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四海清平

  陳折初隨著江景讓一路找到二白時，她斷定自己這輩子都忘不了二白那如同踩了狗屎一般的表情。


  尤其是見到他倆拉著的手那一刹。


  “大人啊…”


  二白努力叫自己平靜下來，扯了扯嘴角，還是很有必要地寒暄了幾句，“瞧見您沒事兒小的可就放心了哈哈哈。”


  江景讓懶懶抬起眼皮，上下掃了他一眼。


  “嗯。”


  怎麽的，這便是有了夫人忘了下屬嗎，他今日可真真兒是見識到了。


  他可足足跟了江景讓八年!!八年呢!!

  居然這麽冷淡。


  江景讓似乎瞧出了他在想些什麽，微微側身過去朝他笑，一副懶懶散散且無所謂的模樣兒。


  “本大人瞧你這樣子也實在不像是擔心。”


  二白一愣。


  怎麽能！這麽！說他！

  玩歸玩鬧歸鬧，江景讓本意並非有半點兒要怪他的意思，沉思片刻，拉著陳折初的手依舊沒有鬆開，緩緩吐出這麽幾個字來。


  “他往那邊兒去了，被我傷到，不會走太遠。”


  二白瞬間明白這是要繼續追擊，收了臉上可以裝出來的表情，嚴肅起來，“那大人，您且說說那人是什麽模樣兒？”


  江景讓眯起眼眸。


  “記不清了。”


  他像是沒骨頭，此刻正坐在馬車裏頭，沒半點要動腦子的意思，似乎也是認真地想了想的。


  不過實在是記不清了。


  江景讓對於記人長什麽樣兒這事向來是弱項，平日裏二白總是跟著他，這些細致事兒都是二白來做。


  唯獨。


  那日陳折初險些遭到強暴，江景讓頭一回覺著自己對不起她，便狠心說出了“不必再見”的話。


  雖說那時候小姑娘流露出了不舍，他也是下了決心不再繼續纏著她。


  過後兒，江景讓自己沒了勁，又實在不好意思去尋她，找了個畫手來，想偷偷將她的模樣兒畫出來留個念想。


  萬一往後便…瞧不見了。


  二白對於他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早已習慣，忽然想起來自家大人壓根記不住人，生怕他將陳三姑娘給敘述成旁人的模樣兒，有意到代他。


  奈何他方才冒出來句“杏眼”便被江景讓一個眼神憋了回去。


  記著當時，他翹著二郎腿，依舊是不易顯露情緒的，隻還是逼的二白閉上了嘴。


  他退後了幾步，見江景讓笑起來，往日黯然的沉著的眸子驀然明亮透徹起來。


  江景讓依舊靠在椅子上。


  他嗓音低沉，似乎眼前便是陳折初的模樣兒，險些出神。


  “她一雙杏眸，像是泛著光，平日裏是刻意裝出來的冷然，若是對本大人笑，那便是…”


  江景讓沉吟片刻。


  “好似裝了世間萬物，本大人隻稍稍一眼瞧去，四海清平，國泰民安。”


  隻僅僅因她這個人，他瞧了便安心。


  後來，為難了畫手足足兩個時辰，在二白口中的“出神入化”裏頭，他再次抬眼望去。


  現下的陳折初，小手還被他攥在手裏，麵色平靜下來。


  江景讓斂了眸，稍稍側身，周身盡是股子散漫與溫柔氣兒混合著。


  那幅畫兒。


  還不及眼前她的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