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眼前這個場景何曾相識！
瑪麗眼前一黑, 隻覺得天都快塌了！
最後還是馬普爾先生率先站了出來。
突然聽到雇主的死訊, 這位中年紳士也有些吃驚。但他畢竟是個偵探，憑借良好的專業素養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無論如何，還是先去看看再說吧。”
他側頭看向加特利斯：“麻煩這位先生帶下路可以嗎？”
突然被人叫了聲“先生”，加特利斯有些受寵若驚, 連忙鞠躬應下。
“我的榮幸, 各位請隨我來……”
作為投資人，弗萊克先生在劇院裏擁有自己的休息室。並且還是在地麵的樓上。
踏上二樓的那一瞬間, 明歌腦海中頓時就多出了一段關於劇院樓層分布的記憶。
先前就提到過整個劇院是從監獄改造過來的。出於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監獄的建築主體大部分都埋在地下, 位於地麵上的其實就隻有一兩層。
後來被改造成劇院的時候, 先後幾任管理者又對它進行了改造擴建, 在原來的基礎上增設了兩層樓，又將原本的一二樓和地下的負一樓挖通改成了演出大廳。
按照前幾任管理者的想法, 樓上的房間就拿來當作團員們的宿舍之類的日常活動區域，而地下的幾層就當作是儲物間，再往下走的空間就基本棄之不用了。
但傳到了瑪麗手裏之後, 情況就又變了。
為了能夠獲取更多的利益，她將樓上的房間改造成了獨立的包廂，而姑娘們則和仆人們一起被趕到了地下去住——包括她自己也住在地下, 隻不過沒有那麽深而已。
樓上唯一保留的幾個房間, 除了用來招待貴賓的, 剩下就是投資人弗萊克的房間。
有時候弗萊克會約一些生意夥伴來這裏談事情，因此除了瑪麗和收拾房間的仆人, 像愛麗絲這樣的舞女平時基本沒機會上樓去。
明歌特意落後了一步，偷偷觀察眾人的神情。
既然上樓的那一瞬間她能夠觸發新的記憶, 那麽同樣身為玩家的妮可拉應該也和她一樣。
明歌能夠看得出來妮可拉雖然極力想要保持低調, 但卻還是忍不住偷偷地打量，從她的動作神情就能很明顯地對方並不是在演戲，而是真的第一次上樓來。
瑪麗自然不用說，應該是個NPC無疑。走在前麵的加特利斯和新出來的馬普爾先生目前也看不出來什麽問題。
然後就是她的舞伴辛克萊……
明歌假裝側頭捋了一下頭發，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撇了一眼，沒想到轉頭就對上了一雙黑洞洞的眼睛。
冷不丁的，差點把明歌都嚇了一跳。
辛克萊微微歪頭，有些疑惑。
“怎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光的緣故，明歌總覺得他的眼睛裏似乎閃著一簇幽光，但再仔細看時，卻又變回了那副黑洞洞的模樣。
看不清神色也讀不出情緒，好像更詭異了……
“……沒事。”明歌收回視線，將這一點悄悄記在了心裏。
一行人在加特利斯的帶領下，很快便來到了弗萊克先生位於頂樓的房間。
兩鬢斑白的管家早就在那等著了，一見到他們，連忙迎了上來。
“馬普爾先生，您可算是來了！一定要找到凶手幫我們家主人報仇啊……”
馬普爾抬手示意他先打住，“讓我先進去看看再說。”
“誒誒好！”
他又對身後的明歌他們說：“你們先在外麵等著，不要隨意走動破壞現場。等會我還有話要問你們。”
說完馬普爾便將禮帽和皮手套都摘下來交給管家，轉而又從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了一雙乳.膠手套戴上——如此專業的手法惹得明歌不自覺地多看了兩眼。
弗萊克先生的房門並沒有關，明歌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正安靜地坐在書桌旁邊，一手支撐著頭，仿佛是在沉睡一樣。
從現場的痕跡來說，並沒有任何血跡或者其他混亂打鬥的跡象。
馬普爾先生並沒有一開始就挪動他的屍體，反而是先蹲下身子檢查了一番，隻可惜因為視角的問題，明歌隻能看見一個側半身。
弗萊克的管家掩上門之後，更是什麽也看不見了。
這會又不能貿然進去，隻能寄希望於馬普爾先生是個有真才實學的，能夠找到些有用的證據。
就在這個時候，樓梯上忽然又傳來了動靜。
“誰？！”瑪麗幾乎都快被弄得神經質了。
“是我，女士。”一道略顯滄桑的女聲傳來，緊接著樓梯下緩緩走上來一位抱著貓的中年女性。
她看起來年紀約莫四十歲左右的樣子，舉止端莊卻又十分刻板，整個人身上的打扮從袖口到頭發絲都是一副一絲不苟的模樣，抿著唇不說話的時候更是顯得嚴厲極了。
而此時她的懷裏卻抱著一隻胖橘貓。
正是拿到了歌手角色的胖子。
一眼瞅見明歌，胖子下意識地就想衝她喵一聲，然而不知道是嚎了那麽久之後把嗓子給嚎啞了還是怎麽回事，剛張開嘴，他又悻悻然地把嘴給閉上了。
凱瑟琳女士順手在他頭上摸了兩下，然後慢悠悠地說道：“我聽說了劇院裏的事，我想，也許弗萊克先生願意給我們一個解釋？”
瑪麗心中叫苦不迭，怎麽偏偏這時候又被這位給找了上來。
“實在是不好意思，凱瑟琳女士。出現這樣的意外我們也很抱歉，弗萊克先生暫時出去了還沒回來……要不然這樣吧？您和克裏斯大人先去休息一下，我們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的！”
凱瑟琳就是胖子所飾演的歌手克裏斯的經紀人，克裏斯的一切商業活動可以說是她一手操持。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經紀人，凱瑟琳很有些手段。
最初談合作的時候，即便是吝嗇如瑪麗也沒少在她手上吃虧。
凱瑟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交代？怎麽交代？出了這麽大的紕漏，你拿什麽交代？”
“演唱會開到一半，觀眾沒了。恕我直言貴團是改行變魔術了嗎？不過這新業務推出的恐怕時機選得有些不太合適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家克裏斯有多討人嫌呢——”
“而且我聽說，你們演出還換人了？貴團還真是大手筆啊！”
被她這麽一擠兌，瑪麗頓時冷汗都快滴下來了。
觀眾消失的事情已經夠玄乎了，要是讓凱瑟琳知道今晚已經死了兩個人了，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子！
瑪麗企圖掩飾心虛，連忙笑道：“今天確實是出了點意外，之前的那個女孩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就讓人臨時頂上了，不過我們妮可拉的舞同樣跳得很好——”
她連忙把妮可拉往外拉了拉，“這是妮可拉，就是剛才我說的那個姑娘，我們正有意向把她推舉為新的首席呢！妮可拉，這是凱瑟琳夫人——”
妮可拉有些懵，怎麽她突然就要變成下任首席了？
凱瑟琳直接打斷了瑪麗的話：“這種話，還是留到以後再說吧——我要見弗萊克先生。”
“凱瑟琳夫人，我說過了，弗萊克先生剛剛出去了，不在劇院裏。”
“那我就去他的房間裏等著！”
她說著便要穿過眾人往去房間去，瑪麗不好阻攔，連忙衝明歌他們眨了眨眼。
眼看著凱瑟琳可能會破壞現場，弗萊克的管家這時候也站了出來，鞠了一躬道：“凱瑟琳夫人，好久不見。我家主人此時確實不在劇院內，夫人要是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可以代為轉達。”
——口口聲聲說主人不在，管家卻拿著一頂男人的帽子和一副手套守在門外，凱瑟琳要是連這點謊言都識不破，那也算是白混了這麽多年。
可越是這樣，就越是說明，對方根本不想讓她進屋，也不希望她現在去打擾弗萊克先生，甚至連掩飾都懶得掩飾。
無聲又強硬的拒絕。
凱瑟琳頓時便皺起了眉頭。
她可以不給瑪麗麵子，但弗萊克先生的名頭卻也還是要忌憚一下的。
見凱瑟琳神色微變，瑪麗便知道有戲！
她想了想，最後咬咬牙湊了上去，柔聲道：“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克裏斯大人也累了一天。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要不先休息一下，我們之後再商量關於分成的事行嗎？”
觀眾雖然中途消失不見了，但是門票錢卻是早就收過了的，也就是說實際上並沒有什麽太大的經濟損失。而瑪麗說這話的意思，實際上就是想用錢來息事寧人了。
————這句話能夠從瑪麗的嘴裏說出來，可以說她是已經咬著牙做了極大的讓步了。
凱瑟琳微微一怔，心中開始飛快地計算起了得失。手中下意識地給貓順起了毛。
“……”胖子被那手勁壓地大氣都不敢出。
半晌後，凱瑟琳終於做出了退步。
“兩天。”她抿著唇道。
“兩天之內，無論弗萊克先生是去了國外還是海外甚至東方！請務必給我一個交代！”
兩天啊……
估計用不了兩天，副本都結束了吧。明歌在心裏暗自腹誹道。
瑪麗連連應聲，心裏想著總算是把這尊佛給送走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場麵話，凱瑟琳就像來時那樣端著架子回去了。轉身的時候，胖子伸長了脖子可憐巴巴地望向明歌，但後者卻隻能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這局副本的情況實在是太過複雜，NPC的智能程度也很高，保險起見，暫時還是小心些不要相認比較好。
明歌自己還好，胖子的處境卻比較微妙。
如果他不參與進來的話，其他玩家們隻會覺得副本的設定奇怪，讓一隻貓來當歌星。但倘若他參與過多，就很容易引起其他玩家的懷疑。
——還不如老老實實當個背景板。
“嗷……”胖子發出了一聲哀嚎。
而就在凱瑟琳帶著胖子返回了樓下的房間之後，馬普爾先生也跟著從弗萊克的房間裏走了出來。
他麵色凝重。
管家顫巍巍地開口：“先生……情況怎麽樣？”
馬普爾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先反問道：“我記得瑪麗女士說，弗萊克先生向她辭了行。”
瑪麗點頭，“沒錯。”
“按理說那之後你和弗萊克先生就應該已經離開了劇院才對，你們又是什麽時候回這裏來的？”
管家也是一臉茫然。
“一開始我家主人確實打算離開來著，甚至還讓我先去開車。但當我把車開到劇院外的時候，他卻又說臨時有點事要處理，晚幾分鍾再下樓。”
“我在車上等了一會沒等到人，便覺得不太對勁，電話也沒人接。然後我就趕緊跑了回來，結果一推門……”
他歎了口氣，眼角都濕潤了。
“我正準備去通知瑪麗團長，就碰見加特利斯出來找人。再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馬普爾：“弗萊克先生當時沒和你說是什麽事情嗎？”
管家搖頭：“主人從來不和我說這些。平時也有類似的情況發生，臨時改變主意不走了之類的，所以我當時也沒多想。”
馬普爾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問其他幾人，“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什麽特殊的事情？”
幾人麵麵相覷。
瑪麗扶額：“那時候我們還在為艾米的事情焦頭爛額呢。”
那時候明歌、妮可拉都和瑪麗在一起。加特利斯被打發去對付警察，而辛克萊沒說話，算是默認了與此事無關。
——嘖，那這條線索到這似乎就算是斷了。
馬普爾不由得再次皺起了眉頭。
瑪麗有些忐忑，“那先生您看出什麽了嗎？”
馬普爾沉聲道：“是他殺，傷口在心髒上，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半小時到一小時內。現場幾乎沒有任何搏鬥痕跡，對方和他應該認識，但是也不排除掉痕跡已經被清理過了的可能性。”
“表麵上看起來，弗萊克先生這裏太幹淨了，和艾米的死似乎不像是同一個人的行事風格——不過有一點很奇怪。”
奇怪？
馬普爾：“和之前艾米的一樣，他少了一樣東西。”
瑪麗連忙問：“什麽東西？”
馬普爾沉默了一下，然後才道：“抱歉，這話恐怕不太方便對女士開口。”
“……”
不方便對女性開口？回想起艾米胸口上突兀的凹陷，明歌好像有點明白了。
但瑪麗卻沒反應過來，畢竟她那會被氣得差點背過氣去，連艾米少了什麽都沒注意到。
她有些生氣地追問道：“先生！都這個時候了，哪還管那麽多？！你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吧！”
馬普爾拗不過她，歎了口氣。
“是生zhi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