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知道他手上捏著多少條人命麽
車子很快駛上主路。
陸清臣上車便接了一通電話，除了空調吹出的冷氣聲，就隻剩男人偶爾響起的磁性有權威的嗓音。
電話持續了許久，沈奴靠著車門，安靜地闔上了眼眸。
其實這些天，她一直睡不好，徹夜失眠也有過。
伴著陸清臣時不時傳來的聲音，她恍恍惚惚的竟有了些困意，不過到底是在不怎麽熟悉的異性的車上，她沒能睡著，陸清臣掛了電話的同時，她睜開了眼。
“吵到你了？”
“沒有。”
聽了陸清臣的問話，沈奴坐直了身體。
卻在這時。
車子忽地急刹車，慣性帶著沈奴往前一栽。
耳邊響起車輛碰撞的巨響，她的鼻梁重重地撞到了前排的椅背。
下一瞬。
她被一道穩重的力量拉回座位，陸清臣握住她的胳膊，微微低下頭來，“是不是撞倒了？”
沈奴捂著鼻梁，正要回答，卻先感覺到一股溫熱從鼻腔裏流出來。
拿開手，果然看見掌心染了紅，她趕緊彎腰低下頭，血順著人中滴滴答答落在腳墊上。
“捏住鼻翼。”
男人的語氣帶著命令，沈奴下意識遵從，視線裏，是陸清臣握住她手臂的大掌，修長而骨骼清晰。
京城夜景繁華，路兩邊是高樓霓虹，把車裏照得很亮。
“對不起陸總，有車闖紅燈。”司機馮福林驚魂未定地道歉，扭頭瞧見沈奴鼻子滴血，嚇了一跳。
“紙拿來。”陸清臣開口。
馮福林趕緊拿起抽紙盒，猛抽了幾張遞過來。
沈奴伸手去接。
但陸清臣比她更快一步，他用紙巾捏住沈奴的鼻翼，掌心托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另一隻手穩穩地托住她的後腦勺。
沈奴臉小，下半張臉都在他的掌中。
“我下去看看情況。”馮福林說完，下了車。
過了會兒，馮福林回來匯報情況，沃爾沃沒什麽大礙，倒是對方車身凹進去一塊，還碎了個大燈，已經報警等交警來處理。
“應該可以了。”
好一會兒，沈奴開口，鼻子被捏住，說話甕聲甕氣的。
陸清臣聞言，鬆了手，把染血的紙巾丟進車門上的儲物格，又抽了幾張幹淨的遞給沈奴，“疼麽？”
“不疼的。”沈奴莞爾微笑，“謝謝陸先生。”
話音未落，陸清臣的手機又響。
沈奴用紙擦著手上和鼻處沾到的血，聽見陸清臣清淡磁性的嗓音：“……在路上，出了點事故。”
應該是熟人打來的，手機裏不知道說了什麽，他回道：“……沒大礙……一會兒過去。”
等交警過來處理完事故，車子才重新上路。
耽誤了這麽一會兒，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九點鍾。
沈奴道謝下車，透過車窗跟陸清臣揮了揮手，然後抱著手臂站在路邊，等沃爾沃離開。
路燈光落在她的肩頭，單薄的身形越顯消瘦，左腕綁著的蕾絲帶隨著風飄蕩纏綿。
車子緩緩啟動，與女孩錯開，陸清臣這才收回落在沈奴左腕上的目光。
沈奴等那熟悉的車影消失，才轉身走進華和醫院的大門，走到住院樓和門診樓之間的甬道，她被人擋住了路。
“跟五叔很熟？”
是陸雲諫。
沈奴不想再與他虛與委蛇，直接繞過他。
但陸雲諫不打算就這麽放過沈奴，伸手勾住她的腰，往懷裏一帶。
“知道他手上捏著多少條人命麽？就敢往他身邊湊，小心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他倒也不是多在乎沈奴，不過是自己看上的玩物脫離掌控，男人的占有欲作祟而已。
沈奴沒說話，就這麽冷冷地看著他。
許久，忽地緩緩笑起來，笑容溫順又乖巧：“陸清臣手裏有多少人命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不會為了利益而娶不愛的女人，也不會為了得到那一點點股份，就不顧廉恥道德，跟妻子以外的女人生孩子。”
“聽說你父親就是陸清臣的手下敗將，你也被他壓得死死的，你們父子倆，這輩子也就隻能給他當陪襯……”
犀利的話沒說完，沈奴的下顎被陸雲諫狠狠捏住。
而他的眼裏，翻滾起暴怒。
“總有一天，我會把他踩在腳底！”陸雲諫咬牙啟齒。
沈奴下顎被捏得生疼，但還是勾出一抹嘲諷，艱難擠出三個字：“你也配！”
陸雲諫手下驀地收緊。
沈奴隻覺下巴要被捏碎，目光卻始終直視陸雲諫，寸步也不讓。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男嗓：“喲，這不是我家大侄子麽，大晚上的在這做什麽？”
陸清亨兩手插著白大褂踱過來，“雲諫，你來探望沈老夫人的？”
陸雲諫已經鬆開了沈奴。
“四叔還沒下班？”說話時怒意未消。
“臨下班來了個工地墜樓的傷者，有點棘手，才處理完。”陸清亨在陸家屬於中立派，不爭家產不爭寵，跟誰都保持友好關係。
他看向沈奴，眼神有深意。
他知道沈奴的奶奶在華和住院，也知道陸清臣給醫院這邊打了招呼。
可眼下，又撞見她跟陸雲諫拉扯不清，嘖，真亂。
……
不遠處。
沈思思把剛才的一幕看在眼裏，咬了咬牙，開口跟身邊的人說：“佳怡，我說的沒錯吧，沈奴就是在勾引陸少。”
藍佳怡。
藍仲謀的二女兒，二十二歲。
小時候父母離異，隨母親去了墨西哥，一年前畢業歸國，在沈瓊琚的婚禮上對陸雲諫一見鍾情。
“那天在方董的壽宴上就跟陸少摟摟抱抱，我還看見他們一塊去酒店，真是不要臉。”沈思思努力營造同仇敵愾的情緒。
“沈奴除了長得好看點，別的哪一點比得上佳怡你啊，你出生那麽好，你才配得上陸少奶奶的身份。”
藍佳怡手指收緊，把手裏的限量版手包捏得變形。
沈思思見此，眼底滑過一抹得逞。
……
沈奴回到病房，沒在病床上看見奶奶，而輪椅就在病床邊，護工也躺在折疊床上睡得香甜，她心頭一緊，正要叫醒護工，衛生間傳來抽水馬桶的聲音。
推開衛生間的門。
瞅見老人家扶牆站著，正一點點往外挪，雖然顫巍巍的，但是能行動了。
沈奴意外又驚喜，“奶奶，你能走了！”
許老太太也很高興，“用了藥，感覺不那麽疼了，我就試著走走看。”
“奶奶……”
終於有了件令人高興的事。
大醫院果然比小城裏的醫院靠譜。
沈奴有些後悔沒早點接老人來京看病。
“傻孩子，哭什麽。”老人見孫女淚汪汪的模樣，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這還多虧了我們的囡囡，奶奶這是沾了囡囡的光。”
沈奴攙扶著許老太太上床休息，拿了換洗衣服去衛生間洗漱。
手機擱在盥洗台上的一瞬，她也不清楚自己怎麽想的，拿起手機，翻出陸清臣的號碼。
發了條短信給他。
——我奶奶能下地走動了，再次謝謝您，陸先生。
若不是陸清臣跟華和這邊打招呼，以藍姿對沈奴的深惡痛絕，是不會允許醫院給許老太太好好治病。
沈奴發完，並不指望日理萬機的華清老總能及時看到，或是回複。
進了裏麵的淋浴間衝澡。
洗完出來，正擦身子，聽見手機響了一聲。
側目瞧去，屏幕亮著，一條短信靜靜地躺在那兒。
——恭喜
十分簡潔的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