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藍色
這一幕畫麵很快結束,穀時居然全程沒有出現,阮清夏愣了一瞬,被刺耳的尖叫喚回意識。
場景還是福利院的的院子,尖利的是捂住嘴的月月,她雙手捂嘴眼瞳放大,眼裏滿是驚恐。在她麵前躺著的是被畫成了藍色的貓,貓已經沒有了呼吸,身子軟軟的癱著,嘴角猩紅全身骨頭粉碎。
貓旁邊的是坐著的穀時,長高了一些初見少年的模樣,身子骨依舊削瘦,他麵無表情的坐在一邊的石階上,白鞋上還裹著血跡,仿佛置身事外毫無反應。
陸陸續續有阿姨和孩跑了出來,跑出來的孩大部分智力健全,此刻看到穀時都滿臉驚恐,月月已經聲抽泣了起來。
阿姨跑到月月身邊把她護在了身後,“怎麽回事,這貓怎麽了?”
“穀…穀時…”月月抽泣著,眼淚如斷連的珠串掉落,“他,他踩了貓貓…”
眾人把目光都投到了穀時那裏,他站起來看向了貓,什麽也沒的靠近了月月,聲音裏是真切的疑惑,“它為什麽變成藍色的了?”
月月害怕的往阿姨身後縮了縮,很快院長衝了過來,看到這場麵後非常熟練的叫來了保安,保安腳步穩健的衝過來一人抬起穀時一隻削弱的手臂,把他關進了角落的房間。
這是一個很很的房間,人在裏麵隻能勉強躺下,阮清夏跟著穀時走進去,保安毫不留情得把穀時扔進去關上了門,大門碰撞門框撣起了一地灰塵,阮清夏皺了皺眉,倒是穀時無所謂的在地上坐下,頭埋進手裏似乎睡著了。
他真的很瘦,全身上下骨頭明顯,瘦得臉都有些凹了下去,此時的他雖然五官清秀,卻一點也不好看,蒼白削瘦的像個食屍鬼。福利院沒有好好發飯嗎?他怎麽會瘦成這樣?
阮清夏就這樣坐在他旁邊,在這種完全黑暗的房間裏時間的流逝都好像變慢了,這一幕畫麵格外漫長,她不知不覺也在裏麵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等她徹底清醒看手表才發現已過了一。這樣的睡眠讓她頭隱隱作痛,穀時還要在這地方待多久?為什麽沒有人給他送飯?
她試著走出門去,果然阮清夏並不受建築的限製,輕鬆穿門而出。外麵此刻有阿姨帶著孩在玩,玩的都是些簡單的遊戲,雖然大部分孩子智力有問題但氣氛還算融洽,今多了幾個大人,好像有想領養孩子的夫妻和誌願的大學生。
阮清夏繼續往平樓裏走,穿過院長室時聽到了裏麵傳出來的聲音,隔著門聲音並不真牽
“他啊,他確實身體健全,長得也不錯,但是我還是勸你們最好不要領養她…”
“為什麽?”阮清夏走進去,與院長對坐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妻,男的身著西裝女的穿著得體的長裙,有氣質且般配。
“這個孩子,好聽點是內向,不怎麽話,難聽點就是陰沉心機重,還有攻擊侵向。”院長皺著眉,他是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戴著圓圓的眼鏡,“總之最好別領養他。”
“啊。”女人用素白的手捂住了嘴,表情猶豫,“健全的孩子本就不多,這個孩子模樣也生得好,他會不會是在這裏融入不了環境?”
阮清夏走過去,桌上有厚重的文件夾,此刻被翻到了最後一頁,是穀時的資料,她看過去,照片是一張正麵照,黑色的發下是一張削瘦的臉,藍眼睛毫無溫度,嘴緊緊抿著。
剩下的都是些基本資料,年齡,身高,體重…最下麵有一排特殊標識,性格陰沉,具有很強攻擊性。
阮清夏不悅的抿嘴,護犢子的心理不知何時產生,無論如何院長也不該組織別人領養穀時啊,換一個環境不定他會變成完全不同的人呢?
但是最終夫妻還是被院長服了,他們選擇了月月,很快辦好了手續,月月提著一個嶄新的皮箱牽著夫妻的手走出孤兒院,大部分孩子都趴在窗戶上羨慕的看著她的背影,院長把他們送到門口,月月坐上高檔的汽車,也趴在窗戶上看著福利院。
半晌她開口,“再見了。”
月月萬眾矚目的離開了孤兒院,時間如水劃過,這一終於有人給穀時送了飯水,他被關了五才出了那個房間。貓貓被孩們埋葬在了福利院門外,所有人都不謀而合的不同他話,他徹底被孤立了,所幸穀時也不在乎,永遠一個人站在角落,一個人吃飯,玩耍的時候一個人站在旁邊。
阮清夏看著他回憶起了自己這麽大時候的生活,那時候大概是學或者初中,父母還尚未去國外,隻是忙於工作,她家位於重慶的CBD,下樓就有各種各樣的美食。學校的朋友很多,一起跳皮筋抄作業吃零食…
她從未想過在另一個地方還有人過著這樣的生活,那麽孤獨。
很快她的視線再次模糊,意識渙散,眼前的畫麵又一次重組,這次的穀時長大了很多,大概18歲的模樣,身材高挑五官流暢。他穿著一件白體恤站在福利院外,還是背著一個破舊的帆布包,就像他第一次來福利院一樣,他獨自一人來,也獨自一人離去,身載夕陽,腳踏暗影。
他生活了幾年的福利院被丟在了腦後,還是脫皮的三層平樓,像是鎖住了時光。阮清夏還是跟在他身後走著,他進了一個很破爛的招待所,招待所隻要30一晚上,房間逼仄隻有內窗,被單發黃甚至沒有空調,大夏穀時就這樣躺在床上入睡,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
他這樣的人總是遊離在社會邊緣的,第二從未念過書的他找了人生第一份工作——停屍房看管員。
阮清夏一瞬間回憶起了穀時曾經對她過的話,他對屍臭味十分敏感,他曾經當過停屍房看管員…原來是因為他有這樣的過去。
他有了分配的宿舍,依舊獨來獨往,醫院裏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阮清夏就這樣站在他旁邊,看到了醫院一幕又一幕畫麵。垂危的老人躺在床上插著管,一旁的兒女在爭論遺產,未婚先孕的女生來醫院打胎,陪著她的男人滿臉不耐煩交了錢就走了,女生出來後迎接她的隻有空蕩蕩的走廊…
穀時在這裏待了很久,看著人來來往往,事境遷移,時光荏苒…回憶裏的時間過得很快,像是按了快進鍵,等阮清夏反應過來時已經過了一兩年,回憶大概也進入了尾聲,她幾乎陪著穀時度過了20年…
這種感覺很奇妙,現實中或許隻過了一兩,她卻好像看完了他的一生,隻是從她見到穀時開始,他幾乎沒見他笑過哭過…穀時不幸的童年造就了他孤僻又偏激的性格,永遠一個人不跟任何人交心,這樣的生活有何樂趣?
清列的聲音在這時打斷了阮清夏的思緒。
“你還要跟著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