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黃泉壁畫水猴子(上)
故淵隻看到一道身影瞬間劃過,仿佛風過無痕,隨後,水裏的,岸上殘餘的水猴子猶如發瘋一般,前赴後繼地追上去,紅壓壓的一片影子,以及雜亂的叫聲。
他站在原地,仿佛是被遺棄的孩子,呆呆的。
其實,水猴子是不會攻擊活人的,他們通常隻會吸死人的血液……
“似乎,比預想的更有意思。”故淵的身後,自半空而下,一道豔紅的身影緩緩落下,長發垂落,飄然如妖。
而此時,故淵已經追著傅雪琛跑遠了。
“主子,咱們既然回來了,還是——”東子隨後氣喘籲籲地趕上來,苦口婆心地勸著,“去看看少主吧。”
花酒人寬寬的袖口被主人一甩一落,在半空裏晃了晃,最後悄無聲息。
東子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如斯妖嬈,慵懶靡媚,一顰一笑盡顯絕豔之姿,饒是東子看了這麽多年,依舊無法抵抗其魅力,想到少主如今似乎長得更加妖媚,立即捂住了心口,唉,隻能努力增強自身的抵抗力了,萬一哪天主子心血來潮去見少主,他當場噴鼻血的話臉就丟大了。
“東子,你這麽想念那傻小子,不如我把你和他的手下換換?”花酒人微微一笑,妖嬈的臉上滿是向往,“聽說那臭小子搜羅了一大堆絕色美女,最近我闖南走北收來的女子也玩膩歪了,幹脆一並換了。”
“主子,我錯了……”東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磨刀霍霍……向後背,轉身兩行淚灑滿臉龐。
此時,黃泉中幾隻較為年幼的落在後麵的水猴子正慢慢悠悠地努力去跟上前麵的大部隊,花酒人眯起眼,不高興地扯了扯嘴角,“醜東西。”然後大手瀟灑地一揮,那幾隻可憐的小猴子就“命喪黃泉”了。
東子眼角抽了抽,第無數次慶幸自己有一張英俊瀟灑沒跟著年齡一塊兒老化的臉,否則他的下場肯定比這些畜生還要慘上幾百倍。
“我說主子啊,您來禦辭到底是為了什麽啊,這地方陰森的很,咱們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了吧。”
花酒人挑了挑眉,不語。
“主子,您可是事先答應過小的隻是來看看,現在看過了可以走了吧?”東子天真地看著自家主子,滿滿地期待地盯著花酒人一開一合的唇裏吐出極其好聽的聲音,“東子,我也很想出去啊,可是通向這裏的唯一一道口子在凱歌那臭小子出去的時候就被堵住了,難道你要讓主子我用這雙潔白無瑕的雙手再挖一道地道出來?”
“……”東子的表情猶如中了箭的琉璃珠子,先是出現了細痕,然後,慢慢裂開,不斷延伸,最後,嘩啦一下,變成無數的碎片。
“哇,主子,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花酒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其實我也沒想到鳳瑾會這麽狠,一點生路都不給傅雪琛留下,真是失算啊。”說完還煞有介事的摸摸臉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
“東子啊,你看如今這兒隻有這麽一個出口了……”花酒人腆著臉皮討好地笑著,明明是主子,卻依舊縱容手下偶爾耍耍小性子,這也是為什麽多年以來即使他失去了一切,所有人依舊忠心耿耿地跟著他的緣故。
“我看你就是想去湊熱鬧。”東子頭一扭,“屬下人微言輕,汙了主子的耳朵。”
花酒人向遠處看去,眸中一片暗色,唇角勾著的笑容越發深了,“東子,要是這次不來,你主子我會後悔一輩子,我也很好奇,這個地方究竟有什麽秘密,值得鳳妍費盡心思的去保護。”
“可是……”您這個時候暴露好嗎?東子弱弱地想,看到雲楚的時候,他幾乎刹那間就想到此事與那名姓鳳的少年有關,那人似乎對什麽都不在意,唯有這個少女,無論她做了什麽事,身在哪裏,都事無巨細地打聽清楚,甚至為了她,直接下了絕殺令——我鳳傾闌的徒弟,此世無雙,誰敢欺之,天上地下,黃泉碧落,吾之絕殺,非死不休!雖然絕殺令還沒有擺到明麵,可是隻要與那少年有一絲糾葛的人,都已經收到消息。這也是為何那個小姑娘雖然是鳳凰閣的叛徒,卻沒有受到鳳凰閣追殺的原因。凡是見過那位少年的人,誰不驚歎他的天人之姿,誰不佩服他的雷厲手段,誰又不恐懼他的心狠手辣,驚豔如自家主子,那少年隻是在暗處運籌帷幄,依舊能將主子逼得離開風月山莊,遊蕩天下,更何況其他人。隻是眾人又在慶幸這位大人極少出手,仿佛對什麽都不曾放在心上,所以他和主子聽到絕殺令的時候也著實愣住了——這樣的人,終究還是會有在意的人……無論,出於何種目的!所以,他極其反對自家主子插手那小姑娘的事,生怕惹到那人,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花酒人的語氣中依舊含著戲謔,仿佛根本不把生死放在心上,“阿闌那孩子確實難以對付,不過,我這次來,僅僅是想看一眼禦辭裏的事物。”他的聲調緩緩變了,變得悠遠而又綿長,“傳聞這座禦辭是容家的鼻主為封王後而造,後來成了容家的禁地,自從阿嫿死去,鳳妍嫁進容家之後,這塊地方就成了鳳妍研究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的地方,她死後都如此維護這個地方,我不把它毀了,豈不是太沒意思了。”
“主子……”完了,怎麽他家主子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驚恐,主子你難道不知道鳳妍那個女人有多麽可怕嗎?為了鳳家江山,為了容淺她什麽都做的出來,連鳳傾闌都栽在她手裏那麽多年了你就別找虐了行不行啊!
“死了的人,就什麽都不是了。”花酒人勾唇,眼中,盡是瘋狂。
東子一凜,刹那間不敢再勸什麽了,對方露出這副表情,他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沒戲了,龍之逆鱗,觸之即死,他家主子的逆鱗……他搖頭,不欲再說下去了。
河岸的遠處,所有的身影漸漸都化成了一個個點,花酒人抬腳,才慢慢地跟了上去。隻是他沒有發現,他走之後,所踩過的地方,出現了一雙黑色的靴子。
幾縷藥粉落下,清澈的河水瞬間變成黑色,一刹那,又恢複如初,仿佛幻覺一般無聲無息,誰也不曾發現,再回頭,原地已是空蕩蕩的一片,沒有留下一絲氣息。
這場對弈,究竟誰是局外的下棋者,誰又是局中的黑白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