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4:不是誰有個小困小難,我都得插一手(1更)
下一瞬,沈奴錯開與陸清臣的對視。
進了廚房,心跳依然不穩,這種感覺令她有些無所適從。
把購物袋放在流理台上,視線觸及那個黑色紙袋,把心頭的那種惶惶不安歸結為自己給陸清臣設鴻門宴的心虛。
因為提前打電話跟梅姨說過,梅姨想著晚上沒什麽事,正好今晚她兒媳婦加班,孩子沒人照顧,她就跟陸清臣請了個假回家。
沈奴做好晚餐,沒在客廳裏找到陸清臣。
她也不好到處亂闖,折回廚房拿手機給男人打電話,回京後,除去住校時間,住在這裏的天數滿打滿算也就半個月差不多,除了她的房間和廚房餐廳,她從來不去其他地方。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聽,“做好了?”
陸清臣這樣問。
腔調漫不經心的。
沈奴腦海中,能想象出他說話時的神情,眉目舒展,眼神淡漠又平靜,給人脫離世俗淡泊名利的清冷感覺,卻又讓人覺得他這人行為處事勝券在握。
沈奴嗯了一聲,“您在忙嗎?”
“沒。”陸清臣嗓音又低又沉,話落,外麵傳來穩當的腳步聲。
由遠及近。
沈奴沒再說什麽,掛了電話,回頭看了眼餐桌上的布置,四菜一湯,兩碗米飯麵對麵地擺在長桌兩邊,筷子齊整地搭在筷枕上。
陸清臣走進來,就對上女孩笑盈盈的眸。
她拉開一張椅子,做了個示意的手勢,“陸先生請坐。”
陸清臣倒也沒客氣,踱過去坐下,視線被筷枕旁邊一個黑沉沉的巴掌大小方盒子吸引。
“這是什麽?”男人抬眸瞅向沈奴,眼神意味深長。
沈奴抬手撥了下耳側的碎發,掩下那股獻殷勤的窘迫,唇邊淺笑:“就,送您的,感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
陸清臣伸手拿起盒子,男人骨骼硬朗的手指與深沉的盒身相得益彰,“能打開?”
說話時,男人深邃的視線又看了來一眼。
沒等沈奴回答,那邊已經掀開了盒蓋。
沈奴一直觀察陸清臣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清臣看見盒子裏的東西時,嘴角似乎有了笑意,可細看,又瞧不真切。
她被男人這副要笑不笑的反應弄得手都沒地方擱,總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捏在手心的螞蟻,所有小心機在他麵前都無所遁形。
他知道她有所求,看著她賣力表演,卻不點破,悠然自得地欣賞她的窘態。
還沒接觸的時候,覺得他拒人千裏的樣子已經夠難搞的,如今接觸到他本人,才發現他比想象中的更難對付。
沈奴想說點什麽來打破這詭異的氣氛,陸清臣先開了腔:“你確定這是送給我的?”
隨著他的話,沈奴也看向了盒子,裏麵躺著一張硬質的小卡片。
燈光下,卡片上潑墨的‘父愛如山’的印刷字樣異常顯眼,字的下方是一對父子牽手的墨綠色剪影,空白處,還有秀氣的女性筆跡:
爸爸,生日快樂,女兒永遠愛您。
一瞬間,沈奴幾乎要失去思考的能力。
當時在那家男裝品牌店裏,她說要送長輩禮物,導購問是不是父親,還問她是不是父親過生日。
她覺得沒必要解釋那麽清楚,就含糊其辭地應付了兩句。
沈奴伸手搶過那張小卡片,揉成團捏在手心,“可能是我當時沒表達清楚,讓導購誤會了,沒想到她這麽……心細周到……”
這個理由也說得捉襟見肘。
卡片拿走了,露出下麵的東西,一條商務款男士皮帶。
對上陸清臣似笑非笑的眼神,沈奴隻覺耳根越來越熱,努力維持表麵的平靜,“吃飯吧,不然要涼了。”
這頓飯,她吃得心神不定。
每一次對上陸清臣的視線,她總覺得男人的目光別具深意,叫她頭皮發麻。
到最後,想說的事都找不到合適的開口機會。
眼看著快要吃完,沈奴心下漸漸浮躁,聽見桌對麵傳來放下筷子的聲音,她抬起頭,“您吃完了?”
解決莊徽跟模特中心合同的事,比給派出所打聲關照複雜很多。
不但牽涉人情,還牽扯利益。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不是沈奴自己的事,她實在沒有辦法理所當然地開口請他幫忙。
“吃完早點回房休息,東西留著,明早有人收拾。”陸清臣說完,站起身。
剛才吃飯時男人把襯衫袖子卷了起來,露出白皙又緊實的小臂,說話間,陸清臣戴腕表的手放進了西褲口袋。
察覺他要走,沈奴跟著站了起來。
陸清臣已經從椅子邊走開,留意到她的舉動,稍稍回身,垂在腿邊的手輕搭上桌沿,“還有話說?”
望著男人雅致禁欲的五官,對上他深邃的眼,沈奴握緊了手裏的筷子,“就是徽徽的事,還有點問題沒解決。”
見陸清臣沒流露出不高興的神色,她繼續說:“她跟模特中心簽了五年合同,如果毀約回去上學,要付一筆賠償金。”
“你想讓我幫忙解決?”陸清臣嗓音低緩平淡,聽不出情緒。
沈奴在他麵前,從來就沒摸準過他的想法,頓了幾秒,才輕聲開口:“我知道這個請求很無理,但是學曆對人有多重要,您社會閱曆豐厚,比我更了解,徽徽才十七歲,不該錯過最好的讀書年齡。”
她自己也不過才十九歲的小女孩,說起話來卻總一股老氣橫秋的架勢。
頭頂的水晶燈投下盈盈光影,女孩的眉眼閑淡,皮膚白皙細膩,眼尾的小痣勾著粉唇,顯出些明豔動人的韻味。
“你跟她關係很好?”陸清臣忽然問。
沈奴愣了一下,嘴角緩緩彎起淺笑,照實說:“也算不上關係好,她是莊嚴的妹妹。”
多的不用說,陸清臣明白。
當初她找上她,不就是為了那個人?
陸清臣沒有立刻接話,安靜了幾秒。
他開腔:“許小姐是忘了,我不是慈善家,不是誰有個小困小難,陸某都得插一手。”。
這句話他說得毫不留情。
說完,轉身走出餐廳,沒有帶上沈奴送的腰帶。
沈奴站在原地,有些怔忪。
陸清臣那句‘許小姐’,幾乎把她打回原形。
從他答應幫她奶奶開始,就沒再從他嘴裏聽過‘沈小姐’的稱呼,後來改名,也從不聽他稱呼‘許小姐’。
這個稱呼客氣,也疏遠無情。
讓她有種錯覺,好像兩人的關係又回到了最初。
雖然他們之間並沒有多深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