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恍然間
那確實如同岩石縫中汩汩湧出的泉水，就連有人悄然推門進來也絲毫沒有察覺。
突然睜開眼時，她已經站在那裏了，我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她的雙眼，看了好一會兒，她坐在沙發扶手上，也看著我。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自己的記憶編織的形象，但的確是活生生的她。
“睡著了？”
她問我，聲音非常低微。
“沒有，我隻是想點兒事。”
我坐起身。
“身體可好？”
“嗯，還可以！”
她微微笑道。
這微笑恍若淡淡的遠景。
“我馬上就得走，本來不該到這兒來的，擠一點時間跑來的，要馬上回去才行，喏，我這發式好笑吧？
“哪裏，非常可愛。”
我說。
那樣癡癡得沉醉在一個記憶裏，確實可以讓心平和很多，感受不到風，也無法傳達雨的清涼，靈魂超然物外，就是這樣的感覺。
隨著午後的推移，窗外陽光的色調變得柔和而沉靜，一派秋日氣息，小鳥兒成群結隊地飛來，落在樹枝上，又一忽兒飛走。
至少目前不存在煩雜的情緒，古老的金字塔屹立在沙漠裏，其實那裏並不存在沙漠，就在前不久一叢小灌木剛剛被羚羊吃掉，這裏失掉的是一片原始豐茂森林。
我知道這裏也很可愛，這裏堆放著一切的記憶，馬車碾壓過的痕跡依舊能尋來，那些往日的歡聲笑語還在耳邊如雨滴降落在耳垂上，那年冬季的灰色毛圍脖讓脖子起了一陣泛紅的痘痘。
我不可能永遠待在這屋子裏，也不可能時常躲藏在碼頭倉庫，也許將來會有那麽一天我會離開這裏，我需要去古堡，去獲取新的地理位置。
途中也許會爬山，會過河，會走很多很多的路，會接受自然的各種各樣的考驗，這樣就必須擁有足夠健康的體魄。
堅持承受厄運，也會讓神性更加純淨，不畏懼艱難，並以此苦中作樂，我喜歡自己動手解決問題，這會用得上肌肉和腦子。
偶爾的自我格鬥訓練，並不是全部為娛樂。
跑步也是為了高度的精神集中，偶爾有疲憊的時候，做事情有熱情總是好的。
在微末粒子中，偶然瞥見穿著一樣衣服的人，或許是肌肉疼痛出現了幻覺，我開始了我浮誇的表演。
“痛，痛…”
我像是小醜一樣晃動胳膊，緊接著大腿的肌肉也不聽使喚，連樓都下不來，生怕一下子摔到樓下去。
一直到艱辛下樓，用完早餐，才覺得疼痛不那麽要命了。
紅色玫瑰的倒刺實在鋒利，真不知道這是什麽品種的玫瑰，不過花瓣形狀好看，是心形，香氣也比普通玫瑰香幾分，顏色也更加血紅，適合用來泡澡。
恍惚間，我似乎看到了更大的利用價值，我可以用來製作蛋糕，這香氣會在空氣中散開，香氣分子的氣味擴張會讓蛋糕如同蜂巢一樣氣孔分明，可以再加點高級奶油，紅色玫瑰封麵。
在這安靜又祥和的日子裏怎麽能沒有蛋糕呢？
那次離家出走的事情，大概是小學五年級的時候，都是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到北島，北島有很多的草地，所以我就跑了去。
不出半天，父親就氣哄哄地把我領我回來，中途還吃了一次炒雞，返回家裏。
那時候，父親向我說了很多話，盡管十分不連貫，講了我出生前後的事情，還怪我把那個錄音機給拆了，都是平時沒怎麽提起過的事情。
想來，我和父親兩個人也是可以單獨那麽心平氣和地交談，他下巴上的胡子長了一些，過了一些時日，我攢了一些錢給買了一個刮胡刀，這事情圓滿結束了。
本來這次離家出走還想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可是就這樣被三言兩語給馴服了，到現在是因為什麽離家出走的我也忘了，反正一點印象都沒有。
父親對往事的回憶都是這個樣子，一點都不波瀾起伏，都好像缺少什麽東西，平淡的很。
正在入迷，突然想喝咖啡了，香味純正而濃鬱的，自己加糖和牛奶，有牛奶罐和方糖盒子，最麻煩也最有趣味的就是一點一點磨咖啡豆。
這個手動的咖啡裝置似乎是不太靈活了，木製，打算要更換一個。
突然又想起咖啡木製品店的店老板，阿克斯老頭，光禿禿的天頂蓋，左眼睛有點白眼，看著著實令人恐懼，那種來自地獄小鬼的語音，在六月天聽了都微微發寒。
不過，這老頭人著實不錯，雖然樣子可怕，卻不會欺負一個小孩子。
鋼琴的黑白鍵，勾勒出一副圖景，那是對往事的重現，那熟悉的身形已經逐漸遠去了，剩下的隻有傷心的回憶。
第十三個黑鍵曾掉落過多次，無論用什麽方法就是無法與原來的位置貼合，這是一架年老的鋼琴，從奶奶到父親再到我這裏，已經老得不能出聲了。
水仙花街第三家店，是一家接近百年的肉餅店，味道似乎從來沒變化，周圍的店麵換了又換，本來吃麵的改成烤雞了，賣饅頭的成了新的火鍋店。
我想是我太敏感了，會對這些東西傷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種失去，熟悉的年齡也換了新的陌生麵孔，又要重新去認識。
馬克集市，規模比以前小了太多了，有馬販子，牛販子，還有實物套圈的，一個上午剛好從一頭逛到另外一頭，現在一眼就能望到頭。
規模小了以後，人數也減少了，漸漸得就成了當地人應急的小生活市集了，僅僅是提供日常需要。
之前不同，有從幾十裏外來的人，那個時候馬克集市就是方圓百裏最大的集市，養活不少的人，現在水仙花也不香了。
在酒桶街，經常會看見一群宿醉的人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他們一醉就是兩三天，滿身的酒氣，當時的孩子們想不通為何會有這樣的一群超級酗酒的人，隻當做是一個樂趣。
他們沒錢了才想著再去工作，有了一點錢直到花完為止，然後又重新去賺錢，如此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