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綠藤傷，卿心磐石（二）
“……”張子笙怎麽也沒想到這些事情最後會落在自己的頭上，他心裏狠狠一震，同時腦海中浮上一個人影——鳳傾闌！好，很好，你竟敢算計老夫！如今的張子笙，整個人都徘徊在怒火的邊緣，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會被別人狠狠地擺了一道，鳳傾闌再怎麽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再加上自己一再的防範……是的，從在血屍堆中遇見鳳傾闌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防備，有這樣一個對手，別人根本不足為懼，很多時候雲楚覺得他做的某些事情太過自負，實際上，不是張子笙自負，他是無暇也沒有精力去顧忌那些，常年待在容家，看見過各色勢力，他十分清楚那些隱在暗處的人有多可怕，最糟糕的是，那些人分明還處處護著鳳傾闌，這讓他根本應接不暇，尤其當每一次調查深入的時候，他就會多一次恐懼，好多次都懷疑自己當初冒著風險將鳳傾闌帶回來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可是離霄蠱的痛苦太難以忍受，稱霸武林的誘惑也是在是太大，他慢慢的，習慣了這種心驚膽戰，左右顧慮的生活，也逼著自己去習慣，直到達到目的的那一刻！
“張子笙，你還有什麽可以說的！”秦焰見對方猶豫中帶著無比複雜的神色，便在心裏證實了雲昭所說的話，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張子笙竟然連容家的人也敢動，這消息一傳出去，恐怕他會被天下人活活撕碎。
張子笙回過神，看著眼前的兩人，殺機畢現，“雲昭，秦焰，本來本座還打算放過你們倆，豈料你們自找死路，就別怪本座心狠手辣了！”
“你個老東西，以為我怕你不成！雲昭，我們上！”
“哧。”張子笙一聲輕蔑地笑，嘲笑他們的自不量力，然後抬起雙手，拍擊兩掌，十幾個黑衣人瞬間從橫梁上跳了下來，持刀立在雲昭和秦焰麵前。張子笙起身，“本座沒空陪你們兩個人浪費時間，你們在這裏慢慢耗著吧。”說著他摸索著椅背，不知在何處摁下一個按鈕，忽然間，張子笙左邊的牆壁出現了一扇門，他抬腳往裏走，踏進去的一刹那又說了一句，“這些人的武器上都塗著離霄蠱的卵，你們自求多福，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子笙，站住！”秦焰想要追上去，奈何前麵的人擋住了他的腳步。與此同時，雲昭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麽，一向清澈的眼眸黯了黯。
“秦焰，恐怕之前那批此刻也是張子笙派來的。”
“我早就猜到了。”秦焰心急如火，恨不得一瞬間就滅掉眼前一堆礙眼的人，然後把張子笙抓住，質問他把其他人藏哪裏去了，可是他也知道，過了那麽久，那些人恐怕……
“秦焰，別分神。”雲昭一劍斬掉秦焰身後欲向秦焰偷襲的黑衣人，“小心他們的暗器。”
“我知道，多謝了。”秦焰集中精神，決定先解決掉眼前的麻煩。
兩人雖不是同門師兄弟，也算得上常年不見麵，可是配合起來卻是有模有樣的，即使再這麽多黑衣人的包圍下，也沒有處於下風。
張子笙順著暗道，慢慢地走下去，知道眼前的空間豁然開朗，這間石壁，比之鳳傾闌當年看到的，還要大很多，裏麵也放了床，桌椅等一些普通的家具，可供來人休憩片刻。
“砰。”張子笙一拳頭砸在了書桌上，還覺得不夠泄憤，將桌子胡亂抹了一通，大量的書籍硯台和毛筆都被撒在了地上，“鳳傾闌！本座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忽然，一陣有節奏的腳步聲在張子笙背後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林敏芝寵辱不驚的聲音，“掌門何須動怒呢。”
“你怎麽會進來！”
“敏芝身為掌門的關門弟子，為什麽不能進來？”林敏芝笑著反問道，“不過，我這關門弟子的確不如李雅蘭李師妹啊！”她歎息著，語言中帶著十分的可惜。
“敏芝，你究竟想做什麽？”
林敏芝依舊笑著，眼光卻掃過地上的一幹人等，“沒想到啊，又失敗了。”
張子笙聞言心中又是一怒，“混賬，本座的離霄蠱分明已經成熟，怎麽會失敗！”他說著，狐疑地目光盯向對方，“是不是你！”
林敏芝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掌門可別什麽事都冤枉我，從宴會開始到現在，我連他們的一根頭發絲都沒碰過啊！”
那地上躺著的，早已沒有了生機的人，就是鳳曜，嚴霜等人，張子笙原本在酒菜中放了蟲卵，入體則化生，沒想到這些人吃了之後卻沒有了呼吸，他那時才發現少了兩人，所以即刻命手下先將人藏起來。
“不是你？”張子笙眯著眼，語氣中的懷疑並沒有消失。
“唉，掌門如此誤會我，可讓敏芝好傷心，不過——”林敏芝的話鋒一轉，“掌門本來就不曾將弟子放在心上，所以揚州讓我扮成桃紅，替代李雅蘭，而且最後你們是打算犧牲我把一切嫁禍到雲楚身上吧。”
“你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難怪，計劃會失敗，原來是這個孽徒早就察覺了。
“我怎麽會不知道，因為從一開始，你的好徒弟李雅蘭和我，都是鳳傾闌的人啊！”
“什麽！”張子笙簡直是無法相信眼前的人此刻所說的話。他最得意的弟子門生，竟然都是鳳傾闌的人！
“你以為你算什麽，鳳爺是什麽樣的人，連鳳妍都對他忌憚三分，所以從小到大將他鎖在禦辭之下，浸在跗骨水中，你不過是一個愛做白日夢癡心妄想的老頭罷了，豈是入得了鳳爺的眼，若不是鳳爺最近嫌日子無聊想要玩一玩，你根本早就已經死了！”林敏芝此刻像是將十幾年的憤怒都發泄了出來，，心中一陣暢快。
張子笙此刻隻覺得心中一陣又一陣地氣血翻湧，“林敏芝，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別生氣嘛，掌門，哦，還有，之前你派殺手去對付鳳曜，希望將離霄蠱放入他們的身體，那個時候是雲楚插手了，所以你就失敗了，而且那小丫頭如今別的什麽都不會，一手蠱術恐怕是天下無敵了吧。”
“難道是雲楚那野丫頭在這些人身上做了什麽手腳！”
“我怎麽知道呢？掌門，真可悲，到了這麽一把年紀，還被一個小丫頭算計，她大概是希望能讓一切真相大白，我自然是要幫她一把的。掌門，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嗎？”
“林敏芝，沒有接下來，我現在就殺了你！”
“就憑你！”林敏芝輕蔑地一笑，就像張子笙之前對著秦焰和雲昭的時候一樣，忽然四周跑出了幾個黑衣人。
張子笙頓時瞳孔一縮，“他們——”
“是啊，掌門，很眼熟吧，這些是您一手，哦，不對，是鳳妍幫你一手培養出來的死士，你說身為鳳妍長公主唯一孩子的鳳爺，會不知道如何控製這些人嗎？”
“怎麽可能，那外麵的那群人——”
“哦，那些啊，這是我請求一些愛慕我的峒派弟子假扮的，放心，很快，他們就會死在雲昭和秦焰手裏，然後來陪你。”
張子笙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隻有他知道，這些死士究竟有多厲害，一共才二十個人，他平時都不舍得用，隻要不知道他們弱點的人，即使再厲害，也無法打敗他們。
“掌門，好自為之。”
“林敏芝，給——”張子笙話音未落，就被眼前的一刀打斷，他咬牙，開始全力對付眼前的人。
林敏芝走出房間，然後在暗道的牆壁上一陣拍擊，直到碰到某處特別的突起，才露出一抹怪異的微笑，這個笑容，像是不甘，又像是解氣，像是嫉妒，又像是狂喜，最後融匯到一種表情，猙獰無比。
“將那幾個人抬出來。”她對著空氣喊道，很快就有幾個黑衣人將鳳曜嚴霜一行人的屍體搬到了她的麵前。林敏芝看了一眼還在裏麵進行殊死搏鬥的張子笙，一邊笑著，一邊慢慢地，將那抹凸起轉動，直到一扇石門合攏，張子笙徹底地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林敏芝隨手指著地上的一具屍體，“她留下，帶到另一間密室裏，其他人，都按原計劃行事。”
“是。”
待眾人都消失，林敏芝才從懷裏拿出一條手帕，慢條斯理地擦著自己的手指，忽然對著上空發出一陣詭異的大笑熬，“哈哈哈哈哈，鳳爺，終於要結束了，哈哈哈哈……”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直至忽然消失在昏暗的密室裏。
最先到的是程英派，這讓傅雪琛懸著的心微微放了下來，因為程英派裏隻收男子，而且程英派的輕功是武林中最出名的，大部分男子力大無窮，隻是……
聽聞沂水說，程英派掌門程英看到信物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如今，他正坐在輪椅上，被一個大漢背著，以飛快的速度向山上進發。
然而，來到半山腰的時候，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傅雪琛的眼眸一冷。
“既然是拜托我程英幫忙，自然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江湖規矩，無雙公子應該很清楚吧。”程英長了一張黑色的大餅臉，虎背熊腰，極是健碩，此刻他站在傅雪琛的麵前，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了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