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今日作詩應有題,才有靈如泉湧,筆意酣暢。”雲煙和燭寂對視了一眼,又一齊看向了崔夢之,不知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若要是幾位有使劍者,那更好不過了。”崖夢之言下之意十分明顯。
他方才是在邀人與他對詩,題目就是以一人作劍舞。
雲煙於是取下浴鳳,遂他意願,初擺陣架,目光收斂凝精匯神,運氣推身行。
燭寂則需要與崔夢之一人一句詩賦相呼對。
紫氣從劍尖肆意地渙散開來,雲煙一揮劍,多餘的金絲黑錦布從裙尾斷落下來,又起舞了一圈劍花,開始了舞劍。
崔夢之似乎早就想好了,沒有思索便開了頭,“莫道妝成斷客腸,粉胸綿手白蓮香。”燭寂盯著雲煙旋轉的舞姿,沉思片刻才緩緩道;“初逢頹落烈焰魂,黑袍水眸流花逝。”雲煙的浴風劍身縈繞紫光,她如花瓣飄舞的裙角似水波一般搖擺,柔美飄逸,撩動心弦。
崔夢之再一次不加思索地將下句說出:“煙分頂上三層綠,劍截眸中一寸光。”綠表示的是動人的風韻,而比劍取勝之招靠的是劍者眼裏的殺意。雲煙的眸中有凝聚的殺氣,但燭寂卻看見了殺氣之下的悲傷。
“崖上萬年生死門,幾淵一刹襟沾濕。”
他仍記得那份悲傷是從何處起的,心結一直都停留在那裏。
崔夢之看了一眼燭叔,眉宇間多了幾分複雜不可言說的情緒。
“舞勝柳技腰更軟,歌嫌珠貫曲猶長。”他回過神來,依舊欣賞著美人的舞劍。
雲煙的身材在金絲黑錦裙緊身的包裹下顯得格外有致,尤其是纖細的蠻腰,潔白修長的雙腿。
燭寂沒有很快接下一句,他又抬頭看著雲煙,沉默了一些時候,終於道:“幻劍如夢紫氣留,玉指扣鎖人已癡。”
鎖開,火停,那一刹那,他是當真成了癡人,為她的光而癡醉。
崔夢之雖然不能體會到其中的情感,但也微微被觸動了幾分。
“雖然不似王孫女,解愛臨邛賣賦郎。”崔夢之說得很連貫流暢,他對詩對得很快,是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其言語也生動多妙,可是崔夢之這一次卻沒有對自己的詩感到自豪,他對燭寂的詩反而更加有興趣,他的詩稱不上修辭多妙,也沒有運用典故,可是裏麵透出了真情,至於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感,崔夢之說不出來,因為那不是簡單的男女之情,也非友情,似乎兩者都有,但又似乎混雜了更多的情感。
“縱我胸膛無舊溫,難忘昨日心中誌。”燭寂眼底微紅。
崔夢之久違地露出一種輕鬆的笑容:“再來。”
“錦裏芬芳少佩蘭,風流全占似君難。”
雲煙狂意漸起,一手劍尖朝天,另一手拔出那一柄放在懸架上的長劍,雙劍流轉,舞姿輕逸灑脫,她似乎讓風長出了尖銳的翅膀。
“九泉黃水盡東流,俯首重拾遺落星。”
“心迷曉夢窗猶暗,粉落有月肌汗未幹。”崔夢之目光被雲煙緊緊抓住,看劍看得滿目癡醉。
“十道勁風燭欲息,從此日月再無影。”
聽到這一句,崔夢之皺了一下眉頭,他這才又把視線轉了回來,對上燭寂深沉的雙眸,心神俱動:“兩臉夭桃從鏡發,一眸春水照人寒。”
燭寂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沉重與壓抑:“籠中困獸仍作鬥,求見抬頭天際明。”
這一整句說得隱忍而不甘,崔夢之似乎都能聽見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崔夢之歎了一口氣,作出了回答:“自嗟此地非吾土,不得如花歲歲看呐。”
燭寂渾身都有些發顫,他一把拔出刀刃,戾氣四處漲散開來,幾乎是咬碎了牙根才擠出來的最後一句詩:“血淚透土終不悔,隻為換得君驚醒。”說罷就想舉刀砍崔夢之,嚇得崔夢之連連擺手,叫苦不堪;“等會兒,你誤會我了,我說得不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