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江舟夜泣
蕭子申聞聽那婆婆之言，才又想起未知祖驥如何了，驚道：“婆婆的意思，家師有危險？”
那婆婆搖頭道：“我怎知曉！按理，如此危險之事，若令師五年前的故事也就罷了，怎會無端將此次圖錄可能出現之地告訴輩，不知輩都喜歡熱鬧麽？一旦趟入……”言及此，又瞧了瞧蕭子申，方續道：“就如你這般，真不知好歹！”
蕭子申聞言，隻尷尬的笑笑。
又聽那婆婆道：“若是我，就帶了你回山去，仔細的看管，若敢亂跑，先打斷了你的狗腿。令師倒好，還似鬼鬼祟祟的跟在了後麵！”罷，哼了一聲。
蕭子申聽那婆婆之言，雖對師尊多有不岔，卻甚為自己著想，心下感激，道：“師尊先前亦曾警告了晚輩不許去沾染，跟在後麵，或許正是擔心我罷。”那婆婆不以為意，道：“希望如此吧！”
那少女見蕭子申神色，似仍有些擔心祖驥，道：“令師之事，你也不要擔心，若你願意，我可著人打聽。”蕭子申連忙道了聲謝。
又聽那少女續道：“蕭公子，你心也太實了些，須知江湖中人，大多‘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總需防得幾分才好，隻要自己不去害人就行了，不必凡事均要對人言。”言及此，看了晚一眼，又道：“尤其事關自身之事，萬不可隨意道出，這與品行無關，江湖中多有誠實過頭而被害的先例，你以後務必注意些。江湖中人難免結有仇怨，你想想看，若我等與令師有什麽過節，你會有什麽下場？”
蕭子申聞言一怔，對那少女感激道：“多謝姑娘指點！”隨後又扭頭看著晚，續道：“晚姐姐拿了匕首逼我，我一怕，就什麽都了。”大家一時都笑了起來。
晚委屈道：“是大少爺吩咐，凡事要仔細些。”罷，又看向蕭子申，咬牙切齒道：“總有一些無恥卑鄙之徒，愛起那壞心眼，總有一，看不被一劍穿了胸口。”完冷哼一聲。
蕭子申明了，晚不岔自己告狀心思，所以如此，也不在意，大家都是隨便玩笑罷了。那少女見狀，也隻是笑笑，吩咐了蕭子申好好歇著，就與那婆婆出去了。
晚見隻剩下了兩人，哼了一聲，又把匕首摸了出來，一邊手裏耍弄，一邊學了蕭子申方才言語，道：“晚姐姐拿了匕首逼我，我一怕，就什麽都了。”語畢，眼珠轉了轉，盯著蕭子申，續道：“蕭大公子，要不咱們再耍耍匕首逼人話的把式，就像那書先生的那般。”罷，又拿匕首在蕭子申眼前晃了晃。
蕭子申見狀，想起那少女的客氣模樣，嘿嘿一笑道：“現在我叫救命定管用，你我摸你怕你家姐不信了。”
晚冷笑道：“你以為姐了兩句好話兒就會向著你了？做你的白日夢去吧。你信不信，就算我一匕首捅了你……”著，又拿匕首在蕭子申胸前晃了晃，方續道：“我家姐連罵也不會罵我！你敢跟我打賭麽？嗯，我也不捅你胸口，就手臂啊、大腿什麽的捅捅就行，賭個三五兩銀子，怎樣？你敢是不敢？”
蕭子申氣道：“你可別亂來，就算你家姐罵了你又怎樣？贏了你銀子又怎樣？受苦受疼的可是我。”晚咯咯笑道：“還有些聰明嘛！喂，子，現在姑奶奶要跟你算算帳了。”
蕭子申見晚仍記方才之仇，忙道：“剛才我那般，誰都知曉是玩笑話兒，你怎麽能當真呢，要不我給你賠個不是？”晚點頭道：“那你先賠個我瞧瞧。”
蕭子申連忙拱手作揖，晚看得不住啼笑，片刻後，道：“好了，跟你玩笑呢，你若再牽動了傷口，可別怪我。”
蕭子申道：“不算帳了？”晚奇道：“怎不算了？”蕭子申驚呼道：“我都賠禮道歉了，你不也跟我玩笑的，怎還要算？”
晚嘿嘿道：“我得帳可不是那個，是你自己想偏了要來賠個禮，姑奶奶我怎好拂了你的好意呢，就將就著受些罷了，嗯，還算滿意。”
蕭子申驚奇道：“哪還有什麽帳？”
晚道：“真正的帳兒！你的醫藥費總得出吧？你要吃要喝，總得出些方合規矩吧？我照顧你這許多，你好意思不給幾個銀子意思意思？我可覺也沒睡好呢！蕭大公子，你該是不該算算？”
蕭子申道：“我銀子是沒有的，幹脆你把我丟河裏算了！”
晚道：“這江裏的王八可不稀罕你的臊肉！你身上那幾十兩銀子，嗯，還有那把劍，就先抵了罷，待不夠時，再跟你要。”
蕭子申驚呼道：“這還不夠？你……”晚笑道：“你的命就值這幾兩銀子？”蕭子申一聽，頓時無語。晚見蕭子申囧狀，笑了笑，道：“好了，逗你玩呢，看你以後還敢得罪我不！”
蕭子申連稱不敢了。
晚又道：“我去看看姐熬的藥好也沒好，你喝了也好早些歇息。”蕭子申忙又道了聲謝，晚了聲：“真乖！”兀自出去了。
少女與那婆婆回到一間船艙坐下後，少女問道：“婆婆，那蕭公子如何？”婆婆道：“那子看來沒問題，子師你暫且寬心吧。隻是他師父如何，就難以知曉了。”
少女道：“蕭公子沒問題就罷了，他師父之事，咱們也管不了，或許也是想得那圖罷。隻是蕭公子似乎江湖經驗淺薄，又卷入了圖錄之事，我看他日後恐有些麻煩。”
那婆婆皺眉道：“既如此，等他略好些，就讓他下船離開吧。”
少女笑道：“那倒不急，俗話：‘救人救到底！’我們總得待他恢複的好了再讓他走罷，否則，豈非有負醫者良心。”想了想，續道：“我隻是怕有識得我身份之人，若知曉了此事，傳揚出去，被那些別有用心之輩，將圖錄之事強擰到南海情身上，那倒是個麻煩。況六月又是爹爹壽辰，南海情本就受人矚目，不知有多少人想攪出事端來，一旦兩事齊至，就不好處理了。我看圖錄之事，要早傳了訊與爹爹知曉，好叫爹娘他們有些準備。”罷，歎了口氣。
原來少女竟是南海情姐衛子師！
那婆婆點零頭，憐愛的摸了摸衛子師臉頰，笑道：“你放心罷，此次秦王殿下與英國公均會前來祝壽，若情的師兄太史公、魯國公、韓國公他們來不了，太常侯等也定會前來，再加上秦王殿下的隨從高手與我南海情勢力，放眼下，誰敢造次！”
衛子師喜道：“展叔叔也會來麽？四哥惠書曾言：‘徐大哥在魯地得了重要線索！’我原以為展叔叔定會去查探。”
婆婆哼道：“那線索即是有心人所為，依現下情況來看，嶽州更易得後續也未可知。我想，殿下與英國公多半是做此想。”
衛子師點頭道：“那應該是了。隻是符姐姐也不來，二哥也不來，我有好些時日沒見過他們了。”言罷，竟有些失落。
婆婆伸出食指，刮了下衛子師鼻尖，笑道：“你這丫頭，平時倒機靈，怎麽這些事上就犯糊塗！秦王殿下離開京師，魏王殿下自然不敢擅離，若兩位殿下均離開，還不知京師會出什麽亂子。”著，哼了一聲，續道：“秦王妃一向是留在京師，照看幾家王府，你又不是不知。你若真想他們了，待情生辰過後，我稟了你爹娘，咱們隨殿下去京師逛逛就是了。”
衛子師點零頭，尋思了會兒，瞧向那婆婆，哀求道：“婆婆，這麽些年，我從不求你什麽，現在我有一事求你，你務必要應了我。”罷，竟是眼含熱淚，叫人不忍。
那婆婆見狀，急忙上前將衛子師摟在懷裏，輕撫後背道：“好孩子，乖孩子，無論你什麽，婆婆都應你，你別傷心。”
衛子師聞言，破涕為笑，抬起頭來，道：“真的？婆婆，這可是你的，不許騙人！”
那婆婆伸手擦去衛子師滾下的些許淚珠，雙手捧了衛子師臉龐，點頭道：“放心罷，我定是應的，你看。”
衛子師沉思片刻，道：“婆婆，我知道這些年來，你和爹爹娘親一直在追查當年玉清宮之事，二哥、四哥和展叔叔他們也一直在查。我知道你心裏淒苦，我夜裏都聽你不知哭過多少回了。現在徐大哥得了線索，如果後續有了結果……”著，瞧向那婆婆眼眸，求道：“婆婆你萬不可獨自去複仇！他們能輕易覆滅玉清宮，竟未逃得半個人出來，可知高手之多，修為之高，婆婆你定是不敵的，你若去了，隻是徒送性命。你一定要和爹娘、和展叔叔他們一起好麽？千萬不要心傷之下獨自去了，婆婆，我求你！”完話兒，又滴下淚來。
那婆婆見狀，急摟緊了衛子師，泣道：“好孩子，別哭了，你放心，婆婆定和大家一起，絕不獨自前去。婆婆留著這條老命，就是要尋那些惡賊報仇，他們未死，婆婆定要活著，看那些惡賊下場，絕不會輕易送死！”
衛子師連忙在婆婆懷中點零頭，泣道：“如此就好了。待報了仇，我再和婆婆、娘親一起回玉清宮看看，婆婆，你好麽？”
那婆婆忙點頭道：“好的，好的！也讓師姐師妹，還有那些孩子，瞧瞧我們家的乖孩子，她們定會歡喜，定會歡喜！”罷，又哭道：“偌大玉清宮，竟隻剩下了我和你娘親兩人！”
衛子師二人抽泣良久，方停了下來。衛子師眼含珠淚，咯咯笑道：“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婆婆哭呢，真不羞！”
那婆婆道：“哼，老身可是沒少見那鼻涕蟲打的哭樣，一次比一次哭得好看！”罷，也笑了起來。
衛子師連聲不依，就去與那婆婆打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