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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誰解楚天孤雲心(中)

  風情一的眼裏閃過一絲厭惡,陰魂不散!


  刀和冰棱在空氣中相撞,擦出火花。


  “還不走?”墨長歌清越的聲音中帶著戲謔,仿佛應對得遊刃有餘。


  平果這才從眼前的場景中反應過來,立即背起雲楚,然而,他剛邁出一腳,“叮”地一聲,眼前塵土飛揚,當兩人向下一看時,一把袖刀刺在地上,若不是平果的反應快,恐怕這把刀刺得就不是地麵了。


  “咳咳。”雲楚的狀況十分不好,巨大的震動使得她的身體難以承受,又咳出了血。


  “雲姐姐……”


  “無事。”雲楚的手拍了拍平果的手臂,表示安撫,“比起那時候,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麽。”比起當初在鳳凰閣所受的苦,現在這樣的傷,真的不算什麽,即使疼痛,也要比在禦辭之下鎖鏈穿骨,藥水浸透身體的劇痛要不知好多少倍。


  “雲姐姐,你先等一等,我需要去了結一些事情。”似乎是心裏的一顆大石剛剛放下,平果的眸子犀利起來,轉身看向陶梓,“沒想到,你是真要與我作對!”


  而陶梓雙手空空,一臉茫然,仿佛剛才的袖刀根本不是從他手裏擲出,“阿平,這話應該是我說你才對,無論從哪個方麵來想,你把她交給武林都是最好的選擇。”說著他還舉出了各種好處。


  “我以為我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平果將雲楚放下,讓她坐在牆邊,好讓那軟弱無力的身體有個依靠。


  “平果。”雲楚的手向高處揮了揮,“別去。”可是她太虛弱,終是什麽也沒有抓住。他們不是兄弟嗎?為了她打起來……


  “不用擔心,就一會兒。”平果的笑容在陽光在顯得有些溫柔,分明是一張破碎的臉,即使是重新戴了人皮麵具也掩蓋不了他原本的醜陋,可是就是那一刹那,光從發絲的縫隙之間灑落,稀稀疏疏,那張臉,仿佛也覆蓋了一層淡淡的光,是那麽得柔和。就像是剛剛死去的靈魂,正在飛往天堂。


  “……”即使是以後,雲楚再也無法忘記這一幕了,忘不了在這個傷她至深的世界裏,曾經還有一人,即使她如何傷害,依舊可以為她拋下一切,為她血染靈魂。


  “好了,我們也該做個了解了。”平果麵向敵人,臉上,是冰冷無情的弑殺,“至少,為了這張臉,我們也不可能永遠平靜下去。”


  “阿平。”陶梓的聲音裏終於流露出了他隱藏許久的恐懼和厭惡,隨之,他本是關心的神色慢慢地扭曲起來,本就是刻滿疤痕的猶如蜈蚣一般醜陋的臉,此刻顯得更加駭人,“原來你都知道了。”


  “很早就知道了,不然,你的臉就不會落到這種下場了。”


  “果然是你做的!不錯,我就是討厭你,要不是你,我會被夫人無視掉,你不就是長了一張狐狸精一樣的臉,憑什麽夫人這般寵愛你,論詩詞歌賦,論脾氣我哪一樣不如你,因為你,我飽受他人的嘲笑,因為你,我數次被罰,那麽多事情,明明你也有份,可是夫人隻會懲罰我,還記得夫人最喜歡的那顆夜明珠嗎?當時分明是你弄丟的,可是夫人卻罰我一年不能出現在她的麵前。那個時候我就發誓,我要讓你嚐嚐同等的痛苦!”


  平果不屑地冷笑,“技不如人,卻把責任都歸在別人身上,說到底,你嫉妒我而已,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其實是想抓了她,送給那個老太婆邀功吧。哧,不過是一個毀了我所有生活的老女人,也隻有你這個傻子,會對她全心全意。”


  陶梓瞬間紅了眼,“我不許你侮辱夫人!”說著他一躍而起,發起攻擊。


  “那真是抱歉了,我從沒把織姬那個老太婆放在眼裏,之所以依附她不過是為了活下來罷了,就算是一具行屍走肉,活著,也總比死了要好。”平果的雙手握成爪型,毫不客氣地攻向陶梓,一時間兩人你來我往,兵戎相見。


  顯然平果的武功更高一籌,很快陶梓便受不住,節節敗退,“撕拉”一聲,平果的左臂穿過他的胸膛,一顆鮮活的心髒落在地上。


  此刻陶梓睜大眼睛,身體緩緩地從對手身上滑下去,“你果然,心狠手辣。”


  “對我來說,隻要達到目的就好,我從不在乎用什麽方法。”平果的手又多染上了一層血,豔陽之下仿佛死神一般。


  “你從來……”就是這樣的人。陶梓嘴裏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便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平果,等著吧,你大肆破壞鳳爺的計劃,絕不會有好下場,已經毀容的你,在夫人眼裏也不過是一粒塵土。


  另一邊,墨長歌手一揚,水霧化成更加銳利的冰淩,將風情一打得連連後退。乘著這個空隙,他看向平果,話卻是對著雲楚說的,“竟然結束得那麽快,簡直是太——”說著他快速飛到雲楚身邊,輕輕拍了一下小姑娘的頭,接著說道,“令人討厭了,我可是一點也不喜歡比我厲害的人。”


  “別碰我。”雲楚的頭側了側,因為身體的原因使得她的聲音變得沙啞不已,但她的目光看著墨長歌,十分得不友好,不知為什麽,她對這個人,就是無法產生好感。


  墨長歌眼中閃過一絲陰冷,臉上依然是標準的狐狸笑,細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線,硬是將雲楚的頭掰回來,他微微彎下身,貼著雲楚說道,“本公子可不喜歡不聽話的貓,就算你是那個人的心頭肉,我一樣有辦法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那個人……到底是誰,她仿佛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匯了。


  忽然,脖子上感到一陣寒氣,下一瞬,她的身體就被人踢出好遠。


  “噗。”又是一口鮮血,噴在幹涸的血液之上,後頸依舊涼涼的,是化成水的冰淩。


  而她原本待著的地方,又是乒乒乓乓的打鬥聲。


  “雲姐姐。”平果心急火燎地趕過來,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心依舊跳得飛快,差點他以為要來不及了,差點他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他可以為了命做男寵,在織姬身下屈辱承歡,他可以為了活命依然與陶梓稱兄道弟,他可以為了活命不擇手段,即使滿身肮髒,隻要活著便在所不惜,可是那樣孤獨黑暗的生活裏終於有個人牽起了他的手,就算隻有那一刹那,卻已經是他的全世界了,他從來不奢望得到救贖,卻無法割舍這唯一的溫暖,他堅信即使他用不擇手段的方式得到她,隻要他做很多很多事情補償,她就會原諒,可是似乎老天總是不給他時間。


  “平、平、咳咳……”雲楚氣若遊絲,仿佛下一刻兩人便會陰陽兩隔。


  “別說話,我會救你的。”平果緊緊地擁著雲楚,源源不斷地傳輸著自己的內力,第一次,慌了神,即使小時候所有的村民要殺他,即使爹爹說他是妓女的兒子,他也從沒有慌成這樣。


  墨長歌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人,“果然,你的目的隻是要讓她頂罪,卻並不想要她的命,所以剛才千鈞一發之際救了她。”


  此刻的風情一全身上下都像是被冰封著,“墨長歌,我看你是活膩了!”


  若不是他剛才阻止,現在雲楚便會變成一具屍體,而下一個變成屍體的,就是他們了,那人從未對什麽表現過占有欲,誰也不知道,雲楚死後,他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或者是什麽也不做,又或者,拿天下陪葬。


  “哈哈,你果然不是風情一。”墨長歌微微一笑,細長的眸子看向遠方,仿佛是在看著誰,“我猜猜你是誰,能知道雲楚那丫頭是閆翔,又那麽了解蠱的人——這樣的人啊,還真是不多見。”墨長歌似乎陷入了苦思之中,過了一會兒,他才恍然大悟,“果然嘛,這樣的人,恐怕這天下除了我們的人就隻剩下一個了吧——珩王鳳瑾。”


  “風情一”的臉色沒有一絲波動,“墨長歌,我和他的目標沒有衝突,既然事情到現在都那麽順利,說明此事是那人默許的,你如果非要橫插一腳到時候下場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你竟是知道‘他’?看樣子,是我想得太簡單了,不過,這個女人,我殺定了,本公子在她手上嚐得屈辱已經夠多了,就算那人反對,他也不敢將我怎麽樣。”


  “風情一“的臉上閃過一絲譏誚,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可惜,這樣的人,是活不長的,隻要是他想殺的人,即使是身為墨家嫡長子的墨長歌,他一下令,墨家的人就會立刻化身為屠刀,為他送上族人的首級。


  這就是他,天成鳳梧,絕對王者。


  “風情一”下意識地往頭上看了看,下一刻,手中金光一閃,一把劍出現在他的手上,這把劍並沒有出鞘,外麵裹著簡陋的刀鞘,卻依然無法掩蓋它的鋒芒。


  “哦?有意思。”墨長歌周身的空氣仿佛要被撕裂一般,不斷發出“哢擦哢擦”的聲音,下一瞬,他的周身,出現了一層冰。


  “墨長歌,雖然你是墨家的嫡長子,但才能卻最差,自小得了寒症,能夠使四周的溫度下降,可是到底是病,是身體的負擔,用久了,那冰冷的溫度,也會吞噬你自己。”“風情一”的刀依舊沒有出鞘,他也不打算出鞘。


  而此時,平果的臉已經蒼白如紙,雲楚卻沒有一絲起色,唯一令他安慰的是,懷中的人還活著。


  “別浪費……咳咳,咳咳咳。”


  “雲姐姐,別說話了好不好?”平果的眼中帶著乞求,“等等,你再等等,那個人會來救你的。”


  “……”那個人,連他也知道嗎?究竟會是誰呢?

  好暖和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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