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地震中的他與她
“那是我第一次叫她,她叫顧銀鈴,名字裏居然有一個字跟我重疊,更巧的是她跟我一個班,是我的同桌,我們自然而然的成了好朋友。”
“我們一起上課一起吃飯,雖是異性卻格外合得來。”
“那時候我還沒意識到自己喜歡她,一心全紮在籃球上,我們約定一起回家,我放學後去打籃球,她就坐在看台上等我,順便畫畫,她最擅長的就是畫畫,那段時間真是無憂無慮。”
徐銀錫的聲音落下,鏡中的畫麵跳轉,這似乎是徐銀錫的生日,一大群人聚在ktv裏鬼哭狼嚎,彩色燈閃耀,桌上全是空啤酒瓶子和隻剩殘骸的蛋糕。
大家都醉了,爭搶著唱歌,顧銀鈴就趁這機會把戴著生日帽的徐銀錫拉到了一邊,塞給他一個素描本。
徐銀錫愣了一下翻開,那是顧銀鈴平時常用的素描本,很厚,他一頁一頁的看下去,裏麵全是打籃球時的他,水彩的,素描的,什麽都櫻
顧銀鈴把垂下來的頭發夾到耳後,“我等你,也沒什麽好畫的,隻能畫你,生日快樂,希望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
徐銀錫愣在了原地,或許是酒精起了作用,朋友兩個字不知為何他越聽越不舒服,有什麽東西正在萌芽破土,迅速的開出了繁複的花。
列車上的徐銀錫眼神也溫柔了下來,“其實那時候我就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她。但是我不敢出來,直到——”
接下來鏡中的畫麵變得很黑暗,是一個冗長的鏡頭。
“咳咳。”醒來的徐銀錫被鼻尖的灰騷擾忍不住咳嗽起來,他滿臉是灰塵和血跡,眼前隻有一片黑暗。
停止運轉的大腦迅速倒帶,地震了,在他和顧銀鈴買好早餐走進教室時突然地動山搖,記憶中最後的畫麵隻剩下涼下的石塊女生刺耳的尖叫和顧銀鈴大吼的一聲,“心。”
最後的畫麵混亂而血腥,石塊掉下來的同時一個個熟悉的同學倒在了血泊中,那顧銀鈴呢?
“你醒了?”正心慌著,旁邊卻傳來了顧銀鈴欣喜的聲音,依舊熟悉隻是裏麵隱隱約約還有一絲沙啞,再加上空氣中的血腥味,徐銀錫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顧銀鈴?你受傷沒有?”
“沒。”那邊的聲音恢複了正常,“教學樓倒下來時正好壓了個死角,我沒被壓著,你呢?”
“我也沒櫻”徐銀錫試著動了動摸到了一旁的麵包牛奶,不動還好一動就覺得撕心裂肺的痛,或許是被落下的石板割了什麽傷口,他忍著痛問,“麵包和牛奶還在嗎?”
“在。”
“那就好。”徐銀錫抬頭看了看麵前的黑暗和隱約能看見的石板,有細的沙不停隨著縫隙滑落,狹的空間和不穩定的結構讓他不敢動彈,即使他很想轉頭看看顧銀鈴。
窒息的黑暗包圍著他們,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死在這裏,念及此處他鼓起勇氣伸手拉住了顧銀鈴的手,頭頂的石板隨即微微動了動,直到穩定下來徐銀錫才敢繼續開口。
“聽我,我們比大部分人幸運,我們沒死,我們有食物,要做的就是努力活下去,從現在起多睡覺節約力氣,少話珍惜氧氣,我們一定會活下去!”
另一邊的顧銀鈴愣了一下,本來慌張的心被徐銀錫一番話灌進了慢慢的希望,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握住手心裏傳來的溫暖,語氣堅定。“嗯!”
之後兩人都很快睡了過去,手機已經被摔壞了,他們在黑暗中睡著又醒來,實在餓得不行再吃一口麵包,時間的流動就好像混亂了一般,周圍隻有黑暗的空間和死一般的寂靜。
“那時候我無數次產生幻覺,看見麵前沉重的石板被抬開,陽光從外麵灑進來,可清醒過後麵前仍然隻有蓋得死死的石板,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餘震不斷發生,每次細的抖動我的心都會被狠狠吊起,仿佛下一秒麵前的石板就會轟然倒塌。”
徐銀錫同阮清夏一起看著,不時做著補充。
鏡中層層疊疊的廢墟下,周圍連老鼠都沒有,徐銀錫再次醒來已經不知過了多久,幹裂的嘴唇好像黏在了一起,空氣也明顯不夠,麵包還剩下一點,牛奶已經沒了,四周還是永遠黑暗寂靜,隻有他和顧銀鈴的手,仍緊緊握在一起。
“我快死了,這是我醒來第一個想法,我的身體仿佛沒了知覺,頭也痛得厲害,我意識到有些事再不就真的來不及了。”
徐銀錫補充,鏡中的畫麵繼續變化,裏麵的徐銀錫似乎是真的鼓足了勇氣,“顧銀鈴。”
“嗯?”
“抱歉,我就浪費一點氧氣。”他大口喘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回憶著裏的情節,構想著該如何述自己的感情,憋了半最後卻隻吐出幾個字,“我喜歡你。”
這場表白不僅不隆重盛大,反而平淡無奇的像在問,“你吃飯了嗎?”,正直青春期的男生遇上感情問題總是笨拙的。
他話音落下,那邊是久久的沉默,這沉默就像利刃插進了徐銀錫心裏,他勉強笑了笑,“沒事,你就當沒聽到…”
“徐銀錫。”
他的“行嗎”被她打斷,顧銀鈴重重的握了一下他的手,“我也喜歡你,如果這次我們能活著出去就在一起好嗎?”
徐銀錫愣了一下,咧開嘴想笑眼前卻有透明的液體流出,一個大男人居然在這時候哭了,他趕緊止住眼睛的酸澀回答,“好,我們一起活下去。”
之後又是睡了醒,醒了睡的生活,層層疊疊的絕望化作石板壓在二人身上,但互相表白過後他們都有了更大活下去的力量,努力節省空氣和體力,但故事總不會順利的發展下去。
“直到那我被一陣強烈的震動搖醒,一睜開眼就看見偏向銀鈴的石板正在不停搖晃,細的沙石不住的落下,我一下子繃直了身體,眼睛在黑暗中死死鎖定那塊石板不敢一句話。”
徐銀錫的笑容有一絲苦澀,“數秒鍾在我眼裏像是過了一世紀,良久震動才終於停了下來,我鬆了一口氣…”
他一邊著,阮清夏一邊看著鏡中的景象,就在徐銀錫吐了一口氣的下一秒,麵前的石板卻突然轟的一聲——以極快的速度砸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