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百句譬喻

  離厄看了離德一眼，又瞧了瞧蕭子申三人後，才回道：“師弟忒謙了！正如佛師前輩所言，還是放下的好！我如今已然放下，隻望師弟也能明白前輩所言真諦，渡己渡人，方不枉修行一場！”


  離德又謝了人師與離厄教誨後，眾人又了片刻閑話，就在離德一聲咳嗽時，離厄突然就聲稱有事，起身告辭。


  離厄起身剛走了兩步，又轉身向人師拜道：“三十多年前，晚輩前去法門寺禪修時，多謝前輩教誨，使晚輩受益匪淺！那時晚輩在法門寺曾看過一本《百喻經》，如今思來頗為受用，尤其第四十一個故事，更使人喟然長歎！”離厄完後，才又躬身慢慢退了出去。


  就在離厄徒門檻處時，竟差一點被門檻絆倒，幸好離德手快，一把就扶住了離厄。


  離厄謝了離德後，又含笑看向人師，道：“讓前輩笑話了！不僅明性、明仁二位師叔老了，晚輩也老了！倒差點忘了，方才晚輩與離德師弟一起去見過二位師叔，二位師叔言道，如今參禪正值緊要關頭，就不出來見客了，待大典過後，再給佛師前輩賠罪！”


  人師含笑應了後，離厄又施了禮，方與離德轉身離去。


  離厄與離德離開後，方才仍滿臉笑意的人師瞬間臉就冷了下來，轉頭看向蕭子申與衛塵泱，輕聲歎道：“白馬寺應是出事了！”


  衛塵泱點頭道：“以離厄禪師的修為及精神，怎會絆到門檻，此中頗有深意！”蕭子申道：“離厄禪師是故意的，目的是為了提醒我們？”


  人師道：“若白馬寺真有變故，離厄禪師可能是故意，也可能是有心無力而真絆到了！”


  蕭子申與衛塵泱點零頭，都明白人師之意。若離厄是為了提醒人師他們，可能會假裝絆了，但也可能是功力被製，而真是沒注意到門檻而絆到了。無論是哪種情況，白馬寺裏怕都不妙。


  衛塵泱道：“佛師前輩，剛才離厄禪師提起在法門寺看了一本《百喻經》，此經晚輩倒是頭一回聽，不知是哪位高僧所著，又的是哪般禪意？”


  人師道：“《百喻經》乃是一部譬喻經書，以故事述佛理，為高僧伽斯那所撰。如今神州，怕隻有法門寺才有收藏，別是你們，就是其他寺裏的高僧，也幾乎沒看過。三十多年前，離厄禪師在法門寺遍閱經典，所以才知道。”


  蕭子申道：“離厄禪師此時專門提及，想是有什麽深意吧？”


  人師點頭道：“離厄禪師剛才提起的第四十一個故事，名為‘毘舍闍鬼喻’，的是有兩個為鄰之鬼，同有一篋一杖一屐，他們都想獨占這三樣東西，常日相爭，毫無結果。這時，有一個看到他們相爭之人就問他們：‘這篋、杖、屐有何奇異，你們竟相爭至此？’那兩隻鬼答曰：‘這篋，能變化出衣食等一切生活之資；杖執在手，仇敵歸服，下無人敢與之爭；著屐者，能使飛行，縱橫無礙！’這人聽了，就對兩隻鬼：‘你們離遠些，我為爾等平等分之！’兩隻鬼聽了，立馬就心喜避遠了。卻沒想到鬼遠去後，那人就穿了木屐，抱篋拿杖飛走。兩隻鬼頓時愕然，竟都無所得。那人隨後就對鬼道：‘你們所爭之物，我已盡得，今後你們也就沒什麽可爭得了！’”

  蕭子申與衛塵泱聽完故事後，心裏已隱隱有了把握。怪不得方才離厄竟叫即將接任住持的離德放下，這可不奇怪，也不知是叫他放下什麽。


  又聽人師續道：“這個故事中，篋指布施，資用以出；杖比禪定，消伏煩惱；屐如持戒，以升人。原本故事中的毘舍闍鬼比喻邪魔歪道，他們於有漏中強求禪法果報，空無所得！以此告誡眾生，隻有修行善行及以布施持戒禪定，才能離苦得道！但在我們看來，也有另一層意思，那就是戰國時蘇代遊趙惠王時所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蕭子申道：“前輩的意思，住持離厄禪師是隱晦的告訴我們，現在白馬寺中起了爭鬥，而且可能被外敵所趁？”


  人師道：“貧僧是這麽認為的！其一，明性、明仁兩位老禪師與我數十年交情，如今我千裏而來，豈有不來見見我這位老友之理，卻要推到大典之後！其二，那《百喻經》也算不得非常重要的佛家經典，離厄禪師為何偏偏在離去時莫名其妙的提了出來，之後也不談論寓喻佛法！我想來想去，隻有因《百喻經》乃法門寺獨家收藏，現在的白馬寺僧並不知其故事，所以，曾在法門寺讀過的離厄禪師才專挑了它來，以示警之意！”


  衛塵泱接道：“還有就是，離德大師來迎前輩時，提起還以為半禪子老禪師也到了，若真認為老禪師也來了，以老禪師法門寺住持的地位，白馬寺就算不是離厄禪師率眾長老親迎，至少自己也會親來迎接，隻來一個離德大師，豈不失了禮數！更何況，就算隻迎接佛師前輩，以前輩的地位，再加上前輩又對離厄禪師有教誨之恩，離厄禪師怎麽可能不來迎接！又有方才出門之失，再有沒發帖儒道，依晚輩看來，其中問題不！”


  蕭子申此時才明白，為何離德山下問起半禪子時，人師與衛塵泱臉色竟有些微變，原來其中還有這麽多關節。看來這些個禮數，自己倒是該好好的請教請教才是，得罪了裙是事，別像白馬寺一般惹來誤會可就冤枉了。


  蕭子申想了想，就道：“前輩、師兄，要不我們出去探探，看看到底有沒有鬼？”


  衛塵泱輕笑道：“用了晚齋再吧！佛師前輩的身份不好做這種事，就我們倆夜裏出去走走吧。隻是若真有事，我們定會被人盯住，還要多注意些。”


  蕭子申嘿嘿道：“衛師兄身份也不大合適，而且你定是首要盯住的目標，我看你幫我打打掩護，引開盯梢之僧倒合適！而我就不同了，來曆不明的野孩子一個，就算亂闖被發現了，最多一個不懂事和管教不嚴罷了，能拿我怎樣？”


  衛塵泱笑道：“你可別在佛師前輩麵前撒潑，沒得叫前輩笑話！”人師輕笑道：“貧僧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又一路勞頓，早睡著了，什麽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