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追尋骷髏男
我很快做好了覺悟，如果現在被偷襲，還可以騎車迅速逃走。如果放任那傢伙不管的話，太危險了。
我響起喇叭，發出了震天的聲音。
大衣男子似乎聽到了噪音，向我轉了過來。
「…………」
他一言不發地盯著我。
看上去是全身受了傷，黑革大衣也嚴重破損。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臉。
鼻子碎了，可以看見鼻骨的洞。臉頰的肉被扯爛，露出了牙床。兩個眼睛就宛如在骷顱上鑲嵌一樣，看上來很凄慘。
男人和我靜靜地互盯了一會。其他喪屍沒作反應，繼續吃著。
男人看向我的視線明顯帶有智慧，但卻感覺不到一絲生機。那是不含任何敵意的涼冰冰的視線。
（果然是喪屍嗎？）
不意間，我發現男人大衣下的服裝似乎似曾相識。是在派出所所見過的那種深藍制服。
（是警官啊……）
喪屍的力量繼承了他們生前的肉體。小孩的喪屍不會有怪力，但是那種鍛煉過的人變成喪屍後會成為很大的威脅。
這時，男人轉過臉，向校園深處走去。
（不好。）
那個男人顯然不是普通的喪屍。幸好他看上來不會襲擊我。趁現在追得上他，我想盡量搞清楚狀況。
（而且，有他那種喪屍在，哪還能轉移據點……）
如果我們移動途中被襲擊，我肯定是保護不了三個人的。現在路上的危險性大幅提高了。
現在我有手槍。追蹤他看看情況，在找機會除掉他。
……
……
校園裡幾乎看不到人影。遠離了起火的正門，四周一下子就暗下來了。
身旁的樓房都沒開燈，一片黑暗。
我在人行道上追著骷髏男，他在進入研究大樓的區域后我便跟丟了。
我走進樓里探索，但是一樓的管理室感受不到動靜。
我舉起槍，悄無聲息地走上樓梯。昏暗的教室內，看東西只能靠窗戶射進來的月光。雖然有手電筒，但我不想引人注目。
（不好辦……）
追丟了骷髏男很是可惜，但主要問題是我太深入了。
只有喪屍還好，我可不想在黑暗中和倖存的人類碰面。比較對方不一定是友好的。
二樓的一列研究室都沒什麼氣息。正當我打算回去時，我聽到了細小的聲響。
我屏住呼吸，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似乎是附近的房間。我悄悄地走到房門面前豎起耳朵傾聽。
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
我拿起手槍猶豫了一會兒，小聲問道：
「有人嗎？」
沒反應……細小的聲音依舊持續。
（不是人類嗎……？）
深吸一口氣，讓心靜下來。現在頭腦過於發熱了，腎上腺素分泌，甚至還有點興奮。
我慢慢地轉動門把，然後踢開了門。
我迅速地貼到一旁強上，等待屋裡的反應。
聲響依舊……
我舉起槍，半彎著腰慢慢探身朝裡面看去。
屋子角落的黑暗中有東西在緩慢地動著。
我右手舉槍，左手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手電筒。
只照了一瞬，我就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了。
是被隔斷四肢的女喪屍……
她的脖子和牆上的管道綁在一起，像蠕蟲似的動著四肢根部。嘴裡還咬著一根粗繩。
「…………」
我走進屋子，反手關上了門。
再次打開手電筒，觀察著喪屍女的樣子。
挑染成褐色的短髮，文靜的面容，似乎是個女大學生。被切斷的手腳斷面處有薄薄的皮膜。
女喪屍無神地看著我，身體上到處都是已經幹了的污漬。
「下手真狠……」
我感嘆道。
雖然我把喪屍當做物品，但面對這場景也不禁皺起了眉頭。傷害人類形態的東西，我還是心有抵抗的。
「世界真是完蛋了……」
我抽出匕首，切斷了堵著女喪屍嘴的繩子。
女喪屍有些發愣地看著我。
她的嘴有些奇怪。我仔細一看，發現她的牙齒幾乎被拔光了。
（……雖然我也不是什麼聖人，但這也太……）
突然，身後響起了開門聲。接著是一聲機械啟動的聲響。
我只感到一陣強烈的惡寒，下意識地迅速滾到一邊。
緊接著破空之聲響起，隨後是尖利的金屬聲。
我伏在地上，拚命逃向身旁開著的門。逃走時一瞬間我看到有個人影站在入口處。人影手裡拿這個大傢伙對著我。似乎是某種射擊裝置。
我逃進來的地方大概是資料室，裡面只有陳列櫃和金屬桌，沒有其他出口。
（槽。）
我擺正姿勢，單膝跪地舉起手槍，朝旁邊的屋子裡喊話。
「喂！我是人類！別誤傷！」
可對方的回答只有啪咻啪咻的射擊聲。
長釘將搖擺的房門射出一個個凹陷后，掉落在地上。看來是釘槍，釘槍的安全裝置已經被打開了吧。
（可惡，稍微威懾下吧。）
我扳好左輪手槍的撞針，瞄準了房門。
我不打算暴露身體和人對射，比較風險太大，而且我也不想和人廝殺，如果能把人嚇跑就最好了。
漫不經心的腳步聲漸漸靠近，我心裡計算著時機。
就在我要扣下扳機的時候，旁邊的屋子裡傳來了男人的驚叫聲。
扭打的聲響，還有釘槍亂射的聲音。跳彈的釘子在屋裡亂飛，發出了尖銳的金屬聲。
我偷瞄了一下，看到剛才那個女喪屍正纏著黑色人影的腳。她呻吟著，扭動著沒有四肢的身體，往男人的腳上咬去。
比較沒有牙齒，應該無法造成致命傷，但被喪屍襲擊的事實，還是讓男人挺慌張的。他用手上的釘槍亂射一氣。
（好危險！）
釘子都射到我這邊來了，嚇得我連忙縮頭。
亂斗聲持續了一陣子就安靜下來了。匆忙的腳步聲朝屋外逐漸遠去。
我小心翼翼地朝屋內看去，只見那女性喪屍躺在地上，身上滿是釘子。她盯著天花板，眼中已經失去了一切光芒。那額頭插著好幾枚長釘。
我慢慢地踏入了房間。附近感覺不到那男人的存在。估計是逃掉了。屋內只剩下了沒有手腳的女人凄慘的屍體在這裡。
「…………」
我無言地單手祈禱了下，觀察了走廊外的狀況后，來到了外頭。
此刻我已經沒有心思繼續探索了。
正要朝樓梯的方向走，走廊的另一頭傳來了男人的叫聲。
我循聲看去，只見走廊的盡頭上，剛才的男人邊後退邊用釘槍胡亂射擊著。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影如同猛獸般飛撲而至。
是骷髏男！
他瞬間把釘槍打落，並狠狠地一拳轟中男人的臉面。
男人整個被甩到牆上，他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骷髏男抓住他衣領把他提了起來。然後往走廊深處拖走了。
這一切如同電光火石，我猶豫了幾秒。
「……可惡。」
我咒罵了一句，舉起手槍朝骷髏男追了上去。
雖然男人在掙扎，但骷髏男依舊跑得很快。我拚命地追趕著，穿過連廊，來到了另一棟大樓。
環視四周，發現已經沒有骷髏男的影子了。
突然亮光映入眼帘。
（怎麼回事……？）
不遠處有個雙開的門扉，亮光正從裡面透出來。
我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
「這裡是……」
是一個很寬闊的空間。算得上是一個大廳，構造上就佔據了一樓跟二樓。
此刻我所在位置是二樓部分，下面有個舞台，坐席呈階梯狀排列。走廊入口處的兩側環繞著大廳延伸，還設置有照明器材，能夠由上而下地照亮舞台。走廊中途也有好幾個門扉。
雖然大廳沒有開燈，但幕布、坐席都在燃燒著，如同火把般把大廳照亮。
大部分火源都已經滅了，不過看著情況，這裡也曾是火災現場。
除了燒焦味之外，還能感受到舞台傳來的嗆鼻腐臭。
我忍著嘔吐感，用手捂住嘴。
「這裡怎麼回事啊……」
我咕噥了這麼一句。
定眼看去，大廳中散落著不少人骨。肉塊掛在坐席上，風乾的血跡到處都是。這光景相當凄慘。
突然，沒有任何徵兆地，坐席處站起兩個人影。
是女性……身體被啃爛，衣服也是千瘡百孔，看來都是喪屍。
在昏暗的環境中，加上身後火炎的照耀，充滿了幽冥的氣息。
「…………」
兩個女人一動不動的凝視著我的方向。眼睛跟骷髏男一樣冷冰冰的。
我不禁後退了一步，雖然她們沒有襲擊過來，但是被喪屍盯著還是能感受到壓力的。
何況，要是普通的喪屍，根本辨識不到我的存在。
「搞什麼啊……」
不僅是骷髏男，這裡太多不尋常的喪屍了。
這時，右側走廊的深處傳來了男人的悲鳴。我放眼看去，看到了異樣的光景。
在通道的扶欄上，一塊幾米長的板子往大廳中央伸出，如同跳台一般。傍邊的門扉處，骷髏男現身了，剛才的釘槍男也被他拖了出來。
火焰的亮光照耀著男人的側臉，看起來挺年輕，估計是大學生。他帶著哭腔慘叫著。
「嗚！不……不要！住手……放過我……」
骷髏男沒有理會那男人的掙扎，而是登上跳台，把男人扔到板的邊緣。男人失去了平衡，眼看著就要從那裡掉下去。
男人勉強用雙手抓住板的邊緣，掉在空中。
「嗚……嗚……！」
男人抬頭看著自己頭上的骷髏男，竭盡全力地不讓自己掉下去。
骷髏男就這樣俯視著他。慢慢地，骷髏男張開了嘴，用那沒有皮膚的臉笑起來。
笑得無比兇惡。
下一個瞬間，骷髏男的看到朝男人的雙手劈去。
手指隨著鮮血一同迸飛，男人慘叫著掉了下去。
我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
「混蛋！」
骷髏男看著男人落到大廳，就像失去了興趣似的，走進門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