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又是驟雨雷鳴日（中）
雲楚的臉色馬上拉下來，麵無表情地回答，“你——做——夢！”
“嗬嗬。”花千錯瀟灑地甩手，玉骨扇麵扇麵再開時，他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名為嚴肅的神情，“你應該也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非同尋常吧，本莊主幫你，你總得給我一些什麽東西。”
雲楚雖然有時候無恥了一些，但也不會臉皮厚到白拿別人這麽貴重的東西，於是拍了拍扁平的胸脯，豪氣萬丈地說道：“你想要什麽，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給。”隻是抖得厲害的雙腿卻出賣了她，嗚嗚，人家很窮的。
“別那麽緊張，我隻是要一個承諾而已。”花千錯的神色十分自然，沒有一絲違和的地方。
“承諾？”雲楚眨眨眼。
“或許我以後會有求於你，到那時，你不可以拒絕我的要求。放心，不會是什麽作奸犯科的事，而且隻是‘或許’。”
“隻是一個承諾？”很明顯，雲楚小姑娘沒有注意對方說了什麽，滿腦子奸笑，貌似——好廉價。
“是，隻是一個。”花千錯沒有計較她的態度，搖著玉骨扇繼續和藹可親的重複著。
“成，沒問題。”雲楚樂嗬嗬地應道，“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她也就那麽幾兩肉，一沒錢二沒色，有什麽可以利用的呢？
“那就這麽說定了，給本莊主一件信物，省的你到時候反悔。”
“信物？我身上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哎。”
“有的。”花千錯笑得像一隻狐狸，伸手撫上雲楚的頭，輕輕一拉，滿頭的青絲落下，然後，手裏多了一根竹製的發簪。
“這？”
“就拿這個當做信物吧。”
雲楚盯著花千錯手中的竹簪，有些恍惚，她一向沒錢買那些華麗的首飾，漸漸習慣了自己雕刻，有時直接折根枝條用小刀刻一下，有時會放上一些廉價但美觀的飾物，這個還是在竹苑居時做的東西，從來沒被注意過。
她已經離開瑤山多久了？不知不覺竟是習慣了外麵的生活，甚至忘記了回去。
“不知愛徒和千錯聊了什麽有趣的東西，竟然親密到這種程度。”
屋內的兩人均是一怔，看向門口。
隻見說話的人一身雪衣，修長的身體靠在門沿上，懶懶地注視著自己。雖然不知道對方真正注意的是什麽，花千錯隻覺得搭在雲楚身上的手一陣刺痛，他了然地笑了笑。
“師父，你怎麽醒了？”雲楚立即甩掉花千錯的爪子，笑眯眯地看向自家師父。
“愛徒不在身邊，為師怎麽睡得著。”鳳傾闌挑了挑眉，邁步向兩人走去，一隻手習慣性地摸摸自家小徒弟的頭，“真是不乖啊，一不注意就亂跑了。”
“哪、哪有？”
“還沒吃過晚飯吧。”
“額——吃過了。”
“為師還沒吃過。”
“哦，我去做。”這是和美人莊主有話要說吧，雲楚這點自覺還是有的。嘿嘿，要了這麽多珍貴的藥材，明日一定能做出讓師父大人也驚歎的毒藥出來。
“把東西給我。”雲楚一出去，鳳傾闌的語氣便冷了下來。
“不行。”花千錯笑得依舊像一隻狐狸，“鳳爺，這次是我自己的事。”話說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某人這麽不高興的樣子，好有成就感。
“你想讓她做什麽？”
“鳳爺聰慧非常，猜到了不是嗎？”
“……”
花千錯忽然變了臉色，“鳳爺，我不知你有什麽打算，也猜不出你心中所想，隻能以我自己的心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還希望你不要阻止。”說著他走下床，跪在了鳳傾闌麵前。
鳳傾闌居高臨下，一言不發。整個房間，冷得像冰窖一樣。
就在花千錯的腿跪得已經麻木的時候，頭頂傳來一陣清風。
“隨你吧。”
待他抬頭時，屋內已再無他人。
花千錯淡淡一笑，仿佛溫暖融化了寒冰。
“啊啊，老是這幅愁眉苦臉的模樣可是會長皺紋的。”拍拍臉，某人站起來，脫掉一身華麗的紅袍，隨手一丟，招了招手，立即有貌美如花的侍女替他更衣。
手執玉骨扇，飛快地在胸前搖了搖，花千錯輕飄飄地說道：“小鳳仙的飯也該做好了，養了她這麽久，總算有點回報了。”
一幹侍女都臉紅地低下頭，小心肝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雲楚打了個哈欠，繼續張望四周，廚房在哪兒呢？
此時，天空已經完全暗下來了，無論春夏秋冬，風月山莊都是花團錦簇，爭奇鬥豔。然而，在這樣繁華的場景中，她隻覺得陣陣陰風吹來。遠處走來走去的美貌女子更像是地獄裏充滿怨恨的鬼魂。
真詭異。
忽然，一雙蒼白而又尖細的手攔住了她的肩。
雲楚小心髒重重一顫。
緩慢的，冰涼的氣息在頸間遊走。
“啊！鬼啊！”小姑娘抱頭蹲下來，一雙小手在空中不斷揮舞，“我、我沒幹過壞事啊，走開走開。”
“嗯？”
“你快去投胎吧，別纏著我，我一不漂亮二沒錢，你筆直走向左拐那裏有隻很漂亮的妖孽等著你，和他春風一度你肯定修為大增！”
“愛徒懂得還真多。”
“話本子裏……咦？愛徒？”雲楚眨眨眼睛，慢慢地仰起頭，看見自家光芒萬丈的師父大人噙著無比詭異的笑容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師、師父怎麽不去休息了？”
“已經無礙了，況且為師覺得為師不在愛徒容易跟人家跑了。”
“……”
鳳傾闌的 神色有些詭異，隻見他右手挑起小徒弟的下巴，輕言道，“還是為師比較好看吧？”
雲楚重重地點了點頭，是滴，盡管師父大人膚色還有些蒼白，但是風姿絕對超出美人莊主那隻妖孽太多太多了。
“你會走出那裏，是知道了嗎？”
是她的錯覺嗎？怎麽師父大人的語氣聽著有點落寞，雲楚甩甩頭，“嗯，桃紅告訴我的。師父，為什麽要瞞著我？”小姑娘試探性地問道。
“已經十月份了啊。”鳳傾闌伸出手，接住一片落葉，之前他們住的地方中的都是竹子，加上小徒弟足不出戶，所以一直沒有察覺。
他笑了笑，卻是心不在焉，勾起小徒弟的下巴，涼涼地問道：“剛才愛徒的意思是讓為師去找花千錯采陰補陽？”
“沒、沒有。”雲楚漲紅了臉，這個時候是堅決不能承認的，“徒兒剛才以為是鬼嘛。”此刻的她，已經被完全轉移了注意力。
“嗯？”
“師父如此風華絕代，怎麽能送給美人莊主這樣的人呢。”嗚嗚，為什麽這詭異的 笑容還是沒有消失。
“那愛徒覺得日後得把為師送給誰？”
“當然是……”師……娘……了……咦？這個目光是怎麽回事，恐怖啊，雲楚一慌張，脫口而出：“當然是留給徒兒自己了，師父怎麽能送人呢，哈哈哈哈……哈——哈——”
鳳傾闌眼中的威脅退去，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家小徒弟的頭。
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師父一開始貌似說得是“讓為師找誰采陰補陽”吧，小姑娘瞬間石化。不不不不不，師父一定不是這個意思。
鳳傾闌懶懶地抬起手，一瞬間，人已經坐在樹上了。而雲楚坐在鳳傾闌的膝蓋上，不斷被九天狂雷洗禮中。
采陰補陽……
采陰補陽……
“咳咳。”鳳傾闌一聲咳嗽終於將小姑娘拉回了現實，某人懵懵懂懂地看向他，顯然腦子還沒轉回來。微微一笑，無良師父將臉不斷地湊近，湊近……
“師父，你幹嘛？”九天狂雷又有複起的趨勢。
動作一停，唇與唇之間剛好容下一根小手指的寬度，兩人甚至可以看清彼此臉上的毛孔以及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隻是一個是熱的一個是涼的。
雲楚有些暈乎乎的感覺。
“愛徒沒有什麽想和為師說的嗎？”
“師父想知道什麽？”美男計果然好用，雲楚小姑娘此刻基本已經處於被催眠狀態了。
“和千錯說了什麽？”
“我向他要了些藥材，作為交換，他讓我給他一個承諾。”
“承諾？”
“嗯，大概是幫他做一件事吧。”
“你和他很熟了？”
“沒有。”
鳳傾闌笑得有些狡黠，冰涼的手撫摸著小徒弟滿頭披散的青絲，繼續問道：“為何答應他，不怕他提不好的要求嗎？”
雲楚搖搖頭，神誌漸漸有些清醒，疑惑地看著鳳傾闌：“為什麽要怕呢，他是師父的人不是嗎？”
“……”他的人？
“我從來沒相信過花千錯，但我相信師父。”
“嗯，是呢，他是為師的人……”話音未落，忽然一隻小手擋住了鳳傾闌的臉。
然後傳來小徒弟苦兮兮的聲音：“師父，你別笑了。”
“為何？”
“徒兒會把持不住再犯色戒的。”
“為師這幅樣子也能讓愛徒把持不住？”鳳傾闌按住對方的手，讓雲楚清晰的感覺到了手下冰涼 的觸感。
小腦袋高頻率地點啊點。
鳳傾闌頓時覺得那一頭青絲更加柔順了，眼中流光四溢，薄唇微啟：“這次，準你犯。”
“額……什麽？”
“沒聽到就算了。”鳳傾闌跳下樹，輕飄飄地走了。黑夜使他的臉有些模糊不清，卻令人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啊，師父，別把我丟下啊。”嗚嗚，她不會輕功啊，師父你怎麽選了這麽一棵光溜溜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