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舍不得
“過來。”
江景讓朝蘇程招了招手,也順勢彈了下她的腦門兒,似乎是發現了什麽。
蘇程懶洋洋地踱步過來。
是一遝折好的書信,很厚,估摸著會有幾十封了。
江景讓一封封拆開,內容竟全是一樣的。
“祁司小友: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陳折初也湊過去瞧了一眼,霎時毛骨悚然。
這分明是白居易在元稹去世的第八個年頭兒寫給元稹的詩。
若是許澈也與祁司這般要好也便罷了,隻是傳聞到底真真假假說不清,要送知己的詩並不少,為何要挑這一句?
這時候祁司還好好兒的活著,許澈連續一個月每日都在為他提這句詞,卻從未送出去過。
那句“君埋泉下泥銷骨”如今卻是越瞧越覺著不對勁兒,陳折初撇頭去瞧蘇程,見他也是被雷劈著的模樣兒,甚至浮誇地撫了撫胸脯。
這算是…一種詛咒麽。
倒是江景讓,他眸色深黝著,瞧不清是有什麽情緒,還在懶懶散散地拆那一遝信件。
桌上白花花的一片,全是信紙,上頭也都同樣隻有那麽一句詩。
最後一封。
江景讓眸色輕閃,拆開,微微頷首,瞥了一眼。
有點兒意思。
最後一封上頭提的日期正是祁司死的那日,也是意料之中的,這封信上的內容同前麵那幾十封的內容是不同的。
是因它壓根兒沒有內容。
隻是這也並不是一張嶄新的信紙,甚至叫人異常懷疑這是不是被人抹去了什麽。
事實上是的。
這信紙上又被揉搓過的痕跡,並不平展,邊角處也微微卷起了,甚至要比先前那些都顯得破舊。
所以很明顯,這封被人瞧過了,並不再是許澈一人的自導自演,也並不是他一人可笑地詛咒。
這封送出去了,甚至可能經過的不止是一個人的手,更有可能是叫祁司瞧見了。
但上頭並沒有內容。
不曉得怎麽的,這信紙給人一種定有字但就是被抹去了的錯覺,因它麵上會時不時地冒出來些墨痕,甚至有些地方還能瞧見幾個似字又不像字的痕跡。
信紙邊角處有燒焦的痕跡,明顯泛著黃,想必是被人匆匆點燃又熄滅了的。
而且墨痕一直斷斷續續地持到了中下方才徹底消失,右下角竟有意無意地露出了個淺淺的“澈”字。
這便更顯得親密了。
一般來說,若怕暴露什麽不願提上名字,一般都會謹慎地留下姓,可許澈卻留下了自己字,這是為何?
江景讓眸色一閃。
這封信的篇幅定是少不了的,至於寫了什麽,用了什麽法子將字跡抹去了,這便不得而知了。
陳折初盯著那處燒焦的痕跡,又仔細琢磨了半晌那兩句試,垂眸,睫毛輕顫了顫,忽地便想到了什麽一般。
江景讓和蘇程都未開口說話,她的聲音在這空蕩又奢華的書房裏頭便顯得格外突兀。
“是不是有人企圖將這信件銷毀,但又後悔了?”
陳折初抿唇,語氣很輕:“是…不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