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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相逢已是不相識(上)

  第二日,冬陽明媚,打落在地上的光仿佛鍍了一層金,同樣灑落在窗裏。


  雲楚準備好行囊,因為走得匆忙,所帶的東西也是以輕便為主,甚至連一件厚重的棉襖都不曾帶出來,她看著所剩無幾的盤纏,一時間有些神色黯然,自己倒是沒什麽關係,可是師父的身子沒有好全,斷斷不能再受涼了。


  “阿楚,你說為師該穿哪一件衣裳好看?”鳳傾闌獨自坐在床上,雙腿盤著,雙手托著腮,一副十分苦惱的模樣。而他的跟前,是兩件大紅色的衣袍。


  “……”雲楚無奈地撫著額頭,手還在啪啪啪地數著錢,一邊回答道,“師父,那種薄薄的衣服不保暖,你要不兩件都穿上吧。”


  “愛徒真是聰明。”鳳傾闌毫不吝嗇地誇獎道,然後笑容微垮,“哪件穿在外麵好?”


  “……”雲楚忍無可忍,“啪”地一下將手裏的錢袋丟下,從地上撿起一件棕色的棉襖,重重地丟在床上,“師父,你應該穿這件!”


  鳳傾闌懶洋洋地抬起眼皮,立刻孩子氣地轉頭,“不穿,太醜了,丟回地上去。”顯然之前他已經嫌棄過一次了。


  “師父,現在不可以任性!”一涉及自家師父的健康問題,雲楚立即變得無比強硬,鳳傾闌有心想要斥責,可不知為什麽每次話到嘴邊就變成了賣萌撒嬌求安慰。


  大概是——愛徒這副難得凶巴巴的模樣太可愛了吧。鳳傾闌如是想著。


  “師父,快點穿上,乘現在太陽大我們可以多趕路,等到了天陽我給你買漂亮的新衣服。”


  這語氣,倒是越來越像哄小孩了。鳳傾闌笑了笑,對自家小徒弟的話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隨手挑了一件紅色的衣袍披在身上。


  “師父!”雲楚氣得跺腳。


  “無礙。”鳳傾闌的左手輕輕貼上她的右手背,淡淡地說道,“無論多少衣服,為師的身體都不會暖和的。”


  雲楚的身體一僵,“師父,我聽人說天陽新來了一個大夫,好像很厲害,什麽疑難雜症都不在話下,而且那兒地大物博,我們一定能找到辦法的。”說到後麵,她有些語無倫次。


  “嗬。”鳳傾闌竟是笑出了聲,“愛徒這是對為師的醫術不相信?”


  “沒有。”雲楚立即搖頭,鳳傾闌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術業有專攻嘛。”有個希望總是好的。


  “雖然沒什麽必要,不過愛徒為為師擔心的模樣,為師甚是喜歡。”暖陽金光,一刹那,鳳傾闌的笑容有些虛幻,這世上,有一份解藥可以治愈他,然而,隻有……一份解藥。


  雲楚的臉又不禁發燙,不知為何卻不像以前那般胡思亂想了,而是將目光移向別處,“師父,我們可以走了。”頗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慢著。”鳳傾闌叫住她,緩緩地從床上走下來,動作說不出的優雅從容。


  雲楚又看癡了,直到鳳傾闌走到她麵前蹲下來,她才猛然回過神,“師父,什麽事?”


  鳳傾闌的唇角微微一勾,連著眼中都溢出了幾分溫柔,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張人皮麵具,輕輕地安在雲楚的臉上,“天陽不比揚州有風月山莊護著你,要萬事小心。”


  “嗯。”雲楚呆呆地吐出一個字,就像個木頭一般任鳳傾闌擺弄,隻覺得對方冰涼的手指每每觸碰到自己的皮膚,都會產生火燒一般的戰栗,她這是怎麽了?

  “好了。”鳳傾闌順帶捏捏自家小徒弟的臉蛋,才滿意地罷手。


  當對方的手離開臉後,雲楚心裏又無端地產生一種失落感,她努力地甩甩頭,把這些奇奇怪怪的感覺拋之腦後,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抬起頭,像個小大人似的叮囑道,“師父,你不能帶這個,人皮麵具不透氣,會使你臉上的傷口腐爛的。”


  這讓正準備拿另一張人皮麵具的鳳傾闌很不高興,他撇了撇嘴,動作倒是挺了下來。


  “帶這個吧。”雲楚爬進床底,總算找到了昨日被鳳傾闌偷藏起來的黑色帷帽,比起某人那張臉,這玩意兒確實醜,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不戴。”


  “師父!”


  見小徒弟如此堅持的模樣,鳳傾闌換上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樣,“它和為師的衣飾不配。”


  “這招沒用。”雲楚狠狠地撇過頭。


  “……”鳳傾闌臉上的小可憐模樣頓時消失不見,他歎了口氣,悻悻拿過自家小徒弟手裏的黑色帷帽。雲楚見狀,終是鬆了一口氣。


  “撕拉”一聲。


  “師父,你在幹什麽?”雲楚嘴角抽搐地看著對方將帷帽上的黑紗扯開,頓時頭上青筋暴起,要不是麵前時自家師父的話,她恐怕已經忍不住一個拳頭砸上去了。


  “替為師拿針線來。”鳳傾闌沒有抬頭,另一隻手取過床上的另一件衣服,再一次撕下紅衣上最外層用來裝飾的紅紗。


  “師、師父,你、你、你不會是想做女紅吧?”雲楚大概能猜到對方要做什麽了,她覺得作為男子做這個實在是太掉身價了,不由得開口提議道,“師父,要不還是徒兒幫你把?”


  “不必,愛徒不要把為師想得太沒用。”鳳傾闌抬眸微微一笑,雲楚立馬被這個笑容迷得七葷八素地找針線去了,好在這是雙人房間,男女必須的用物都備著。針線正好放在梳妝台上的一隻無蓋的盒子中,雲楚走過去的時候,恰好在鏡子裏看到了易容後的自己,頓時覺得有些無話可說。


  這麽一張臉,比起她原本的模樣並不算十分漂亮,可是偏偏看著令人順眼,越看越漂亮的那種,而且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韻味。


  怎麽說,就是難以評價。


  “師父,你幹嘛給徒兒挑這麽一張人皮麵具?”


  “愛徒不覺得這張臉更賞心悅目嗎?”不知不覺,鳳傾闌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手輕輕地貼著她的臉,聲音如蠱鑽入耳中,帶著香甜誘惑,讓人不自覺的沉迷,“這張麵具日後就不要摘下來了,無論是對你現在還是未來都好。”


  雲楚覺得自己的靈魂仿佛正在從身體裏被剝離出來,一股止不住的睡意襲來,她的嘴唇動了動,“可是,師父……”


  “等你什麽時候想要徹底擺脫為師的時候,就擺脫這張麵具吧。”鳳傾闌的聲音透入骨髓,刻在心上。


  “嗯。”雲楚恍惚地回答。


  忽然,身子一熱,瞬間,小姑娘清醒過來,看了看四周,師父呢?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張大床上,卻見鳳傾闌身著紅衣,衣襟領口繡著暗紅色的祥雲邊,衣袍鬆散地搭在肩上,下擺像一朵花一般開在白色的床單之上,慵懶而隨意。


  雲楚看了一眼梳妝台上的針線,立即拿了過去。


  當眼角掃到鏡中那張臉的時候,一絲念頭快速地閃過,無法抓住。


  “愛徒拿個東西都這麽磨蹭。”鳳傾闌接過雲楚手裏的東西,小小地抱怨了一下,然後低頭開始縫起帷帽來。


  “……”看著看著,雲楚又出神了,回想起來,自家師父除了梳頭發,還真沒有不會的東西了,而且每一件都能做到如此熟練,甚至賞心悅目。雲楚有限又通俗的想象力隻能這樣描述對方的現狀,讓人以為他並不是在縫一個破破爛爛的帷帽,而是在練字或者畫畫的感覺

  忽然,認真做針線活的鳳傾闌轉過頭,對著自家徒兒說道,“愛徒把衣服換了吧,我們蛋黃派也該開始闖蕩江湖了。”


  “啊?”雲楚頓時囧了,實際上蛋黃派什麽的她是隨便開玩笑的,哪知對方當真了,“師父,那個,‘蛋黃派’是不是太……”


  “很別致的名字。”鳳傾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愛徒取的。”


  “……我去換衣服。”雲楚打開包,從裏麵取出一個疊得整整齊齊的布包,師父補的生日禮物,她都沒穿過呢。雲楚一想,不由得癡癡地笑了,抱著衣服躲到屏風後去了。


  “師父不許偷看。”


  鳳傾闌扯了扯嘴角,又低頭開始縫帽子了,怎麽說他大紅的一身衣服也不該戴一個黑不拉幾的帷帽,布料還這麽廉價,愛徒挑東西的眼光真是差。


  屏風後,雲楚看著自己的左手手腕處,一個牙印,是當初傅雪琛留下的。


  那時,他們還是朋友,被困在血玲瓏的陣中,苦惱怎麽流血……


  “無雙,你說剛才明明流了那麽多血,怎麽現在好端端地都止住了,要不我再挖一下傷口,說不定血就流下來了。”


  “你就這麽不怕疼?”


  “還……還好。”


  “不怕疼,所以就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嗎?”


  “……我哪有不愛惜……啊!無雙,你幹嘛?好疼 !你輕點啊,不不不,你還是重點吧,咬出血來——嘶,好痛……無雙,好了沒有?”


  可是,慢慢的手上的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暖而輕柔的觸碰,仿佛是在安慰那道血淋淋的傷口。


  對方,在舔她的手腕!

  “無雙,你別這樣,髒的,我很久沒洗過手了!”那時,她的掙紮十分的劇烈,對對方的動作,又是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覺。


  薄薄的兩片唇瓣離開了皮膚,她仿佛聽到了對方的歎息,可又仿佛是錯覺。


  “無雙?”


  “已經流血了。”


  “……”


  “我咬的是你的左手,相對於右手影響會小一點。”


  “……”


  “阿楚?”


  “嗯?”


  “阿楚怎麽如此盯著我? 等一下我也讓你咬一口。”


  ……


  雲楚慢慢地閉上眼睛,那些人眼中的所謂情誼,在利益麵前,都是不值一提!她已經不需要了。


  紅衣瀲灩,披在身上,仿佛凝聚了一世的囂張與絕豔,雲楚踏出一隻腳,走出了屏風……


  剛上傳電腦就死機,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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