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聶重遠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
聶重遠走了。
為了不讓楚荷傷心，他提前半小時離開了楚家。
什麽也沒留下，除了楚天耀書房裏多出的一封信。
那是一個已經外皮泛黃、破損殘缺的信封，信封外寫了寄信的時間，雖然字跡早已模糊，但楚天耀仍舊能看得清楚。
1972年9月26日。
寄信人：聶玉芬。
這個日期看似普普通通，但此刻落入楚天耀的眼中，卻是霎時讓他心頭一顫。
九月二十六，這是他的生日。
雖然已經很多年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了，但楚天耀仍舊從這具身體的記憶中清楚的知道。
這一天，是他的生日。
“這封信……”
心中莫名的出現一絲緊張的情緒。
明明他並非是那原本的楚天耀，可偏偏源自於這具身體深處的記憶，仍舊讓楚天耀感覺到一股無法遏製的心悸。
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什麽，楚天耀伸手打開了這封早在二十多年前便拆開過的信封。
信封裏隻有一張紙。
雖然白紙已經泛黃，但信上的字跡倒也清楚。
字體娟秀，看得出來是出自女子之手，寫這封信的人，應該就是聶玉芬本人。
信裏的內容不少。
除了一如往常的問候和關心外，聶玉芬還在信裏講述了一件奇怪的事。
“重遠，你在藏區當兵可得小心，聽說那邊有些不太平，你性子急躁，姐最放心不下你……”
“對了，跟你說件事，今天一早，你姐夫在外麵撿了個孩子回來，是個男孩兒，挺可愛的。”
“我知道，你姐夫一直想要個男孩，你姐我嫁進楚家這麽久，肚子不爭氣，也沒能給你姐夫生下個一兒半女，因為這事你姐夫沒少跟家裏人吵架，甚至還斷了聯係，所以我打算遂了你姐夫的意，收養這個孩子。”
“說來也怪，這孩子包袱裏有隻鋼筆，上麵還刻了個楚字，當真是跟老楚家有緣分。”
“重遠，這事誰都不知道，你以後也不許往外傳，我們托人給孩子上了戶口，他就是我跟你姐夫的親兒子了。”
“對了，我們還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天耀……楚天耀！”
轟的一聲！
腦子裏如同炸雷一般，坐在書房裏的楚天耀久久不曾動彈。
內心那股躁動的情緒不斷湧出。
楚天耀捏著手中的信件，手背青筋頓時顯露。
這種感覺很是奇怪。
以楚天耀的性格，不說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但也絕對不至於如此失態才對。
可此時心底裏浮動的情緒，竟然讓他隱隱有些無法掌控。
“其實，早該想到了才對，或許是因為我的原因，一直沒有去深究罷了。”
歎了口氣，心底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楚天耀的臉上又恢複了以往的淡然和平靜。
其實從聶重遠這次回來對待楚荷和自己的態度，他的心裏便隱隱有所察覺了。
隻是楚天耀下意識的不想去探尋其中真相。
如果是在兩年前，他很有可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聶重遠。
但現在，他已經有能力照顧好自己的妹妹。
沒錯，在楚天耀眼裏，楚荷就是自己的親妹妹。
別說楚天耀並非楚田山的血脈，就算是……這具軀殼裏的靈魂，還是那個楚天耀嗎？
書房裏，楚天耀臉上雖然一如往常的淡然，但內心卻並不平靜。
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像一個旁觀者，但興許是融合了這具身體記憶的原因，他的心中多少有些起伏。
他也總算明白聶重遠為何會如此關心楚荷了。
這些年來，聶重遠對姐姐聶玉芬心中有愧，這份愧疚自然便落在了楚荷的身上，畢竟她才是自己姐姐的親生骨肉。
當初聶玉芬婚後多年不曾懷孕，這才起心收養楚天耀，可沒曾想，楚天耀來到楚家不過兩年，她竟然就懷上了。
不過聶玉芬本來體質就差，好不容易生下楚荷後，身體便每況愈下，堅持不到三年便因病去世了。
至此，楚田山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可謂是又當爹又當媽。
直到臨死之前，楚田山的願望仍舊隻是希望楚天耀成家立業，女兒楚荷能考上大學。
哪怕楚天耀如此不成才，可這麽多年來，楚田山仍舊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一樣對待。
書房裏。
縱使明明知道這些事跟自己並無瓜葛，他隻是借助這具身體又重活了一回罷了。
可當腦海中止不住的記憶片段湧現而出時，楚天耀的雙眼裏，仍舊泛起一股酸澀之感。
嚓！
火星濺射，楚天耀手裏的打火機燃起。
他低頭抽了支煙，順手將泛黃的信封點燃，扔進了桌上的煙灰缸裏。
青煙升起，一股刺鼻的味道彌漫在房間中。
直到白紙燃盡成了灰燼，楚天耀深吸一口氣，尼古丁的味道嗆入喉中，帶著一股辛辣感。
他將半截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這才又起身離去。
這個秘密，他一個人知道就足夠了。
……
正月十六。
聶重遠一大早不告而別，當楚荷起床知曉聶重遠已經離開時，嘴上雖然沒說什麽，但劉娜看得出來，自家這個小姑子並不開心。
“行了，你不是一直吵嚷著想要去服裝廠看看嗎？趕緊把早飯吃了，我帶你去服裝廠。”
早餐時，劉娜衝著心不在焉的楚荷笑道。
“真的？”
聽到劉娜這話，楚荷頓時來了興趣。
“嫂子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不過服裝廠可沒你想的那麽好玩，車間裏枯燥的很。”
劉娜給楚荷倒了一杯牛奶，笑著說道。
“不去看看怎麽知道，我看過嫂子你的設計圖紙，那些服裝要是真的生產出來，肯定特漂亮。”
楚荷興衝衝的衝劉娜開口道。
聽到這話，一旁正在看報紙的楚天耀也是目光一轉，看向劉娜而去。
“楚荷說的沒錯，要不先試產一批出來，拿到市場上去試試？”
楚天耀也向劉娜問道。
他知道，劉娜一直醉心於服裝設計，雖然自己出了不少圖紙，但一直都沒有嚐試生產過自己的服裝。
此時，聽到楚天耀和楚荷的話，劉娜則是笑道：“別瞎鬧，最近廠裏生產任務緊張，哪有空弄這些，再說了，我還在學習階段。”
聽劉娜這麽一說，楚天耀和楚荷也隻好作罷。
服裝廠的事，自然由劉娜自行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