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深淵
藍小蘭的話成功把白景業驚到了。哐當一聲，手中的瓷杯沒拿穩，掉到了杯碟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坐直了身子，白景業收起剛才的輕佻，認真說到：“你的猜測有什麽依據？”
藍小蘭被刺耳的碰撞聲嚇了一跳，接著又被白景業獵豹一樣的危險眼神盯著，頓時有點心跳加速。不過她也能理解白景業的過度緊張的反應。
“也許是女人的直覺吧。我住到你這兒以後，發現雨曦從來不喝茶、酒這些飲料，隻喝白開水。以往她都有跑步遊泳這些鍛煉的習慣，可最近都沒看到她做任何運動。”
藍小蘭想，丁雨曦之前才跟自己落實了和TM的合同，按理她應該積極為春節後的時裝秀做準備才對。
雖然這些都隻是捕風捉影，不是什麽實質的證據，可是既然藍小蘭提出了，白景業不會掉以輕心。
本來丁雨曦已經和文昊宇訂婚，白景業也不至於惱了文昊宇先上車後補票。可如果丁雨曦和文昊宇的關係不能修複，而她又懷孕了，這就是個令人頭痛的問題。
而且白景業知道，昊天集團現在麵臨不小的風波。產品被檢測出質量問題，危害人體健康，股價持續下跌，而且被人惡意收購。
不是白景業勢利，在這種種不明的因素下，丁雨曦實在不適宜懷上文昊宇的孩子。還有一個因素就是，他一直不是太看好文昊宇，反而更心儀肖恩做自己的外甥女婿，著就讓他在考慮的時候，有了傾斜。
見白景業陷入沉思，手指在薄唇上來回摩挲，藍小蘭也不敢打擾，靜靜地等待著。
她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知道男人有男人的考量。什麽時候可以給意見，什麽時候應該在一旁默默守候，她還是能分清。
“這段時間你多陪陪小曦，繼續留意她的身體狀況。如果她主動和你說，就開導開導她，最重要是保證她的情緒。如果她不說，那你也別多問。
還有，不用在她麵前特意提起文昊宇。就算小曦說起，問你的意見，也不要幫文昊宇說好話。”
白景業最後的一句話讓藍小蘭很意外。
她是看著丁雨曦和文昊宇怎麽走到一起的。在丁雨曦失蹤的日子裏，她親眼看到文昊宇為了幫她解決不雅照片的事情付出了多少心力。
和白景業相反，藍小蘭認為文昊宇是個難得的良人，丁雨曦應該好好把握。正想說出自己的想法，白景業卻舉手阻止了她開口。
“我知道你覺得應該勸和不勸離，可是他們兩人的事情我們現在都不清楚緣由，不能盲目撮合。
而文昊宇那邊，我感覺到還有其他的問題存在，是什麽我暫時說不上。總之我不會害了小曦，一切都是為她著想。我希望你站在我這邊。”
白景業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藍小蘭隻好壓下心頭的憂慮，點頭答應。
丁雨曦現在是白家的小姐，牽涉到兩個豪門世家的厲害關係，她知道不能以簡單的男女感情糾葛來看這個事情。既然她將來要做白景業的妻子，那麽從現在起，她就要和他同一陣線。
……
文昊宇畢竟不是初出茅廬的新手了，雖然年紀不大，可他在商場上的手段已經很老練。
一個上午，已經通過視像馬上和珠寶部、公關部的管理人員商議好處理方案。又吩咐財務官，劃出一筆應急資金，同步回購散戶拋售的股份，穩定股價。
原本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他應該馬上回A市指揮，並且出麵召開記者會有所表態。可是想到和丁雨曦的關係現在非常不妙，而自己的身體狀況未明，看著書房玻璃窗前靜靜佇立的盆栽，文昊宇覺得他暫時不宜離開文宅。
處理好集團的事情以後，他緊接著又打電話給林教授。
然而林教授並沒有給他帶來好消息。
“文總裁，結果剛剛出來。您寄過來的血液樣本中，發現了兩種不同尋常的物質。這兩種物質混合在一起，是會產生至癮毒素的。”
林教授把他的分析簡單說了一遍。
兩種物質的其中之一，比較尋常，甚至在某些品種的紅酒中都會少量存在，人攝入不會造成什麽危害。而另一種物質，則比較少見，需要特殊的提煉過程。
從兩種物質和血液的混合程度來看，林教授大膽假設，文昊宇應該是先後從不同渠道攝入了這兩種物質。而且攝入時間相隔不到24小時。
其實這樣的至癮程度，對一般人來說，就跟長期喝咖啡或者抽煙差不多。可是文昊宇的情況卻很特殊。
“那現在的情況會造成什麽後果？”文昊宇揉著太陽穴，他今天一天都在滅火，連一個好消息都沒有。
林教授那邊沉默了片刻，才沉重地說到：“文總裁，您應該記得我之前給過的忠告，半年之內不要接觸至癮的物質。雖然您第一次攝入的神經藥物已經代謝了大部分，可是您這次攝入的至癮毒素，又把體內殘留的藥物再次引發。”
“請說重點，林教授。”文昊宇此刻的聲音冰冷，有點不耐煩。
“……文總裁，您體內的神經藥物已經被激發，相當於染上了毒癮。您留意一下，最近有沒有特別不受控製的時候，比如酗酒、大量抽煙，或者……容易情緒失控，煩躁易怒等等……”
事已至此，林教授隻好硬著頭皮把他的結論說了出來。
文昊宇沒有說話，可是腦海卻在急速運轉。這些情況在他身上都出現過。
“文總，您要做好心理準備。很快，煙酒都不能使您滿足了，您會迫切地需要毒品來保持神誌，否則……”林教授有點不敢說下去。
“否則怎樣？”
“毒癮發作的時候，早期您變會得暴躁，不可理喻，可能會打砸身邊的物品宣泄煩悶。之後可能會做出傷害身邊人的舉動，比如說出手打人。到最後，會喪失神誌傷害自己，甚至……自殺。”林教授閉上眼睛，把最壞的結果一口氣說了出來。
寂靜，電話裏除了呼吸再沒有別的聲音，文昊宇僵硬地坐在書桌前，一隻手還保持著握筆的姿勢。
剛開始找到林教授檢查血液，他隻是有點懷疑。但畢竟這次的症狀，並沒有第一次的嚴重，他一直以為，經過了近半年的時間，體內毒素已經幾乎代謝完了，現在就算現在接觸過少量的至癮物質，後果也不會很嚴重。
可是剛才林教授的話大出他的意料之外，那些後果，遠遠超出了他可以承受的範圍。他在消化著林教授的話，同時想象，自己毒癮發作的時候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林教授在電話的另一頭，不敢說話又不敢掛掉電話，幾分鍾後終於忍不住開口。
“文……文總裁，事情也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起碼現在您還沒有到毒癮發作的中期階段。
我認識一個國外的專家，他和我是研究同一個課題的。我知道他有一套解決方案，隻是臨床還不成熟。我馬上聯係他吧，這是目前比較積極的做法。”
“好，聯係國外專家的事情就交給您。還有，上次讓您留意，還有誰會接觸過我的病案，您的結論……”
林教授本以為文昊宇得悉自己染上毒癮，就算不大受打擊，應該也需要時間消化，沒想到他這個時候還能冷靜地追尋源頭，也不得不敬佩他。
“很對不起，文總。我仔細調查之後，的確懷疑我的實驗室裏，有研究員曾經私下翻過一些機密的病案。但我還不是很確定具體的嫌疑人。”
這個事情確實是林教授的失誤。
他當時沒有第一時間銷毀文昊宇的病案，是打著繼續研究的目的，沒想到竟被人鑽了空子，導致文昊宇被害。他心中是萬分不安。
“你這邊先別打草驚蛇，既然發現了源頭是哪裏，我會通過自己的手段去搞清楚。研究員這邊應該隻是被收買了，幕後主使必定另有其人，我的目的是要找出幕後的人。”
掛掉電話後，文昊宇依然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坐在書桌前。他還有一句話沒有和林教授說的，對方既然千方百計陷害他，必定不是單純的報複打擊，肯定是利用他染上毒癮這個事情，去實現更大的圖謀。
可是他現在已經不能像往常一樣冷靜思考了，如果他的身體情況真的如林教授說的那般，那他有再高的手段和計謀又如何。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書房，窗前的盆栽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鮮綠，可文昊宇的人生放佛跌進了無盡的黑暗。他感覺到自己的體溫正在流失，渾身的血液都透著冰冷。
拚命壓抑著自己的恐懼，文昊宇強迫頭腦以最客觀的角度分析。
他現在最應該做的，是馬上聯係醫學的權威，聽從專家的指導進行治療，隻有這樣才有可能挽救自己不至於被毒品吞噬。
可是，他卻還有太多東西不能說拋下就拋下。
隱藏在暗處的敵人虎視眈眈，集團危機重重無人把持。還有小白兔，他要怎麽保護他的小白兔，才能讓她避免被敵人，或者……被毒癮發作的自己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