拾那兩個男的，這個小妞我來對付。」道長揮揮拂塵說。

  「是。」5胞胎中的一個人回答，然後齊齊衝上來。

  「你倆快跑！通知其他人！」左田鏡空躍向前，攔在5胞胎的去路上。「能量場，開！」左田切換拔刀狀。她心裡升起強烈的危機感。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丟下女人不管。」蔡丁傑掏出兩根金屬鼓棒。

  「對，一起干他們。」朱鑫鑫戴上一雙特製的鋼鐵手套，擺出螳螂拳。

  5胞胎衝上來，他們5人心靈相通，默契十足，5人同進同退。

  左田鏡空，揮刀迎上去，轉眼攻了數招。5胞胎卻不和她硬碰，仍然向朱鑫鑫和蔡丁傑逼去。

  「小妞挺正，道爺來給你開開光。」青木道長揮著拂塵衝上來。

  左田鏡空剛才幾招的試探，她已經發現，這5胞胎單個雖然不是她對手，但是5人配合默契，進退有度，任她太刀再銳利，也一時無法擊潰5人。

  現在這個陰陽怪氣的道士又跳出來。

  不妙，大大的不妙。

  左田鏡空加速揮刀，想儘快擊倒5胞胎中的一個，可是她的刀剛劃破其中一人的手臂，那人就撤了，旁邊又換上了一個。他們幾個看起來都一模一樣，左田一時也無法破解。

  這時，青木道長已經到跟前，左田突然轉向刀鋒向道長揮去。

  「屏障！」道長直接用手迎上去。

  眼看刀鋒就要切中手掌，可是在距離手掌10公分左右的地方，左田感覺刀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一樣，竟然無法再進分毫。

  「特異功能？」左田心裡一驚。

  她轉身向周遭揮出一片大範圍月光斬，5胞胎中3人肚子上頓時出現一道血痕，可惜卻未造成重傷。

  中刀的3人，眉頭都沒皺一下。

  「拿下那兩個男的。」道長嘴裡說著，手裡拂塵向左田鏡空襲去。

  「十字斬」左田鏡空揮著太刀擋住攻擊。

  5胞胎撲向朱鑫鑫和蔡丁傑。

  兩人根本不是這5胞胎的對手，不一會已經身中數招。

  「燕·十三啄」左田鏡空身子向後騰空，同時手裡太刀刀尖高速向前點去。

  她想去支援身後的朱鑫鑫和蔡丁傑。

  「屏障!半身鏡」青木道長一隻手將拂塵置於身後，另一隻手舉在臉前，緊隨左田。

  左田刀尖似撞在某硬物上，竟發出叮叮叮的聲響。

  「啊~」突然朱鑫鑫慘叫一聲，他的右手被5胞胎其中一個抓到，硬生生被掰斷了手指。

  「媽的！」蔡丁傑瞬間紅眼，他撲上去抱住那條抓著朱鑫鑫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背上瞬間挨了幾拳，他忍不住口裡噴血，可依然牙關咬緊，不肯鬆口。血從嘴縫裡噴出來和手臂上被咬出的血混到一塊。

  「DJ!」朱鑫鑫手已經抽出來了，手指詭異彎曲著。他雙目噴火，「老子跟你們拼了！」

  「冷靜！快跑！」左田鏡空喊到，身子在空中旋轉，刀刃像展開的扇子一般斬向5胞胎。

  「你的對手是道爺我哦。疾風釘！」青木道長擲出拂塵，拂塵柄一頭撞在左田腹部，道長一拽拂塵須，拂塵又回到手裡。

  左田鏡空悶哼一聲落地，5胞胎4個圍住她。左田迅速舞起一片刀芒。

  蔡丁傑依然抱住那胳膊，一口扯下一塊肉，吐地上，嘴裡滿口鮮血喊：「快跑！朱哥。」

  那被咬掉一塊肉的大塊頭，眉頭皺了皺。

  「老子要弄死你們！」朱鑫鑫轉身向武器庫跑去，他要去拿那裡藏著的幾顆真正手雷。

  「道爺在此還想跑？」道長向朱鑫鑫追去。

  「秋水無痕！」左田鏡空身子貼著地面以詭異的角度斬向5胞胎，其中一人躲避不及，被砍中一條腿，跪了下來。她也顧不得再攻，向青木道長追去。

  身後那5胞胎馬上集中火力攻向蔡丁傑。拳頭雨點般落在蔡丁傑身上。

  蔡丁傑就像鐵箍一樣抱著那胳膊，一口一口地咬，咬一口大笑一聲。

  左田鏡空聽著身後的蔡丁傑的笑聲和拳頭擊打身體的聲音，眼中噙滿淚水。情況緊急，這群人相當強悍，不可敵。她只能儘力保護一個，尋求突破。

  青木道長在前面嘴角邪魅一笑。他突然轉身對著追上來的左田鏡空猛的一揮拂塵。

  左田鏡空眼前出現一片煙霧，屏息已經來不及。

  她登時只覺雙眼發黑，手腳無力，手裡太刀掉落到地上。

  倒地的瞬間左田模糊看見蔡丁傑被打在地上，數不清的拳腳落在他身上。

  他微微笑著，卻已經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青木道長和5胞胎走到已經暈過去的左田鏡空面前。

  「真是『橫看成嶺側成峰』啊。」道長淫笑著，蹲下身來捏住左田鏡空的臉，左看右看。

  朱鑫鑫衝到裝備室，從暗格里拿出3枚手雷，再出來時看見左田鏡空躺在地上不知死活，道長正要伸手摸向左田的胸，另一邊蔡丁傑趴在地上已經看不出個人型。

  他瞠目欲裂：「拿命來。」

  朱鑫鑫拉開手雷沖向道長和5胞胎。

  道長看他手裡拿著手雷，神色一變，快步上去。

  朱鑫鑫看著越來越近的道長，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兩人越來越近，在距離還有3米左右的時候，道長突然一個直衝拳「衝撞屏障！」。

  朱鑫鑫感覺就像被牆撞了一下，身子向後飛去。他紅著眼將手裡的手雷丟出去，「轟」地一聲。

  「繭！」道長抬手在頭頂一揮。爆炸的火焰和碎片在道長周圍1米範圍內像撞在透明的玻璃罩上，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形。

  朱鑫鑫身子重重摔在地上血肉模糊。他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面滿是不甘。

  ……

  左田鏡空坐起身來，那個道長和5胞胎已經不見了，朱鑫鑫和蔡丁傑已經是一對屍體。

  看見朱鑫鑫那血肉模糊的身子和睜著大大的眼睛，她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嘴裡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不，現在不能哭，要去找修哥他們，要告訴他們。她心裡念著。

  然後跑向車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