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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 一眼歲深

  帝廷義、豁兆啟與葉留神等人回到宮裏後,鎮三山的疑問已有一半得到了解答。


  葉留神經過一路調息,已略微能行動,就緩緩走到鎮三山麵前,將秦王府之事告訴了鎮三山,隻嚇得鎮三山肝膽俱裂。


  帝廷義也不管鎮三山變未變色,瞟了一眼同樣修為全廢的豁兆啟,就喝了禁軍扶著自己,隨後緩緩挪到鎮三山麵前。竟不是喚鎮三山過去,看來帝廷義修為被廢下,已收斂了幾分。


  帝廷義看著瞧來的鎮三山,道:“督君,朕有一事與你商量,不知你能否留在朕的身邊,做那近衛親軍司馬步軍都指揮使?”


  鎮三山沒想到帝廷義竟會喚自己督君,若是往常,能喚一聲鎮門主,帝廷義都覺得是大的恩典,何況督君!


  鎮三山看了一眼恭恭敬敬侍立一旁的豁兆啟,抬手一指,問道:“陛下,那豁將軍呢?”


  帝廷義道:“督君,兆啟修為全廢,如何還能執掌京師禁軍?他跟隨朕四十多年,我對他另有安排!”


  豁兆啟連忙跪下拜道:“多謝陛下!”在豁兆啟看來,帝廷義另有安排,定會讓他富貴終老。豁兆啟這一跪過急,全然忘了自己已經修為被廢,筋脈寸斷,瞬間牽動全身劇痛。


  豁兆啟在帝廷義側後,自然沒注意到帝廷義話時的冷漠與不屑,但鎮三山與葉留神卻看的清清楚楚。若非葉留神現在提不起半分功力,怕又會拔劍攻擊帝廷義,宰了這無情無義的狗皇帝。


  鎮三山雖沒動手,也哈哈大笑道:“陛下,若有一日,我也如豁將軍一般被廢了修為,不知陛下又將怎樣安排草民呢?”


  帝廷義此時才覺,鎮三山因自己對豁兆啟表現出些許漠然,已使他有些心寒,忙轉身扶了跪地的豁兆啟起身,道:“督君笑了,經此一遭,朕已明白,絕不會讓督君涉險!”


  鎮三山知道,帝廷義的意思,應是不會再去招惹秦王府,但你不去招惹,不代表別人就會放過你。以帝廷義的連番所作所為,現在的帝廷義已極其危險,不定哪就被人殺上門來。


  鎮三山自葉留神口中得知了秦王府的恐怖,他雖與帝廷義交情深厚,但若要為此性命交托,鎮三山還做不到,因此,隻搖頭道:“草民山野粗輩,無拘無束慣了,怕無福消受這廟堂高位,隻好辜負陛下的期望,請陛下另請高明!”


  鎮三山完,就對帝廷義一揖,隨之帶著葉留神,轉身就走。


  帝廷義沒想到自己已如賜聲下氣,鎮三山這山野民仍不識好歹,竟是給臉不要臉!若非自己修為全廢,他敢如此對待朕?


  帝廷義隻雙拳一握,咬牙切齒道:“鎮三山,你可想清楚了,你若辜負了朕的恩,到時怕會後悔莫及!”


  鎮三山不知是沒聽懂帝廷義的話意,還是懂了裝不懂,隻搖頭道:“多謝陛下!陛下期望之重,草民惶恐,獨醉心江湖,請陛下海涵!”著,頭也不回,片刻就帶著葉留神消失不見。


  帝廷義氣得狂吼大叫,隻恨方才沒有趁機宰了葉留神那狂徒,斷了鎮三山臂膀,這老賊,果然是給臉不要!

  鎮三山一離開,帝廷義越發討厭起豁兆啟來,轉身踢了豁兆啟一腳後,就在疼痛中,抬步轉身離開,眼中陰色更見滲人。


  修為被廢,加上鎮三山的絕情離去,帝廷義無法適應,更不敢相信,數日隻拿內侍、宮女開刀,垂拱殿血腥氣連日不斷,連李皇後、帝九恒也不敢去請安。


  這一日,帝廷義心情似略有好轉,就命備下酒菜,讓豁兆啟陪飲兩杯。


  豁兆啟哪敢入座,帝廷義最後以皇命逼他,豁兆啟才心翼翼的在帝廷義對麵坐了,隻把臀股挨了一絲椅子。


  今時不同往日,豁兆啟修為不在,筋脈被創,年紀也大,根本無法堅持,片刻就腳顫起來。帝廷義瞟了一眼,也不管他,任豁兆啟難受。


  帝廷義揮手讓內侍、宮女關門退走後,起身道:“兆啟,你幾歲跟著朕?”


  那些宮女、內侍見不用伺候帝廷義,就似得了解脫,瞬間就走的幹幹淨淨,生怕慢了又被喜怒殺伐無常的帝廷義喚了回去。


  豁兆啟忙起身回道:“回陛下,臣是五歲到的帝家,六歲就伺候陛下!”


  帝廷義抬手示意豁兆啟坐下,使剛站起得了解脫的豁兆啟鬱悶不已,但他經過剛才入座之事,不敢再違逆帝廷義,忙又老老實實的坐了下去。


  豁兆啟重新坐下後,帝廷義走到豁兆啟背後,雙手按在豁兆啟肩頭,一時更加重豁兆啟承受之力,歎道:“六歲就跟著朕,可不是四十多年了!這麽多年,朕可有虧待過你?”


  豁兆啟本想又起身回話,以舒服片刻,但帝廷義按得死死的,豁兆啟如何起得了身,隻好略低頭,恭敬道:“回陛下,陛下待臣恩如泰山,臣萬死不足以報答萬一!”


  帝廷義輕笑一聲,道:“是嗎?那朕再問你,這麽多年,你可有辜負過朕?”


  豁兆啟察覺肩頭的帝廷義雙手終於拿開,頓覺得了解脫,忙又跪下拜道:“臣惶恐!臣隻知效命陛下,萬死不辭,如何會辜負陛下?若如此,必叫臣不得好死!”


  跪地的豁兆啟沒有發現,帝廷義聽了他的表忠之言,不僅沒有心喜,反而現出強烈殺機。隻可歎如今的豁兆啟,已察覺不了如此明顯的氣機變化。


  跪拜的豁兆啟見帝廷義不僅不回應,更抬步往他的位子回走去,他不知帝廷義是什麽意思、什麽心思,一時真的惶恐起來。


  帝廷義回座後,並不坐下,隻將自己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隨後放了些粉末在酒杯裏,又重新倒滿酒,就那麽端著又往跪地的豁兆啟走去。


  帝廷義走到豁兆啟身前後,就那麽站了多時,低頭看了豁兆啟多時,隨後眼中陰色突然爆發,竟使跪地的豁兆啟亦有所感,突然猛的抬起頭來。


  抬頭的豁兆啟見是眼眉含笑的帝廷義端著酒杯站在自己身前,忙又拜了下去,隻顫聲道:“臣失禮,請陛下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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