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浣沙
皇宮之中的宴席可不是那麼好參加的，至少，對於若虞來說便是如此。
今日是為使臣所設宴席，有資格參加的女眷都是有誥命在身……換句話來說，都是些不簡單的女人。
而若虞能從一個小丫鬟一躍成為王妃，不費吹灰之力擠身進高官貴婦的圈子裡，自然會引來眾人的不滿。
趙堇城帶著她，剛進宮門，便遇到了幾個身份較高的官員，帶著自家夫人出現於此。
一瞧見趙堇城他們，便上前開始與其寒暄。
「王爺，今日我大宋與能與西夏結盟，實在是多虧了您啊。」
趙堇城得此一誇，倒是半點也不虛心，頷首點了點頭，笑道：「這次本王也著實是費了不少力！」
這不要臉的話一出，若虞偷偷的翻了個白眼兒，這丫的壓根兒什麼都沒有干，這被人一誇起來，還當真是直接往自己身上攬功啊，也不怕壓死他！
那個不知道什麼官的旁邊好似還站著他的夫人。
那家夫人摸約著跟她一般大的年紀，再瞧瞧那位大人，應當已過半百，兩人站一起，就跟父女倆似的，若不是最開始那人介紹了一下那是「賤內」，若虞當真就當成他帶女兒參加皇上對西夏的宴會了！
「王爺今日帶王妃來此，倒是有些意外啊。」
這話說得……像這種宴會趙堇城不應該帶她來？
這樣的宴會，按理來說，若虞身為一個王妃，怎麼說都有資格陪夫君來參加的，若虞也不是傻子，自然也聽出了那位夫人話中更深的意思，不就是想說她不夠格兒啊什麼的么？
說到底，也是瞧不起她的出身罷了。
若虞聽著這話，當下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眉眼彎彎，清澈的眸子如似一潭泉水一般，她道：「夫人說笑，今日本來王爺未打算讓我隨來的，只是……我早聞皇宮珠宮貝闕、金碧輝煌，以前吶，我是沒有機會來此觀祥，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自然得抓准機會來瞧上一眼不是？」
若虞這話可是說得一點兒也不避諱，趙堇城在旁邊聽著，只是冷笑一聲兒沒有說話。
那夫人聽到若虞所言，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不知如何接若虞之話，便於此沉默。
旁邊那位大爺怎麼說也是在朝中混的，這位王妃雖然在外風評不太好，但怎麼說那也是王爺的人，既然是王爺的人，那自然不能隨便得罪。
當下便連忙對著若虞道：「王妃莫怪，賤內是被老夫嬌寵慣了，說話有些沒分寸，老夫在此替賤內向您賠個不是。」
人家都開口道歉了，若虞若是不接受，那便是太不懂禮節了。
當下便彎著眸子道：「大人說笑，夫人此言無過，著實，既然夫人不言，我也知曉，王爺帶我來參加此宴會，都會覺得意外。」
客套兩句，那位大人便帶著其妻先行而去。
趙堇城等到那兩人走遠了之後，便轉頭問了若虞一句：「張大人不過是一個侍郎而已，他今日進宮只因皇上尋他商議一些事情而已，只是因著皇上高興便讓其順帶帶上其妻參加此宴，怎麼說那女人都比你低一頭去，任由她騎在你頭上，你都沒有想過反咬回去？」
這話說得，若虞有些哭笑不得：「妾身又不是狗，不會咬人！」
趙堇城：「……」
他在跟這女人說什麼？這女人又在回他什麼？
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若虞知曉自己說這話有些不妥，當下便笑著道：「妾身的意思是，今日是皇上招待西夏貴賓的日子，妾身若是在此時與自家官員家屬鬧些什麼矛盾，丟的，那可是咱們大宋的臉不是？」
這話……說得還挺有道理的！
趙堇城雖然覺得若虞被方才那女人欺負卻是半點兒反抗都沒有顯得她有些無用，但是，說到底，她有為國考慮的心倒是難得的。
微微頷首，趙堇城道：「先前本王太過於繁忙，有件事兒忘記與你說了，皇上宴請西夏，宮中的舞曲西夏使臣已聽得太多，經西夏使臣提議，想請皇上晚宴上的節目需要有我大宋特色，當然，亦不得重複。再怎麼說，我大宋也是一個大國，這種小小的要求皇上自然是答應下來了，所以……便將此節目分下，由皇后領頭，並著德妃參與，再讓四王三侯的王妃夫人各準備一個，而你……」
意味深長的看了若虞一眼，趙堇城道：「自然也在其中！」
換句話來講，就是她也需要準備個唄？
真想一巴掌拍在這人臉上！這般重要的事，居然在宴會快要開始的時候才告訴她？
嘴角抽了又抽，若虞剛想說些什麼，趙堇城便挑眉問了若虞一句：「是否覺得很難？沒關係，趁現在宴會還未開始，本王還可以與皇上說一說，畢竟這關乎著我大宋國的名聲與體面，你若無能，本王相信，皇上也自然不會再為難你。」
免得給大宋國丟臉！
當然，最後這一句話，趙堇城是沒有說出來的。
即使這位爺不說，若虞也自然是明白的。
說到底，就是嫌棄她唄？
知曉這位爺的意思，若虞反正也不想參與這事兒，既然趙堇城都說他有法子讓皇帝收回對她的成命了，若虞自然得好生利用，點頭，若虞一本正經地道：「那妾身在此便先行謝過王爺了，反正妾身也不會安排，再者宴會臨近，為不給爺您丟臉，不給大宋丟臉，妾身願意放棄此番展現自己的機會！」
趙堇城：「……」
這女人……明明是自己不會，怎麼還能將拒絕的理由整得這般冠冕堂皇的？而且還能將自己說得……那般的委屈？
正想說些什麼，若虞就像是料准了他似的，立馬上前對著他行了個禮，便道：「王爺，咱們還是快些走吧，西夏使臣關係與您向來不錯，妾身覺得，皇上應當會找您再一次談談話的。」
正想說她為何會這般認為呢，隨後貼身伺候老皇帝的汪公公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裡，對著兩人行了個宮禮便道：「王爺，皇上讓奴才來請您去一趟乾清宮。」
趙堇城：「……」
還當真讓這女人給猜中了！
深吸了一口氣，趙堇城若有所思地看了若虞一眼，沉默了許久才道：「宮中人事複雜，本王讓疾風先帶你去招待使臣的大殿。切記，莫要隨便與人搭話！」
這是趙堇城給若虞的忠告，又或許，算是警告！
宮中的人可都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誰知道你會不會一不小心就成為了別人迂迴手段的犧牲品？
再者，百餘之人百餘思想，正所謂人心膈肚皮，你又怎知誰一定不會害你？
明白這些，若虞自然也不會多問些什麼，對著趙堇城行了個禮，便隨著疾風去了大殿。
只是，在途中之時有宮人正在清理宮道，若虞只得隨疾風繞而行之，正走著，不知道從哪兒飛出來的一個宮女直接將若虞撞倒在地！
沒錯，是飛過來的，而且還是四肢與地面平行的那種！
「王妃！」
疾風在前頭帶路，反應過來時已來不及。
疏影雖是第一個反應這來的，但當時若虞已經被撞倒。
「大膽！竟敢衝撞王妃，你是活膩了嗎？！」
疏影將若虞扶了起來，對著旁邊不遠處滿臉是血的宮女一喝。
那宮女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撞到王妃，當下臉色嚇得慘白，拖著渾身疼痛的身子起來，連忙告罪：「王妃饒命，奴婢是無心之失，還望王妃饒了奴婢。」
那宮女的話剛一說完，又有一群宮女從裡面出來，臉上還帶著挑釁的意味，更有一個為首的宮女笑道：「浣沙，這就是你不聽……」
話到一半，那宮女瞧見了外頭站著的若虞，當下連忙閉嘴。
能在宮中行走的華服女子身份都是不低的，到底是宮裡頭混的人，一瞧見若虞自然也知曉其身份貴重。
暗香瞧見那些無禮的宮女，當下便沉了臉：「大膽，見了王妃還不行禮？」
一眾宮女一聽，個個嚇得花容失色，顫抖著身子跪下來給若虞行禮。
若虞瞧了一眼眼前的情形，當下也知道了個大體情況，撞倒她的那個宮女，估計就是被她們推出來的。
不過……能讓一個人四肢平行的飛過來，這些人的力氣也太大了些。
抬頭一望，若虞便看到頭上的牌扁上寫著偌大的「浣衣局」三個字。
方才叫「浣沙」的那個宮女，一瞧見若虞頭上微亂的髮髻，當下也知曉了浣沙是撞到了王妃。
正在疏影要說什麼之時，那個宮女便連忙道了一句：「大膽浣沙，竟然敢衝撞王妃，來人，將浣沙拖出去仗責！」
浣沙一聽，原本無血色的臉更加慘白，剛想要求若虞放過她時，若虞卻突然開口：「慢著！」
瞧了一眼重傷的浣沙，再瞧了一眼那個宮女，若虞眉眼彎彎：「你倒是比本妃這王妃還要有威嚴一些。」
一聽這話，那宮女立馬嚇得變了臉色。
讓暗香將浣沙扶了起來，若虞笑得一臉生畜無害的樣子，問：「若當真要追責，將這小宮女推出來的人責任更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