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又食言了
然後徑直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靠過道的不知誰家小朋友早醒了，可能是無聊，拿起家長看過的報紙這飛機玩兒，路平安隨意地將眼睛一瞟，看了一眼小朋友手中的報紙——角落的通緝令。
路平安終於知道他對那個男人的熟悉感是哪來的了！同樣的傷疤！相似的眼神！
路平安回到座位上，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身後那個人的身上，豎起耳朵，聽著背後的動靜——他上完廁所了、出門了、在門口停頓了片刻、走過來了。
又抬手看了眼時間，距離飛機降落還剩兩個小時，好多人都醒了，等著兩個小時之後結束長達一天的旅程。
兩個小時後，飛機安全降落，路平安鬆了一口氣。
下了飛機拉著秦晴去行李轉盤領取交運行李，眼神卻一直盯著前麵的那個男人。
可能是走路太過著急了看看，男人去了行李後轉身間一不小心撞了下旁邊低頭玩紙飛機的小朋友，小朋友抬起頭看了這個怪叔叔一眼，“咦”了一聲。
撞了小朋友的男人，聞聲也低頭看了一眼小朋友，當然也看見了已經折成紙飛機的報紙——正麵正是自己那張因為被折了而變了形的臉，那是警方一直通緝的殺人犯的薑海的臉，瞬時間薑海的臉色就變了。
恰好身後走過一個女人，長時間的旅途讓她臉色有點不好，拍了拍薑海的肩膀，“這位先生，您能不能讓一下，或者您走快一點，我有點不舒服！”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薑海看向小朋友的眼神越來越恐怖，手不自覺地摸進了手裏拎著的行李包。
“薑海！”路平安一個著急，大喊了一聲。
電光火石之間，薑海一把拉過身後的女人，掏出行李包側麵口袋裏的水果刀，抵在女人的咽喉處，“別動，有人敢動我就殺了她！”
女人在被拉過來的時候，揮手不小心碰掉了他的鴨舌帽，整張臉暴露在空氣中，薑海惡狠狠地看著周圍的人，揮舞著手中的刀，“讓開，都給我讓開！”
女人被嚇壞了，豆大的眼淚直往下掉，顫抖著聲音求著身後的亡命之徒，“大哥，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吧，我懷孕了，我的孩子不能受傷害啊！”
“閉嘴！”薑海在她耳邊大喊道，手中的刀子又靠近了幾分，脖子伸出絲絲血跡。
路平安見狀，推了推身後的秦晴，低聲說了句“趕緊報警”就朝著薑海慢步走過去，“薑海，你放了這個女人，我來做你的人質，你應該聽到了，她是個孕婦，經不起驚嚇和受傷！”
薑海冷笑，“哼，我殺過人，多殺幾個也無所謂，所以，你們都給我讓開，還有小夥子，別想著逞英雄，你女朋友還等著你呢！”
路平安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身後打完電話一臉擔憂的秦晴，又看向他，“那我來做你的人質，你放了她！”
薑海笑得更諷刺了，“你讓我放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虛弱孕婦，選擇你這個手腳健全的青年男性，你真當我傻？”
路平安看著他，跟他說著亂七八糟拖延時間的話，等著警察的到來，但是看著女人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心中又是一陣焦慮。
這時看到薑海身後注意力同樣在薑海身上的男人，遞給他一個眼色，男人立刻心領神會，慢慢移動到薑海左後方。
“薑海，你現在放手，還來得及，人家還懷著身孕，做人得有底線的吧！”路平安一邊說這，慢慢往右前方走，吸引他的注意力。
“嗬，底線？我是個殺人犯，你跟我講底線？你趕緊讓開別多管閑事！”
“可是，你好歹是個男人……”這時路平安估摸了一下三個人之間的距離，語氣一頓，朝著身後男人微微點了下頭，直接衝了過去。
薑海沒想到路平安會衝過來，剛想拉那個女人的時候另一邊的胳膊被扯了一把，放開女人的瞬間下意識地抬起刀捅向迎麵過來的路平安的腹部，然後又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路平安感到腹部一陣痛，下一秒就像破敗的娃娃被甩了出去，倒在地上後，血就從傷口噴湧而出。
薑海被突然的一幕嚇到了，趁著男人愣神的時候，幾個年輕人衝上去死死地按住了他。
秦晴看著血泊裏的路平安，像是被定住了一樣，腦袋也不會思考了，隻是呆呆地看著不斷抽搐的路平安，看著人朝著他湧過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推開眾人朝著路平安撲了過去，跪在地上拋棄路平安，“哥，哥！你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然後又抬頭看向其他人，“求你們了，救命啊！打電話！叫救護車啊！”
路平安說不出話來，血從口腔中不斷噴出來，手緩緩抬起，秦晴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落在不遠處的護身符，幫他拿了過來放在手心，隨後也覆上他的手，哭得稀裏嘩啦，“哥哥，你挺住！”又衝周圍大喊，“救命啊，能不能快點！求你們了！”
秦晴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的身體裏居然有那麽多的血。
突然人群中出現一個豁口，一個三十左右的西裝男人疾步走了過來，脫掉外套扔在一邊，看了眼哭成了淚人的秦晴，“你別哭了，我是醫生！我先看一下！”
到來的醫生像是一針強心劑，讓秦晴不再那麽害怕，跪在一邊看著他搶救路平安，十分鍾後，男人抬頭看了眼秦晴，搖了搖頭，“好巧不巧，刺傷了脾髒！”
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爬著過去拍了拍已經昏過去的路平安的臉，“哥，你醒醒啊！”
沒反應，繼續拍，“哥，你別嚇我好不好，你這樣我真得就不理你了，你不是要見夏菡嗎，你堅持住啊，不然到時候我怎麽跟我小嫂子交代！”
聽到夏菡兩個字，路平安胸口稍微起伏，緩緩睜開眼，抓著秦晴的手，破碎的話從嘴裏漏出來，秦晴擦了把眼淚，俯身過去，隻聽見路平安用氣息說道，“別、別告訴、夏菡！不、不能說、說我病情！不能、不能讓她傷心！不能說、說真相！不、不能讓她知道！求你！答應我！”
聽完這幾句話，秦晴又開始哭了，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搖頭，“我不管！你們自己的事情為什麽老是讓我背鍋？你自己親口跟她說，你一定要堅持住！我求你了！夏菡一直在等你，你不能對不起她！我求你，你堅持住好不好！”
氣息微弱的路平安隻是不斷重複著“不能”、“求你”兩個詞……
真是，好遺憾啊，有一次食言了，他給她的承諾，又一次成了空頭支票……
路平安在從往醫院的時候，夏菡正躺在沙發上手握遙控器百無聊賴地調台，腦子裏想的是明天到底是去Q市機場接他，還是到上海接他。
現在的電視劇真是越來越不好看了，調到新聞頻道後，將遙控器扔到一邊，起身想剝個橙子吃，耳朵裏聽著記者對的采訪報道——“最新消息，之前警方抓捕中的犯罪嫌疑人薑某出現在由美國洛杉磯飛往上海的DL***次航班上，薑某在被認出後，情緒激動劫持了一名孕婦，在與薑某進行周旋的過程中，一位青年男子不幸腹部被薑某手中的利器所傷，正送往第一醫院的路上……”
夏菡將最後一塊皮剝開，扔進垃圾桶裏，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等等！那個上了救護車的傷者怎麽像路平安？不過再想想，肯定是自己眼花了，路平安都說了，明天才回來，這不是今天的新聞嘛！
這麽想著，夏菡不禁在心裏暗罵自己沒出息，是太想路平安了吧？看誰都像他！
正這麽想著，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扯過一張餐巾紙擦了擦手，拿起手機一看，是安博，接通，將手機放在耳邊。
“夏菡！”安博冰冷沉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夏菡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的機場，怎麽上的飛機，怎麽去的醫院，所以當她看到被蒙上白布的路平安靜靜地躺在哪裏，都覺得這是在做夢。
她沒有上前去，隻是看著一旁哭得暈厥過去的杜意喃喃道，“不是說，明天才回來的嗎？躺在那裏的怎麽可能是路平安呢？他親口跟我說的！他明天才回來，我不會記錯的，他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清清楚楚記著的！”
“夏菡！”安博走過來拉了拉她，“去看看平安吧！”
夏菡倏地抬頭，瞪著眼睛，狠狠地甩開安博的手，“看什麽路平安？路平安明天才回來，這不是路平安！路平安說了他明天才回來的！你們是不是又在耍我？這種事情不能開玩笑的，我不去看，我才不要咒路平安呢！”說著蹲了下去，緊緊地抱著膝蓋，“你們老是喜歡騙我，我不信，我再也不信你們了！一定在騙我！我不能咒路平安！”
等夏菡再次醒來，已經是路平安的追悼會了，她終究，還是沒有再見他最後一麵！因為她始終相信，路平安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