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再睜開眼, 明歌回到了基地的街道上。
不過她回來的時間不太巧, 正好是吃飯晚飯的時間點。
不少人剛剛從大食堂那邊出來，一邊聊天一邊散步。
結果走著走著，大路上突然多出一個人來，差點沒把人給嚇出毛病來。
明歌一出現, 剛好堵在了別人的行進路上。
“誰啊, 都不看路的嗎——”
那人下意識地就要發火，但卻在看見明歌之後, 忽然噤了聲。
因為長時間使用獸化卡牌的緣故，明歌身上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些副作用。其中最明顯的, 就是頭發由黑變灰——但這種灰又和自然老化的那種灰不一樣, 帶著一點不易分辨的銀在裏麵, 總之好看的同時也十分打眼。
他可以肯定，這條街上原本是沒有這號人的, 否則他不可能一點都沒察覺。
甚至於感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而在男人的認知中，迄今為止唯一能做到這件事的，就是那些身懷異能的外鄉人。
在巨大的實力懸殊麵前, 那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連看也不敢多看一眼，自認倒黴地快步離開了。
剛準備道歉的明歌：“……”
周圍不少人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 但因為最近這些日子裏, 玩家和原住民的接觸越來越多, 因此他們也都見怪不怪了。
隻不過身邊出現異動的時候，他們還會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看上兩眼。畢竟人的本質都是八卦的。因此和外鄉人打交道之類的事, 也就成了他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
這會兒明歌被眾人的眼神看得有些別扭，但也不好說什麽。
雖然心裏好奇那張卡牌究竟變成什麽樣子了, 但她也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就開始查看卡牌——哪怕那些普通人都看不見, 但明歌還是覺得不太妥當。
心念一動，明歌連忙衝著一個人少的巷子走了過去，進去之後她便化出了狼耳狼尾，兩三下爬上屋頂，加快腳步趕回了住所。
一回到房間，明歌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腕表。
光幕悄無聲息地投映在空中，率先引起她注意的，是郵件上的紅點——這意味著又收到了新的郵件。
但明歌此時無暇顧及，連忙點開了卡牌欄。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白光驟然亮起！
“！”
明歌沒有防備，被晃了一下眼睛。常年的危機意識讓她下意識的繃緊了身子，頓時警惕起來。
但很快她便察覺到這似乎隻是一個意外，周圍並沒有任何危險的氣息。
幾秒後，明歌睜開眼，周圍一切如常。
她先是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確認安全之後又才將視線轉向了剛才的“罪魁禍首”。
卡牌欄一頁最多可以顯示五張牌，再多的則要接著往後翻，若非有特.殊.要.求，卡牌一般都默認按照獲取的時間排序。
五張卡牌靜靜地陳列在第一頁上，其他四張牌還是和往常一樣沒什麽變化，唯獨第二張卡牌的邊緣處正散發著光芒，就像是在引誘人去發現它似的，讓人想不注意到都難。
如果明歌沒猜錯的話，剛才那道白光就是它搞的鬼。
明歌點開卡牌一看，牌麵並沒有發生什麽變化，但上麵的內容卻和之前截然不同。
卡牌：【救死扶傷1.2】（不可轉讓）
屬性：不明
描述：不明
作用：不明
明歌猛地瞪大了眼睛。
什麽情況？！
棋鬼王不是說可以改變卡牌的作用嗎？怎麽全部變成了“不明”？該不會是中間出了什麽差錯吧？
腦子裏剛剛冒出這個疑問，明歌腦海中忽然猛地一聲鍾響。那渾厚的聲音震得她腦子一片空白，緊接著她便聽到耳邊傳來一個略顯熟悉的女聲。
“命運的饋贈早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這聲音……
明歌瞳孔微張，她記得，這是最初在【鴻運當頭】的那個副本裏卡牌強迫她變換陣營時出現過的那個女聲！
“冥冥之中，你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將你和這個世界緊緊聯係在一起。於是你又回到了這裏。然而世事無常，隻有償還完了這一切，才有機會打破桎梏，找到夢中的那個方向。”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女聲悠幽幽地歎息一聲，最後又慢慢消失了。
再後來響起的，就是正常的係統機械聲。
“原卡牌晉級，衍生出功德係統，不再發布附加積分任務。”
“卡牌晉級中……2%……37%……69%……”
很快耳邊傳來“叮”的一聲，卡牌晉級完成。
明歌連忙低頭一看，先前一串“不明”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又變成了文字。
卡牌：【救死扶傷2.0】（不可轉讓）
屬性：無
描述：通過幫助別人或者懲惡揚善可以獲得時空碎片獎勵，集齊時空碎片後，可打破禁錮，並召喚出通往異世界的傳送門。
通！往！異！世！界！的！門！
明歌心髒狂跳，第一眼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連忙擦了兩下眼睛！要是胖子在這的話，估計會嚇一大跳，因為眼前明歌這慌慌張張的模樣簡直就和平時冷靜自製的她判若兩人！
擦了幾次眼睛，明歌再去看，上麵依舊是寫的“通往異世界的門”這幾個字。
她心裏砰砰的狂跳，甚至連呼吸都加重了幾分。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通往異世界的門，難道是說他們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要知道，上輩子明歌死的時候，正是火山爆發，雖然不至於生物滅絕，但相信大部分人都沒逃過那場劫難。
雖然不排除也許有人偷偷摸摸找到了一點線索或是其他什麽的，但截止到那個時候，明歌也沒聽說過有人真的找到了回家的方法。
上輩子窮盡所有人的能力都沒找到的答案，就這麽被送到了她眼前？
明歌心裏又驚又喜，原以為自己恐怕會感動地掉兩滴淚什麽的，然而很快明歌就發現，縱使心中感慨萬分，但或許是因為許久沒有經曆過類似的情感波動，別說掉淚了，她連眼眶都沒濕一點。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似乎已經離家太久，甚至於連怎麽哭都忘記了。
……
那股激動勁兒過去了之後，很快，明歌又冷靜了下來。
剛才因為太過激動，她漏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大概是因為自己太想回歸原本世界的緣故，於是導致她在看見“異世界”這幾個字之後，下意識地就以為是說的回家。
但實際上，如果將“奧碧島”也當作是一個獨立的世界來看的話，“異世界”這個概念就非常地廣了。
如果要以最壞的情況來說的話，她可能非但回不了家，還會被再次傳送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從此又開始一輪又一輪的找路。
“……”
一想到後麵的這個可能性，明歌下意識地抿緊了唇，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片刻後，她重重地歎了口氣。
“不管怎麽說，這也算是這麽久以來，最接近答案的一個消息了。”她看著卡牌，自言自語道。
反正，有消息總比沒有消息好。
是真是假，也隻有試了才知道。
一想到這，明歌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事情都還沒有來得及發生，也不好妄下定論。現在想這麽多，無異於庸人自擾。剛才是她魔怔了，這會兒想清楚之後，反倒輕鬆了不少。
有那個閑操心的功夫，不如先想想要怎樣做才能完成目標。
於是明歌又往下掃了一眼。
這一看，原本還輕鬆十足的笑意頓時就僵在了臉上。
卡牌最底部，原本的“作用”兩個字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要求”。
然而因為排版的緣故，前麵那幾句話就將牌麵占地差不多了。到了要求這裏並沒有直接寫出來，反而是畫了一個翻頁的符號。
明歌之前還從沒遇見過這種內容多到還需要打補丁的卡牌，因此剛會拿到卡牌的時候也沒第一時間看出來。
她點了一下翻頁符，卡牌上一陣柔光自上而下的擦過，表麵上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但實際上柔光經過之處，全都變成了新的文字。
卡牌：【救死扶傷2.0】（不可轉讓）
要求：作為……代價，要求宿主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盡量幫助其他人，匡扶正義，懲惡揚善。見死不救不一定會影響時空碎片的收集進度，但為非作歹、為虎作倀一定會被天打雷劈，請宿主時刻謹記。
時空碎片收集進度：（2000/50000）
【附】《時空碎片收集明細》
明歌細心注意到，在“要求”的第一句話中，有一部分內容被做了模糊處理，隻剩下了一串省略號，同時它的敘述中，也並沒有將明歌稱之為“玩家”，反而用了“宿主”這兩個字來代替。
別看隻是個稱呼，但是其背後所指代的東西卻完全不一樣。
冥冥之中，明歌忽然就覺得，也許自己的重生其實並不隻是個巧合那麽簡單。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明歌並沒有想過這一切是為什麽，包括最初的卡牌中突然多出來“救死扶傷”這樣一張“爛牌”（某種意義上來說，真的是張爛牌），她頂多也隻是覺得卡牌描述中那句“隻有體會過死亡的人才知道死亡究竟有多麽恐怖”好像意有所指。
最終還是單純地歸結於運氣不好，並沒有多想。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明歌也慢慢地開始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懷疑的種子一旦撒下就很難除根。
尤其是在和棋鬼王直接對話的時候，她心中的懷疑更是又加深了幾分。
再聯係剛才那道女聲所說的內容，以及現在眼前這張卡牌上這欲蓋彌彰的馬賽克，明歌心中基本上已經認定了這件事情絕對不會隻是巧合那麽簡單。
但隨之而來的，又是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為什麽是她？
又為什麽把她送回來？
然而有些問題，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無人可問，也無人可解，窮盡一生也找不到答案。
……
短短半個小時內，接受的信息量有些龐大，明歌的心情也難免受到了影響。
她看著窗外的風景走了會兒神，直到天邊被夕陽染上色之後，她又才慢吞吞地回過神來，瞥了眼附錄中的《時空碎片收集明細》。
之前的係統提示中有提到過，新增了一個功德係統，並且不會再發布和這張卡牌相關的附加任務。按理說功德係統剛出，她的碎片收集進度應該是“0”才對，但這會兒她的收集進度中卻顯示已經有了“2000”。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係統應該是把她之前做過的那些任務也都算進去了。
但這2000……跟總要求中的50000比起來，可實在是不夠看啊。
明歌再次沉默了。
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下不愧是狗比遊戲，無論出什麽個係統，即便花樣再多、物價普遍高昂這一點卻是永遠不會變的。
不過稍微有點可惜的是，卡牌升級之後，明歌就不能通過附加任務賺外快了。
“還好之前存下來的積分都沒怎麽用過，果然還是要早做打算才行……”
明歌大致翻了一下《收集明細》，驚訝地發現，除了卡牌發布的那幾次任務之外，居然還有其他的一些事跡也被算了進去。
比如明歌一開始剛剛重生的時候，隨口提醒了一句電梯裏的人不要在那等死，雖然最後隻有胖子跟著她跑了出來，但也仍舊記了那麽一兩筆在上麵。
同樣的，就連明歌當時受卡牌影響，勉強同意讓安悅她們幾個人上車也被算在了“善舉”的行列，雖然加的碎片隻有那麽寥寥幾個，但類似的事情多了之後，就慢慢地積少成多了。
再往後麵翻，大致也是一些救人或者助人的事跡。其羞恥程度和之前聽鴻也誇她一樣有的一拚。
【鴻運當頭】的這個副本裏有任務加成，因此收獲的碎片要比之前幫人的那幾次要多一些，明細中也寫了是間接救了四個人，隻不過這個數值實在是高得有些突出，明歌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但明歌對那幾個人的印象實在弱得不行，唯一能夠想得起來的，也就隻有一個可憐又可悲的王二狗，自然也就沒察覺到，這個“四”其實比她接觸過的人數還要多上那麽一個。
她也更不可能知道，這個副本獲得碎片數量偏多的原因，其實是因為救了間接救了某個對世界線走向影響重大的人。
“沒想到當時隨手做的事情，居然還有這些用處……”
明歌一邊感慨一邊往下翻。
其中有一部分是因為卡牌的原因，被逼無奈，但也有一部分，則是她一時心血來潮，結下的善緣——就像當初救薄家兄弟那樣。
但這還不是讓明歌最震驚的。
翻到最後她才發現，其中影響最大的，居然是“燒毀廣場”……
“啊，我當時做了什麽來著……”
這記憶實在是太過久遠。久到明歌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最開始剛重生的時候，她其實是打算搶先消滅喪屍的。
然而她當時被副本中的突發情況給絆住了腳步，緊接著又掉進了第二個副本裏，最後趕過去的時候，那些喪屍們已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麵。
但好在還有一部分喪屍被困在電網中，明歌去超市裏弄了許多油，趁著夜色點燃了火，將廣場上還剩下的那些喪屍給燒了個一幹二淨。
就光這一件事，就直接貢獻了將近一千的時空碎片，之前那些事情和它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
明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有些後悔，當初怎麽就沒再多殺幾個呢。
“看來現在得想辦法多收集一些碎片，副本反而不是那麽重要了。”明歌心裏如此想道，心中已經有了利弊的權衡。
但2000和50000之間相差的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究竟要怎樣做，才能夠在短時間內填補起這些空缺呢？
明歌眸光微閃，直接起身出門。
*
夜幕慢慢降臨，天邊掛上了寥寥幾顆星子。
臨近宵禁，基地裏很少有人走動。
明歌在門口站著吹了一會風，不多時，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便從身後的大樓裏走了出來。
瞥見明歌的身影，他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行走間，白色的大褂被風帶得吹了起來。
走近後，男人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這麽晚了，你到這來做什麽？”
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鴻也。
鴻也今天很忙，一整天都泡在辦公室裏算數據，身邊的同事都看得出來他的狀態十分疲憊。
傍晚的時候他的工作才剛剛告一段落，剛才正在休息室裏小憩，還沒睡多久，便有人來敲他的門，說是外麵有人找他。
一般普通人連研究所的大門都進不了，能夠進入研究所區域的都是有特批的人。
而剛好擁有這個特權、又會直接點名找他的，除了明歌，鴻也不做他想。
隻不過，這家夥難道不是剛剛結束一場副本嗎？怎麽也不好好休息一下就出來亂跑了？
鴻也自覺地替她操起了心，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老媽子一樣。
走出來的時候，他腦子裏還在想：一會一定要好好罵一下明歌，也不知道這人腦子裏都是怎麽想的，真是屢教不改。
然而這種想法隻持續到兩人見麵之後，鴻也就選擇性地遺忘掉了。
瞧見月光下那個小小的身軀，他眼中頓時就隻剩下了眼前這個人。
鴻也：“怎麽也不多穿個外套什麽的，最近要入秋了，晚上降溫。”
說著鴻也便脫下了身上的白大褂，明歌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對方仗著身高優勢，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十分順手地將衣服套在了明歌的身上。
換做是其他人的話，這時候估計會有點奇妙的化學反應，再不濟也會心跳加速一下。
然而外套一披上身的那一瞬間，兩人的心跳非但沒加速，還同時咯噔了一下。
“……”
看著那垂至地上的衣擺，半晌後，明歌麵無表情地問：“你究竟是怕我冷，還是想讓我幫忙給基地拖個地，嗯？”
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