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砰”一聲玉杯摔在地上碎成粉末，閻王的手指骨因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現在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感覺，那種失去了操縱一切的愉悅而相繼崩發出的憤怒。


  他是冥界的主，是封神過的神仙啊，居然有一種力量可以蒙敝他的“死亡之眼”，這是在冥界對他的領域加成，可以看到的視野範圍幾乎覆蓋了全部的冥土與黃泉，可如今一直監視的三個人竟然憑空從領域中消失了！他們進入冥地東觀之後就不見了，果然不應該大意，盡管十分懊惱，可閻王的眉稍皺了一下，很快就舒展開來。


  自己還有殺手鐧，一切都勝券在握。


  閻王轉身學過了屏風，眨眼間出現在了一間陰暗的密室之中，這裏鬼火幽幽飄蕩，比外麵還要暗而潮濕。


  室的正中央有一塊石桌，石桌的四邊各有一凹槽，形成古怪的直線共同凝集到一點，閻王用手指摁了一下那個點，空氣中浮現出一幅由氣組成的光影圖，再用指尖隨意畫了幾筆。


  很快石桌緩緩根據直線劃分的區域打開，原來有暗盒，閻王將幾頁殘紙和一顆殘缺的水晶取出。


  這個生靈之晶就對應了殘紙上所繪的幾大已知的虛空珍寶之一，現在他隻需要用所有閻王的靈物作為開啟所有眼壇的儀式的信物就行了。


  重新喚醒那隻巨大的眼眸，那隻毀了他一生至愛的，毀了他的眼眸。


  閉上眼，那曾經的一幕仍然清晰在目，就像在昨日，傷痛永遠銘刻進了心底。沙子好像進了眼睛，不對，那是漫天的風沙.……

  “別過來，哥哥，別過來！”時蝶，他的親妹妹，他最最疼愛的人，她的臉頰在風沙中漸漸模糊，身體在遠離她，自己再怎麽掙紮也無用。被黑白無常死死地鉗住雙臂往後拖拽，淚花肆意地往下巴流淌下去。


  整個冥界似乎都在顫抖，從天際那端裂開一道狹長如虹的細口，叫無數的冥土，銅城鐵壁都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握住，輾壓成一塊塊的碎片，風沙中彼岸花的花瓣在旋轉飛舞，圍繞著時蝶的身邊。


  她卻笑得很釋然，仿佛終於從什麽中解脫了出來。


  “哥哥，我真的不恨天界，真的，”她抿起了笑唇，手間抓住了一朵彼岸花，“我不恨這個世界，隻是累了。”


  紅豔如血的彼岸花從指隙間散開。點點火紅逝於空中。


  冥王之眼終於無情冷漠地吞噬了她，世界慢慢安靜下來，所有鮮豔的顏色都黯淡下來，大半個冥界都沒了，他以為自己也快要死了。


  但時光突然似停滯了一般，冥王之眼沒有再睜大，奇跡出現了，它吞噬的天空在遙遠的地方重新出現了，寬曠無垠的冥土地也平鋪回來，隻是，上麵的生靈，建築，卻再也回不來了。


  天邊的那道巨大的裂口漸漸閉合，一切平靜得不可思議，好像從未出現過災難一樣。但他的親妹妹再也不會對他微笑，再也不會做桂花糕給他吃，再也不會，拉著他的手，從奈何橋下奔跑到三途河的那一端，看著盛開的遍野紅花，唱起悠揚的歡歌兒……

  幾萬年前的災難破碎了大半個三界，冥界，人間，天界隻有一部分荷延殘喘地活了下來，也是那天地之巨變傾底改變了三界各方勢力的地位，冥界被迫成為了天界的附屬，他們活得更卑微了，而人間終於真正地被人類掌控。


  閻王回神時發覺自己的眼角有點癢，原來是……不知不覺中又落下了一滴淚，他將半邊的麵具摘了下來，那張側臉上有一道細長的傷疤，他的容顏並不嚇人，那麽多年他都快忘了自己究竟長什麽樣了，但無論多麽俊美的臉上卻有一道令人一生恥辱的傷疤。拳頭狠狠地砸在石桌上，不願想起的回憶再一次爬上腦海，讓他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