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她教會他的道理
這話說得絕望又可憐，趙堇城聽了都不忍心拒絕了。
「皇上如今這龍體……怕是飲不得酒吧？」趙堇城擰眉看了趙岷好一會兒，才道了這麼一句。
趙岷在聽到自家皇兄這話后，當下便苦笑了一聲兒，隨之直接轉身去了一個擺著許多文卷的架子上，掀開了上面蓋著的簾了，趙岷將帘子下頭蓋著的酒罈子給抱了出來。
隨之便又道：「皇兄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怎麼說得跟朕不喝，便能夠多活幾年似的！」
趙堇城在聽到這話后，當下也只是擰了擰眉頭，未再說些什麼。
若是平常的話，趙堇城這個臣子，在聽到了天子這樣的話，定然會說：「皇上鴻福齊天，萬歲天子，怎會如您而言一般，皇上可莫在說喪氣話！」這類的。
可是現在，趙堇城十分清楚趙岷的狀況，這樣沒用的話，他說出來也跟沒有說似的，他一向不喜歡廢話，雖然在必要的場合會應對著說一些，但是……就現在的這種情況，他是當真不想說！
趙岷沒有聽到趙堇城的后話，有些意外，抬眸看了自家皇兄一眼，隨之便又笑道：「皇兄如此，朕倒是有些不習慣呢，今日怎麼就沒有說朕在說胡話了？」
趙堇城在聽到這話后，先始的時候沒有作聲，過了好一會兒后，便又問了一句：「臣說皇上在說胡話，便當真是胡話嗎？」
這話問得趙岷都是一愣，他不過只是想與他開個玩笑而已，但是，卻並沒有想到，他的這個玩笑，卻未能引起他笑。
有些尷尬的動了動，趙岷抱著酒罈子又去旁邊尋了兩個茶杯過來，然後將酒給倒進去：「大內官不讓朕飲酒，再者，這個時候也不太好低調的尋酒杯，皇兄就將就一下，用茶杯代替吧！」
趙岷幫趙堇城倒酒的時候，手一地在打抖，趙堇城擰著眉頭瞧了好一會兒，確實瞧不下去了，之後便直接伸手一把將他手裡的東西給搶了過來，然後開始倒。
趙岷看了一眼趙堇城，突然間，他勾了勾唇，然後問了一句：「皇兄是不希望朕死？」
趙堇城壓根兒就沒有想到這人會問他這麼一句，手上的動作一頓，過了好一會兒，他幫繼續自己手上的動作，然後淡淡的回答道：「作為您的兄弟，就按以前您對臣的態度來講，臣是當真不太喜歡您！」
所以，他是死是活，他壓根兒就不怎麼上心！
趙堇城可不是什麼菩薩心腸的人，趙岷這個人對他如何，他心裡頭是有數的，他對他不好，往常還一直給他挖坑來著，這些事情他不提，但是並不代表他不記得。
趙岷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倒也沒有生氣，反倒是注意到了他這話後面的意思，當下便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問了一句：「方才皇兄說，作為朕之兄弟，朕的死活與皇兄不相干，那不是兄弟呢？」
將手中的酒罈往旁邊一放，趙堇城直接端起一杯酒，遞到了趙岷的面前，隨之便道：「但是，作為臣子，臣還是希望皇上龍體安康，因為……國不可一日無君！」
這話趙堇城說得十分的認真，趙岷在聽到這話的時候，都十分的意外，看了自家皇兄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一直以為，趙堇城應當是恨不得他立馬死的那種，因為……如果按常理來講，這個位置就應當是屬於他的！
也是父皇先前不知曉趙堇城是他的兒子，若是父皇知曉了，那麼，定然會直接將這個皇位傳給他的，不然，哪裡會有那般多的事兒？
父皇先前會那般的對待他，那是因為父皇並不知曉他的真實身份，以前，父皇曾與大內官閑聊之時，也提過，若是皇兄是他的兒子，這位置，他定然會直接傳給他！
這件事情趙岷一直在裝作自己不知道一般，因為，他也是前來給父皇請安時，無意中聽到的，當時父皇說，趙堇城這個人，什麼能力都很強，也是一個君王的料，可惜的是他的身份……
而趙岷記得清清楚楚，當時父皇還在惋惜，為何自己的兒子，卻沒有一個能夠像趙堇城這般的優秀！
這事兒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伸手接過杯子，趙岷直接一口飲盡，趙堇城還未開始動呢，便直接看到了自己面前的人將那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正想開口讓他慢些喝呢，結果便又聽到了趙岷道了一句：「皇兄知道，為何朕會將這位置拖在你的兒子身上嗎？」
明明這人是叫他來喝閑酒的，結果這喝著喝著，倒聊起這事兒來了！
看了趙岷好一會兒，趙堇城直言不諱地答：「因為皇上不
想將這位置傳給臣，您傳給永兒，那是因為您知道，永兒是臣之子，而永不過周歲，理政，能力不足而以，故，您算準了，永兒繼位后，臣定會幫之輔政，說到底，您還是不想承認臣之能力！」
哎……這人竟然全都知道？
趙岷有些意外，看了趙堇城好一會兒，隨之便笑了，然後問：「皇兄，你到底知道多少？」
這事兒他是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講過的，就連容兒他也沒有說過，但是，皇兄卻都清楚，也怨不得父皇會那般認可他這皇兄的能力了，可惜啊可惜，太妃在承認他之身份時，晚了一些，趕在了父皇駕崩之後才說出來，不然，這江山，可就當真是沒有他什麼事兒了。
伸手又幫自己倒了一杯，趙岷問了趙堇城一句：「若非是當初因為你的生命受到威脅，是否老太妃壓根兒就不打算將你之身份給說出來？」
趙堇城聞聲，輕輕的點了點頭：「我早前便知曉了自己的身份，父王臨終前，都告訴我了，只是，他說了，臣之身份於母妃來說，也是心裡頭的一個結，故多年來我一直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般，若非是因為當初臣之生命受脅，臣之真實身份會永遠不會公開！」
趙岷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愣了好一會兒，隨之便苦笑了一聲兒，道：「那都怪是朕當初逼得太急了。」
說罷，他便又直接一口將那杯酒給飲盡了。
趙堇城看著皇帝這樣喝，本來是想阻止一二的，但是，這人這樣子，他倒也是有些不忍心了。
他跟皇帝兩個人的感情雖然著實算不上親密，但是，到底是有血緣關係在的，況且，就他這病秧秧的樣子，他瞧著也不忍心，所以，想到了他時日無多，心頭還是有些不舒服。
既然趙堇城都知曉了他選擇讓永繼位的目的，那麼，趙岷也不打算再對他隱瞞些什麼了，直接開口道了一句：「皇兄可知，若是父皇在死前便知曉皇兄之身份，這個高位，可會是實實的落在你的身上。」
「那又如何？」
趙堇城在聽到趙岷這話的時候，直接反問了他一句：「皇上如今後面的事情不太順利，但是，目前您還是如願的坐在了這把龍椅之上，您可開心？」
趙岷：「……」
趙岷壓根兒就沒有想到趙堇城會直接問他這麼一句話，愣了好一會兒，一時間，他卻不知曉應當要如何回答。
沒有聽到這人的答案，趙堇城卻突然笑了：「看吧，您自己都知道，您雖然坐到了這個位置，但是，實際上您是一點兒也不開心的。」
一口將自己手中所端著的杯子裡面的酒給飲盡，趙堇城將杯子捏緊：「人生於世幾十載，最重要的，並不是那至高無上的權力，而是讓自己開心快樂的過完這一生，與其在高處的地方受著寒，不如在低處溫暖地過活著，皇上可，在臣未遇到臣之髮妻時，臣是什麼樣的思想嗎？」
姜氏？
趙岷聞聲一愣，眉梢微動，看了趙堇城好一會兒，便問了一句：「不知，皇兄是何思想？」
側頭看了趙岷一眼，趙堇城勾了勾唇：「您是知曉臣當初心儀之人是貴妃娘娘的，臣再提，望皇上莫要在意。」
這一點他著實是知道的。
不過……他對於此點，還是有些在意的，比起在意，他卻更想聽聽皇兄當時的想法。
輕輕的點了點頭，他道：「皇兄但說無妨。」
「當初的臣，滿心滿眼都是她，但是，自因一些意外，榆兒嫁與臣之後，臣慢慢的從她的身上，
到了不一樣的人生。」
當初的若虞，可是為了能夠生存下來，什麼法子都想過，她為了能夠得到趙堇城的庇護，也設計過一些事情，更在趙堇城面前掙過表現，讓趙堇城看到，她是有可利用的價值的！
當初趙堇城也做過不少幼稚的事情，他想用自己的身份啊什麼的去嚇唬她，可是，她非但沒有被他給嚇到，反倒是迎難而上，反借著契機一步一步在府中站穩了腳跟。
趙堇城在若虞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堅強執著的一面，再後來知曉了她的過往，趙堇城也感悟到了許多，人活一世，能夠平安無憂，是一件多麼可貴的事情。
而若虞也間接地教會了他，與其守著冰冷的權力，不如珍惜著溫暖的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