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黑發少年一瘸一拐地穿過樹林，他麵色蒼白，額間不斷冒著冷汗，嘴唇也再無一絲血色。


  右腳已經沒有了感覺，這該死的箭上居然還有毒。更糟得是毒液順著血液蔓延到了小腹，搞得他一陣腹痛，翻雲覆雨地痛。


  最可怕的是這毒是專對妖使勁，他的妖力非但起不到絲毫的治療效果，反而被暫時壓製住了。


  現在這個樣子逃也逃不遠，隻好附近躲藏，也不知道那招瞞過臭道士了沒。


  黑發少年神經緊繃著四處張望，前麵傳來陣陣水擊石的脆響，不遠有一條小溪。


  少年麵上稍微有了些喜色。


  他知道小溪附近一般生長著一種治傷的草藥，不能全部解毒，但至少先把血止住，不要再暴露蹤跡了。


  待他再向前靠近幾步，少年卻停下了腳步，野獸天生的敏銳感覺讓他嗅到了危險。


  周圍有人。


  黑發少年緊張地環顧四周，而腹中一陣絞痛逼他不自覺地手捂下蹲，毒性加深了，影響到了他的聽覺，精神力也被分出更多去抵抗疼痛。


  他的眼前一陣眩暈，身形晃了晃，險些栽倒。


  血也流得多了，再這樣下去他會很早就支撐不下去。意識到這一點的他咬了咬牙，也不顧暴露自己的身形，向小溪邊走去。


  少年終因多年從林生存的經驗，一眼便瞧出了藥草，一把連根土拔出，放在嘴裏大口嚼起來，也不覺得髒。


  再把粗糙弄碎的藥草和擠出來的汁液塗在右腳腳踝下的傷口上，漸漸地血凝住了。


  一旁的草叢中傳來窸窣的微小聲響引起了黑發少年的警覺。


  但很快他神情放鬆下來，原來隻是一條遊過的小蛇。


  等一下，這熟悉的氣息……


  少年又是一驚，這條小蛇也是妖怪。


  他笑了，露出小巧的虎牙，小心翼翼地靠攏過去。


  “小蛇，你能說人話嗎？或者我改用獸語同你交流。”黑發少年對著這條細小的黑蛇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這條小黑蛇盤起身子，吐了一吐血紅的芯子：“你怎麽會受傷了？”


  “啊這個……”少年淡淡一笑，“小傷，不妨事。”


  小黑蛇撇過頭：“你的生命體征在不斷地衰弱，是中了劇毒了吧。”


  黑發少年的笑容逐漸僵硬。


  小蛇抬起頭，一雙暗紅的瞳孔盯住了少年的雙眸。


  少年怔怔地看著，一圈星光閃浮跳躍地劃過眼眶。


  那暗紅的簾幕下似乎點亮起無數的繁星，連成星陣，無窮星圖的奧秘旋轉著蹦發，有種錯覺讓他覺得被這陣陣繚亂的旋渦所吸了進去。


  眼看少年被幻境所困住了，小蛇才輕歎一口氣：“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你出來好了，這孩子太警覺了。”


  話音剛落，小蛇的身後空氣微拂，氣流逆轉，一個淺藍色身影揮袖而落。


  年似及笄，眼神沉靜。眉目清秀，一頭烏黑秀發散披於肩，用淡藍色的一根發帶挽起一個圓鬢盤在頭頂。少女衣著淨樸，青與藍色的染布與白袖相映，腰間束著一個鈷色的腰帶。


  她抖抖衣袖，伸出白淨的手來，才見她執著一隻白毫毛筆。


  “這遁陰術也沒有那麽厲害嘛，他顯是發現了我才停頓的。”


  少女翹起小嘴。


  “這才學幾日啊，便想做到鏟跡銷聲？”小蛇白了一眼她，“況且你能做到與周圍環境色融為一體，還真是我沒想到的。”


  “切，不就是個隱身嘛，以後等到我和魔筆完全磨合後，本姑娘就天下第一！”少女環臂在胸。


  “完全磨合？你做夢吧，上次的教訓這麽快就忘了？”


  “.……哼！”


  “不過，他的確中了很惡性的毒。”


  “那怎麽辦，他是個妖怪，難不成讓我把他帶回去丟給老頭子？”


  “把找到的生靈之晶給我。”小蛇說。


  少女睜大了眼睛：“你現在就融合？”


  “同是妖怪，幫幫他。”


  “呦喂，什麽時候這麽善良了？”少女一邊笑道一邊從懷裏摸出一個錦囊，從裏麵拿出了一個極小的水晶碎片。


  小蛇看著那個水晶碎片，感知到了那個於自己而言再再熟悉不過的氣息——生靈之氣。它還未開始與之融合，身體就已經發生了變化。原本細長的不過手腕，長短不過一米，一下如同膨脹一般迅速變大。


  小蛇吞下了水晶碎片，一圈柔和的光環圍繞在它的身邊。


  它閉上雙眼，安靜地蟄伏在地。


  少女站在它的身旁默默地守著，之所以考慮融合的地點，是因為這期間是極為危險的。


  隻不過，天終不隨人願。大概是是小蛇在融合時導致它的妖力下降，受到影響，被定在原地的黑發少手雙瞳之中星光逐漸散褪，這意味著幻境破滅，他就要清醒過來。


  少女意識到了這一點，皺起了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