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陌生的夜晚和陌生的
我抬頭,睜不開眼,尖利的雨水迎著我的臉猛烈地擊打著,我感到了疼,但是疼的刺激,疼的欣喜……沒有理由的欣喜,我糊塗了,懵了,也許,我性格裏就有癲狂的成分。
我隱隱地對自己有了擔心,是的,這個擔心其實是正確的,幾年後,我當上局長的某一個雨夜,也是在這樣的大雨如注的夜晚,似曾相識,我開始了毀滅自己人生的一次殘忍的殺戮,被殺戮的對象就是美女顧冰……
那夜是雨水的瘋狂?還是我本人的瘋狂?
一個閃電,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猙獰的未來!
再就是,我被自己的嘔吐物——
那正發出一股濃烈的酒味的嘔吐物熏的暈頭暈腦的,我暗想,幸好是在下雨啊,雨水很快就衝走了那些嘔吐物,那些酒的味道也很快地飄散在空氣中。無疑,一切的醜陋、一切的虛假都會被這場雨水衝走滴!
雨水——
這是我來這個南方的城市第三年來,第一次遭遇到的如此的大雨,在老子的印象中,雨水是這個城市的固有的元素——因為下雨是很經常的,幾乎每個月都有一兩次下雨,但是今夜的這場雨委實有點過分了,似乎在天上,有幾位赤腳大仙,人人手裏拿著一隻巨大的水桶,他們一邊狂笑著,一邊往塵埃中的人間倒泔水呢,那散發著鬼魅氣息的雨水足足地下了一夜!
隱隱的,我似乎聽見自己的手機在急劇地響著……
毋庸說,是美女顧冰打來的,她可能急壞了,她在擔憂老子呢,可是,我還是殘忍地摁掉了電話!
我一個人走在電閃雷鳴的雨簾中,心裏的火氣還沒有被雨水澆熄,我已經渾身濕透了,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我忽然覺得自己被雨水包裹、被雨水覆蓋的感覺是新鮮的,美好的,幸福的,我就開始了唱歌,搖頭晃腦地唱,手舞足蹈地唱,我咧開大嘴唱那首《小薇》的歌:
有一個美麗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作小薇。她有雙溫柔的眼睛,她悄悄偷走我的心。小薇啊,你可知道我多愛你!我要帶你飛到天上去!看那星星多美麗,摘下一顆,親手送給你!
我正唱的起勁,突然眼前一黑,栽倒了……
似乎過了好幾個世紀似的……
我醒來時,咦?我怎麽就躺在一張豪華房間裏的大床上呢?說這房間豪華,是因為我注意到這房間充滿了一種珠光寶氣的感覺,老子似乎是一家高級賓館的客房裏。
說這床大,是因為這床是老子從來沒有見過的大床,不僅很軟,躺著也確實是他媽的舒服。老子的目光迅速掃了一下,靠,室內有紅色的皮沙發兩張,有辦公桌一張,有茶幾,還有……人!
那人正從一個小門裏探頭出來,小門深處應該是衛生間,我想。那人出來後就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還從喉嚨深處歎了一口氣,唉!是女人的聲音。
我的個媽啊!我想大叫,但是——我忍住了。
我頭疼,頭疼欲裂!他媽的!
我的身上滾燙滾燙的,毋庸說,我知道自己在發燒。都是昨夜的那場雨鬧的啊,當然了,我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我現在後悔了!我想老子今天還要上班呢!就掙紮著想坐起來,努力了幾次,我遽然坐不起來。
我突然笑了!哈哈哈……
我知道自己為什麽笑?因為我想到了一句粗話,即:人死那個東西朝上!
我在發高燒!我的喉嚨也很疼,我伸手……想抓住什麽,有人“踏踏踏”地迅速走來了,“踏踏踏”是拖鞋踩地板發出的清脆的聲音!
那人走到床邊,疑惑地問老子,你這人,發神經啦,你剛才大笑什麽?
是女人的聲音。喔,她是……
我睜開眼,咦,你是……
我的眼前站著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那女人正瞪著眼睛看著老子,而且那女人無疑是很妖冶的——妖冶的我都不敢多看她第二眼,他媽的!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難道這女人是……
果然,那女人開口說話了。女人大聲說道,帥哥,你叫什麽名字啊,你昨夜喝那麽多酒幹嘛?失戀了啦?你幸虧被我發現,我當時正在“的士”裏坐著呢,“的士”差點壓死你小子。是我救了你!
喔……謝謝!我無力地說道,謝謝你救了我。
謝個屁!為了照顧你,我幫你洗澡,我累的到現在手膀子都在酸疼呢,而且我昨夜是一夜都沒做一個生意,虧大了呢。那女人嘰嘰咕咕地說道。
我疑惑地問,喂,你說你做生意——你做什麽生意的啊?
賣那個的!切!女人不屑地回答老子。
我繼續問,賣什麽的?
女人俯身看著老子的眼睛,她呼出的氣都噴到老子的臉上了,她道,帥哥,你要不要我啊,你要的啊,我就不要你的錢!
我知道那女的是幹什麽的了!我咬著牙,堅持下了床,我穿上自己的衣服,衣服已經幹了,這個房間有電熨鬥的,是眼前的這個做生意的女人幫老子熨好衣服的,我感激地看著這女人……發自肺腑地感激——盡管她是做生意滴!
終於,我客氣地要了女人的手機號碼。
我暗想,她賣不賣“那個”與老子有什麽關係啊?反正老子又沒買她的“那個”,老子渾身上下是幹淨的。
存好手機號碼後,我向她揚揚自己的手機,那意思是——我不會忘記你的。
靠,真的是這樣嗎?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我虛偽地說了這樣一番廢話——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中國人有句古話,叫大恩不言謝,我們……後會有期吧!
“後會有期”這四個字,我說的真的是很勉強很勉強滴!同誌們。
說完,我就準備走了,我想溜了,可女人衝動地伸手攔住了老子。
她伸開雙手, 抱了我一下,她哭著道,你真象我的弟弟啊!我舍不得你走的……
我艱難地承受著這個女人的親切的擁抱……一個陌生女人的擁抱,而且那女人是靠出賣“那個”謀生的。
我安慰她,說,你就當我是你的弟弟吧。
我這樣一說,女人抱的老子就更加的緊了——我們幾乎是貼在一起的。
女人囁嚅地問我——我以後能打你電話嗎?
我搖搖頭,堅定地搖搖頭。我強調了一下自己的態度,我對女人說自己是一個居無定所的外地人,很快就要離開這個城市的,我還說自己很忙!總是很忙!
我看著女人的眼淚在眼眶裏湧動著……唉,我實在是有點於心不忍的。
女人繼續抱了我一會兒……
我怔怔地看了女人一眼,終於,抬腳走了。
我甚至沒有回頭……
我唯一想說的就是,這女人盡管是做那個生意的,但是她在我的眼裏一點也不可恥,相反,她給老子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我走出賓館大門前,故意停了一下。
我對著大廳的那個大鏡子照了一下自己……靠,我的眼睛裏怎麽有一絲微微的凶光呢?我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出了賓館的門,我站到了大街上,我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感慨了一番,我慶幸自己沒有給女人留下自己的手機號碼。
我有一種如獲新生般地興奮的感覺!
街上車流人海的,無疑又是一個喧囂的、熱鬧的、美好的早晨。盡管這個早晨是無數個這樣的早晨的重複。
由於昨夜下了一場大暴雨,路上積水很多。一些樹葉、樹枝,飄的滿地都是,一些環衛工人正在熱汗淋漓地清掃路麵,雖然我的頭依然在疼,走路有些飄,但我堅持著向單位的方向走去。
我大概花了一個小時才趕到了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