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哦？趕緊說！”
“我徹底昏迷之前，看到一個穿著黑衣服，圓腦袋胖臉的男人。那個人左臉上還有很長的一道疤！”
周雨馨說完之後鬆了一口氣，自己這個信息顯然很模棱兩可，蘭匯長成這種模樣的人就算不多見，也不是屈指可數。但趙闊海聽到這個描述卻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直直地看著眨都不眨一下。過了沒一會兒，他突然抓住周雨馨的肩膀，逼問道：
“你有沒有聽到他們說什麽話？哪怕一個字！”
“這個······”周雨馨被他突然的動作搞蒙了，過了一會兒恢複鎮定後就開始仔細回想，“哦，好像就聽到什麽什麽‘長官’的。”
“於大海！真的是他！”趙闊海忍不住脫口喊出了聲，把周雨馨給嚇了一跳，“我說在北都怎麽沒看到他呢！真是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一步啊！”
“什麽於大海？哪一步啊？”周雨馨被他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可緊接著看到趙闊海的表情，眼睛睜得比夜叉的眼睛還大，臉紅得像烙鐵，脖子上青筋暴露，跟小時候聽到的故事裏麵吃人的怪獸一樣。
“你趕緊告訴我，他們往哪邊去了？”趙闊海咆哮著，吼得她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周雨馨則像受了委屈似的低聲說：“我都暈過去了，哪裏知道啊！”
這句話仿佛一盆冷水澆在了趙闊海的頭上，讓他從癲狂中清醒過來。於大海帶人抓走了周雨晴，目的和主使自然不言而喻。然而過了這麽長時間，周雨晴恐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他看著寂靜的轆轤巷，眼睛裏仿佛有淚，但又吞了回去。心裏和端午節那天，麵對著雅間裏四處倒斃的屍體大聲呼喊幸存者時的感覺一模一樣。突然，趙闊海渾身一激靈，衝出了轆轤巷南口，看到巷口旁邊一個賣綢布的店他就立刻走進去，詢問店掌櫃：“請問您午時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幾個穿著黑衣服的人走進轆轤巷啊？”
“午時？”布店掌櫃回想著當時的記憶，“哦，是有幾個人坐著一輛馬車到了巷口。幾個人進了巷沒多久就原路回到這，坐上馬車往西去了。”
“他們是空手的嗎？有沒有帶東西？”
“下車的時候沒看見有東西，不過回來就看見他們搬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麻袋，像是裝著柴草。”
“你確定是沿著這條街往西的嗎？”
“沒錯，我當時就在店裏，看得一清二楚。”
“謝謝你，掌櫃的。”趙闊海立刻衝出了布店一路奔跑。這條街往西沒有任何路口，路的終點就是蘭匯城西門。若是他們往西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出了城。然而最大的問題是，這裏離城門口有四裏地，出了城更是不知道有多遠。光靠兩條腿，哪裏能趕得上呢？然而趙闊海並沒有想這些，而是像發了瘋一樣往西猛跑，後麵的周雨馨緊趕慢趕，差點把苦膽給跑出來！
“姐夫，你到底怎麽了啊？不打招呼就一路往城外跑，你不是說煙幫隻要收了錢就會放人嘛？”
“不是煙幫，是尋仇。”趙闊海背對著她，遙望前麵高大的城門，嘴裏喃喃自語。
“尋仇？尋什麽仇？”
“我也不清楚這個仇恨因何而起，但估計一切都已經晚了。”趙闊海忍不住苦笑一聲，“雨馨，如果你姐姐真的遭遇不測了，麻煩跟你爹說，這都是我的錯。這條人命是我欠你們家的。”
“別這麽說，姐姐之前在端午節槍林彈雨都闖過來了，今天一定會沒事的。即便出了事，也要記到連家身上，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我的確沒有······”
“你別說了！趕緊去救她！我不相信姐姐就這麽死了！”
周雨馨的眼淚湧出了眼眶，走上前用力推著趙闊海，想讓他趕緊離開這裏繼續尋找周雨晴。而趙闊海則像根木頭，任由她推著往前走，兩人這麽著到了城門口。正趕著這時候，一輛篷布馬車正好要出城。趙闊海看到後靈機一動，立刻攔住了馬車，問道：“你這車到哪去啊？”
“這位長官，我往林川去。這上麵都是柴草，您就放我過去吧。”說著就趕馬向前。這一下讓趙闊海起了疑，馬上讓守城門的士兵進行盤查，發現裏麵根本沒有柴草，而是大半個馬車的碎煤塊。
原來，前段時間一個東瀛商人在蘭匯附近發現了一個小型煤礦，便和商會一起開了一個礦場，雇了許多當地人來挖，一小部分供到蘭匯商會裏麵銷到附近，大部分則拉到港口裝船運到東瀛。正因如此，許多人看上了運到蘭匯城裏的這部分煤炭，想方設法偷一些拉到別的地方賣了換錢。連合安也知道這個事情，不過他並不願意多管，隻是偶爾象征性的處理一下，經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回竟然拉了整整一馬車，也著實讓他們大開眼界。趙闊海一麵讓士兵把車夫帶到警察局，一麵暗示不用太過嚴厲。然而，帶走車夫後，麵對這一馬車的煤，他們卻犯了難。
“趙連長，這麽多的煤塊，該怎麽處理啊？”一個士兵問道。
“這個，不能放在城裏，不然被商會的人發現，我們都說不清楚。不如扔到郊外的溝裏，到時候就算被發現了，也賴不到咱們頭上。”
“可這這麽多煤，能賣不少錢呢！扔了多可惜啊！”
“這燙手的錢，你也敢要啊？”趙闊海壓低了喉嚨，擺出一副講鬼故事的老奶奶麵孔，“到時候被人查出來，十車煤都救不了你的命！”
“那還是扔了好。”士兵們全都不約而同地往後撤了一步，好像這輛馬車上裝的是火藥，“可是趙連長，我們守著門走不開啊。”
“你們別管了，我自己趕車走。但有一樣，別人要問起來，可都得保密。”
“放心吧，趙連長，誰敢不服你的話啊？”
“那就好。”趙闊海跳上車，拿著馬竿，扭頭對旁邊的周雨馨說：“你回家去吧，這麽長時間你爹該著急了。”
“我要跟你一起去！”
“聽話！別讓我再說第二遍！”趙闊海甩了一下竿子，馬車逐漸加速，向著城外的前路進發······